安如柳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一边和荷香前后并排向主院走去。“如柳娘亲过世得早,又自小身体不好,怨不得旁人。”
“我可是听说了你的事情,老爷做的也是有些过分了。六小姐你年纪还小,这有些人和事你还看不清楚,那些看似对你好的未必就是真的关心。”荷香说着嘴上一抹讥诮。“你看看,这院子里有几个人是看得起我的,可是我就是过得比他们好。”
这五姨娘这么明显的话语之间是什么意思,安如柳细细品味了下也不做声,“父亲那么喜爱五娘,却是如柳万万不能相比的,大姐,三姐,七妹都比如柳优秀的多……”
“要我说她们也就比你胜在有个会谋算的娘而已。”荷香不留情面的道。“六小姐你看今日老爷这么动怒是为了什么。”
“如柳不敢胡乱猜测。”
“因为苏姨娘啊,今天只怕是有人要倒霉了。我可是听说了这事也是因你而起,看在我们还算投缘的份上我就好心劝你一句,小心为上。”荷香说完掩唇一笑五显妩媚,伸了伸懒腰。“好久不出来走动我这胳膊腿倒是吃不消。”
“六小姐。”
“浣纱姑姑。”安如柳小心的行了个礼,浣纱点点头,看都没看荷香一眼。“六小姐和荷香姨娘先进去吧,老奴还要等其他几位夫人。”
“浣纱姑姑辛苦了。”
“看看,一个下人也看不起我,老夫人只怕是又要看见我碍眼了。”荷香嚷了句也不怕浣纱听见,扭着细腰先一步的进了大堂。
“小姐,你说五姨娘是好人还是坏人。”银鹭这才好奇地问道。
“逐月你说呢。”
“逐月眼里没有好人和坏人,只有挡路的人。”逐月的高个站在安如柳身后显得更加高挑,这么个明媚的人儿却是一板一眼的板着脸,似乎看谁都是敌人一样。
安如柳摇摇头,迈入大厅,就看到荷香缠着安以知撒娇不依不饶,似乎是在说昨晚的事情,安以知是一脸无奈,倒是萧姨娘和安如雪笑着陪不悦的老妇人说话。
安如柳静静的站在一碰如同空气一样,不一会大夫人也来了,身边还跟了个全身醉醺醺酒气弥漫的男孩。
“义熙,快点给你父亲和老夫人行礼。”
“一大清早的就喝成这样,成何体统。”安以知虽然怒骂,但却不见责备之意,倒是老夫人不喜。
“既然人都到齐了,以知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老夫人责问道。“一大清早的就将兴师动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府里出了什么大事。”
“娘,昨晚书房被贼人闯入,幸亏孩儿警觉才未造成大患,只是家贼一日难除始终会影响人心。”安以知无情道。“把二夫人带上来。”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苏姨娘和反抗的安如眉被人扭送了上来。
“放开,放开我,你们不许碰我。”安如眉一见安以知立刻喊冤。“父亲,您这是做什么,怎么能让人看着我和娘。”
“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
“哼,你们母女,一个喊着捉贼,结果却在自己屋里搜出贼赃,一个说是睡了却一直窝藏贼人,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恐怕咱们安家就要毁在你们两个蠢货手上!”安以知怒将那一卷软金丝丢了出去。
“父亲,我真的没有偷东西。”安如眉惊慌失措。“大姐,大姐你救救我,你帮我说说啊,我没有这么做,大姐,大娘,三姐……”
环顾一圈没人敢吭声,安如眉情急。“父亲,我知道了,一定是她诬陷我,是她故意将这软金纱放在娘的房间里,那个黑衣人也一定和她有关系!是她,一定是她。”
顿时满屋子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安如柳身上,猜疑的,奇怪的……
“如柳,你作何解释。”
“如柳不敢乱说,只是昨晚是七妹一口咬定大娘丢了东西所以要来寻找,如柳从未见过那软金纱,更未有机会去到三娘的院子,至于黑衣人……”安如柳皱眉。“更是闻所未闻。”
“你胡说,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安如眉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干着急。“父亲,这小贱人一定是处心积虑的想要还我和娘,您一定不能信她。”
“如柳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老夫人招招手,安抚安如柳。
安以知闻言则是将杯盏砸落,“谎话都说得如此拙劣!这软金纱只有你大娘和你大姐拥有一匹,她们是绝不会假手于人,区区一个老妇怎么会见过,更别说是偷了,你昨晚的话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也许,也许是见那东西值钱所以才会……”
“混账!你口口声声说是有人将东西放在你们院里,那我姑且不算,难道东西可以是别人放的,人也可以!”安以知生生斥责。“苏姨娘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与外人联手着实可恶至极!”
“老爷您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老爷。”苏姨娘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黑衣人啊。”
“管家。”安以知挥挥手。“拿给她看。”
苏姨娘颤微微的接过管家递来的书信。“这些……这些都是什么。”
“你问我,你不是该清楚不过,是你与那人的传信!苏绣啊苏绣,你!你!”
“老爷,不是我,不是我!”苏姨娘后退两步,见自己女儿也是怀疑的看着自己,更加百口莫辩。“这些东西我从来没见过。”
“以知,您看是不是真有什么误会。”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无法接受。
安以知一脸不忍。“娘,我也不愿相信,只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而且也有人看见苏绣她院里的确有人来往出入。”
“罢了,按照安家的规矩,如果真有此事,苏姨娘你该知道怎么做了。”老夫人静静一句,苏姨娘已经知道大势所趋,惨白了脸色坐在地上。
“父亲,娘一定是被人利用了,或者这,这不是真的。”安如眉拉着苏姨娘。“娘,你说话啊,娘,你说不是你做的。”
“大娘,你可以作证的,那晚的事情”
“如眉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娘的事情还是要听老爷的安排。”贺晴瞪了她一眼警告她小心说话。“我想老爷会念及旧情的。”
“父亲,父亲你不要杀母亲。”此时安词也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扑了上去抱住苏姨娘。
“不是让你们把少爷看好。”安以知让人拉开安词。“你回去念书。”
“父亲!”
“父亲饶命啊!”
安以知果然是狠绝之人,对于背叛他的人丝毫不留情面,“苏姨娘勾结外人企图盗取我安家的机密,但念及如眉和词儿尚且年幼,先暂时打三十大板关入幽室,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娘!”
安如柳冷眼旁观者这一出生离死别,这黑衣人下手可真快,人证物证全都准备好了,就是让安以知这等多疑的人也轻易地信了,可见他的手段非同一般。自己倒是为他脱罪铺垫了条好路,硬生生的让苏姨娘顶了这个罪,到最后谁利用了谁还是未知之数。
只是对安家的事情如此熟悉又能拿捏住安以知的喜好,这个黑衣人真的不是安家的人吗,如果是那又会是谁,这人口众多的安家想要找到个躲在暗地里的人只怕是难得很,就是安以知这也不过是用二姨娘的事情来敲山震虎。
敌在暗我在明,只怕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小姐刚刚真的好吓人,那可是二姨娘呢。”银鹭心有余悸。“老爷居然让人处置她。”
“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在这里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所以你这丫头以后还是小心点。”绯月教训道,时刻担心银鹭这单纯的性子会给安如柳惹麻烦。“小姐,恐怕二姨娘的事情到此就是了了,也算是他们母女自作自受。”
“我只是在想又被利用了一次有些不甘而已。二姨娘毕竟是苏家的女儿,就算是犯了大错看在她背后家族的情面上也不会真的处死她,安以知不过是敲山震虎警告安家上下而已。”安如柳摩挲着袖子,似乎在思索,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对了,那晚全府上下就真的没人离开过吗。”
“据说是都无可疑。”
“六小姐,请留步。”浣纱一声唤就见她扶着老夫人缓缓过来。
“老夫人。”
“好孩子,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还记得给我抄写经书。”
“这是如柳该做的。”
见她不居功不抱怨,老夫人更是欣赏了几分,当下退了手上的玉镯。“我知道你昨晚受了委屈,可有些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害人者终有所报,苏姨娘如今被牵扯出了这事情已经让安家颜面受损,你是个懂事孩子就多担待点。”
“如柳知道。”
“好了,今日是你第一次上学堂,虽说就在府里,但也有其他的孩子,该有的体面也是不能少的。你没了娘亲,以后要有什么困难就和浣纱说,只管和我开口便是。”老夫人交代了两句便去了佛堂。
倒是安如柳手腕里套着那光泽透亮圆润的玉镯,空旷旷的玉镯在瘦削的手臂上晃荡,十分的不成样,“好看吗。”
“好看。”银鹭欣喜的道,还好自家小姐有老夫人保着,虽然受了委屈但也算是有了些许回报。
“那就给你吧。”安如柳摘下,丢在银鹭手里,一个镯子换来息事宁人,她的命还真是便宜。不过安如眉要是学乖了以后不再来找她麻烦,她也不介意送老夫人一个送水人情。“我去学堂你们都不用跟着了,回去帮奶娘吧。”
“小姐,那位苏先生……”听安如柳说过之前和苏墨君的事情的逐月护小鸡一样的怕安如柳受到刁难。
“安如眉我都不怕,更何况是位教书育人的先生。”这世上最可恶的人就是好人了,有恩与你还一副施恩莫忘报的模样,伪君子。“你们就放心回去吧,免得又被抓住把柄说咱们娇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