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乱反正,稳定政局
金朝社会经过海陵王后期的残暴统治,使社会呈现一片混乱的局面,赋役繁重,盗贼满野,兵甲并起,国内骚然,而金世宗完颜雍受命于此危难之际。因此,他当务之急就是拨乱反正,稳定政局。
世宗即位后,在大赦改元诏中历数海陵王罪状,其大略为:大肆杀戮开国功臣、宗室及辽豫王子嗣、宋天水郡王子嗣;杀害嫡母太后徒单氏;无故拆毁上京会宁府所建宫殿;累年营造中都,殚竭民财,不可胜计,拆毁南京大内,再行修盖;金宋讲和之后,无故动众兴兵,远近皆怨。海陵王所作所为,招致天怒人愤,众叛亲离,将士吏民,咸怀怨苦,无所控告。金世宗的诏书既能顺应民心,又为其登基嗣统提供舆论依据,有利于社会局势的稳定。完颜雍即位不久,又颁布诏书:海陵时被杀的宗室、大臣,由朝廷代为收敛遗骨,其家财被抄、家属籍没者,释放为良,赔偿家财,对于那些先朝被削职、降职的官员,给予更正,量才录用。曾跟随太祖、太宗立下汗马功劳而未曾受到迁赏的大臣,五品以上的致书上奏,予以升迁。六品以下官员及不任职事者,由尚书省给以适当的升迁。宗室中有不担任官职者,也授予闲散官职,给予适当的俸禄。这一些措施的实施,对女真贵族起到了安抚和笼络的作用,团结了上层统治者。
在量用新人的同时,世宗对海陵王时期的部分旧臣不计前怨,仍然重用。如海陵重臣白彦敬、纥石烈志宁听说世宗将在东京称帝,便与会宁府尹完颜蒲速赍、利涉军节度使完颜独吉义联络,准备联合攻打东京,世宗派遣石抹移迭、移刺曷补等前去招降。白彦敬、纥石烈志宁不但不归附,反而杀死了世宗的使者。世宗无奈,只好派右副元帅完颜谋衍领兵讨伐,白彦敬与纥石烈志宁全军投降。世宗向他们责问道:“海陵王暴虐无道,人们已经对他绝望,我以太祖庶孙的身份继立皇位有何不妥?你们杀死我派去的使者,又不能为海陵死节,等到士兵厌战,恐怕发生不测的情况下才来降我。我现在杀死你们,你俩有什么话说?”白彦敬无以对答,纥石烈志宁回答说:“我等受海陵厚恩,所以当初不曾受降,臣罪该万死。”世宗感慨地说:“你们忠诚于自己的君主,可喜可敬。自今后侍奉我,希望也要忠诚于我。”金世宗不但没有杀他们,而且对他们委以重任,授命白彦敬为葛速馆节度使,又召入朝为御史大夫,纥石烈志宁为临海节度使,并左副元帅。
马钦、萧玉、敬嗣晖、许霖等人都是海陵爪牙,在海陵朝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恶贯满盈。世宗本着宽大的原则,没有将他们处死,只是削夺了他们的官职,放归田里。像敬嗣晖,虽为人狡诈,但办事机敏,并且娴习朝中礼仪,世宗便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授予丹州刺史,临行前告诫他说:“海陵时你身为执政,阿谀奉迎,我非常看不起你。今后应当尽心奉职,洗心革面。如果怙恶不悛,我决不轻饶你。”由于敬嗣晖尽心尽职,世宗于公元1170年封他为参知政事。同时,金世宗还起用遭海陵王贬谪的官员,这对稳定局势和保证统治机器的正常运行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当然对于那些继续为恶的人,金世宗也毫不心慈手软。移刺延寿原是海陵近侍,曾任鹰坊子,在海陵朝干尽坏事。世宗称帝后,移刺延寿痛哭流涕,骗取了世宗的信任,被任命为蠡州同知,任职期间,恶习不改,仍然贪污受贿。世宗得知后,异常气愤,下诏表示要以此为戒,规定以后凡是曾为海陵执管各局、坊的,一律不得授任职事。
为了彻底肃清海陵的影响,金世宗在痛斥海陵罪恶的同时,将他贬为海陵炀王。被海陵杀死的金熙宗,世宗为他除掉东昏王的称号,仍谥熙宗,并改葬思陵。被海陵摧毁的会宁府,也重新恢复其上京称号,毁掉的旧宫殿修整完好。公元1162年,金世宗令吏部侍郎石琚详制定官制,重新恢复海陵时曾罢除的尚书、中书、门下三省三制,以尚书令、左丞相、右丞相和平章政事为宰相官,左丞、右丞、参知政事为执政官,为更多的官员提供了参与政事的机会。
镇压起义,维护统治
金世宗执政初,契丹人耶律撒八与移剌窝斡领导的农牧民反金斗争,虽多次遭受金军的镇压,却始终坚持斗争。后来,移剌窝斡因耶律撒八谋投奔西辽,而将其杀害,继续率领队伍抗金。公元1161年,移剌窝斡自称皇帝,建年号天正,率部转战临潢府一带,攻占泰州,声势大振。次年,转攻济州,活动于懿州、川州等地,屡败金军。
为了维护金政权,巩固其统治,金世宗于公元1162年春命右副元帅完颜谋衍领兵进剿叛乱。金世宗采取了剿抚并用的措施。一方面下诏晓谕契丹军凡是自动前来投诚的,不计前过,率众归附的,给予重赏,果有才能的给予重用,奴婢、宫籍监人放免从良,如果有人能捕杀窝斡,不但给予重赏,还要加封特进,授予真定总管。另一方面,派遣右副元帅完颜谋衍统兵征讨。不久,完颜雍再遣元帅左监军高忠建会集北征将帅共同讨伐移剌窝斡。但右副元帅完颜谋衍、元帅右监军完颜福寿因进军迟缓,坐失战机而被召回京师,皆罢免其官职。
公元1162年6月,完颜雍又以尚书右丞仆散忠义为平章政事兼右副元帅,负责镇压移剌窝斡领导的抗金武装。同时出内府金银给征伐将士之用。又令居庸关、古北口守军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有捕获契丹奸细者则加官赏。既而又令古北口及石门关严加防范。仆散忠义率兵两度战胜移剌窝斡,俘虏其弟。同年8月,金元帅右都监完颜思敬奉诏率所部与大军会合,进讨移剌窝斡。在重兵进击围剿之下,移剌窝斡战败,北走沙陀。九月,完颜思敬抓获移剌窝斡。
契丹起义震撼了金朝统治者,使金世宗清楚地认识到让契丹族居住边陲戍边守国是危险的。他改变了前朝的统治政策,对契丹由怀柔变为重兵管辖。公元1163年8月,金世宗下令,罢除契丹族猛安谋克制,将其猛安谋克户分别编入女真人猛安谋克各部。第二年,金世宗又下令,在泰州经临潢府的东北边境设置堡垒70多个,派遣1.3万名士兵驻防。为更有效地防止契丹人的反抗,金世宗又采取移民政策,先后将东北地区的契丹人迁到上京和乌古里石垒部安置,将西北路的契丹人迁至上京、济州、利州安置,使他们与新居地的女真人杂居,男婚女聘,逐渐同化。还从外地迁来女真人,与当地契丹人杂居,金世宗有效地解决了契丹族问题,使得国内出现了相对稳定的局面。
仁政王道,与民生息
封建社会的土地兼并是社会生产力增长以及私人土地所有制发展和扩大的结果。女真贵族进入中原后,在汉族封建地主经济的影响之下,对土地私有的愿望越来越强。女真猛安谋克户的贫富分化已发展到异常严重的程度,严重危及国家的经济利益。
为了改变这种状况,金世宗时期下令,只允许占田10顷,其余的括籍入官;女真贵族只许在一处占地,其余各处都要收为官田;对于女真贵族冒占田地的,还采取惩治其手下官吏的手段。如赵王永中为首的四大王府利用其皇族威权冒占官田,而且还抢占山后民田。公元1182年8月,世宗下令将四大王府所冒占的田地全部拘括入官,并将各王府中经办占田的官员处以刑罚。这些被拘括的田地,一部分以每丁50亩的数额分给无地或少地的贫民耕种;一部分作为官田,由政府出租给农民耕种,收取地租。
金世宗完颜雍时,由于重视解决救济灾荒和减轻负担问题,农业得以大幅度发展。公元1163年,北京、懿州发生煌灾,百姓艰食,多卖身为奴,金世宗完颜雍即下令由官府出粮救济,由官府出钱赎身。朝廷还颁布法令,限制土地兼并。每遇天灾,金世宗完颜雍必下令减轻人民负担,免除租税。除减免赋税外,还致力于移民垦荒,将北方失业农民迁入淮河北,开荒垦田,免数年赋。对黄河的退滩地实行大规模重新开发,朝廷派官专门领导,过去的欠租一律免除,豪强强占土地归己的,没收分给无地者。一般每个人丁获得农田50亩。农民复耕的积极性很高,生产的恢复也比较快。
让女真族人屯住中原,在金王朝由来已久,而大规模迁徙安置则是在金世宗统治时期。在徙民屯驻中原的过程中,女真族本身发生了两极分化,为官的动辄占地数顷、数十顷,大批女真群众则沦为无地的农民。金世宗完颜雍于公元1173年下诏,设立农官,专门劝督农耕。农官督导农事的主要内容是制止奢侈腐败,鼓励勤劳耕田,严禁宰杀耕牛,使民以时。对丧失田地的实行计口授田,无牛者给钱买牛。农官督导不力的给以处罚,督导有方农民收获多的,则以等第进行封赏。对贫困农户实行救济。金世宗规定把收的牛头税粮储存起来,以备荒年,允许田多的人可租佃于人,无地的可以租田种地而成为佃户。这些做法都取得了明显效果。女真族在近百年间,完成了由氏族制向奴隶制和从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过渡,完成了两次革命,并且促进了民族的融合。
完颜雍吸取海陵王朝失败的教训,常以海陵王为政苛急、拒谏自专、非礼臣下为戒,究心于历代王朝的统治经验与儒家的仁政王道。金世宗完颜雍即位不久,他就下令解放奴隶。金初寺院的领户称为二税户,多沦为寺院的奴隶。公元1162年,金世宗下令赦免全国的二税户,使他们成为国家的编户齐民。同时,又多次下令将宫廷奴婢和官员家庭私奴赦免为平民。这些措施增加了劳动力数量,有利于农业生产。
金世宗还采取各种措施劝民力田。公元1162年正月,金世宗下令裁军归农,使河北、山东、陕西等路征南的步军复员。同年,又派人安抚山东离乡的百姓,不问罪名轻重,均可回到自己的土地上及时耕种。3月,诏令河南、陕西、山东等地政府,把错当成起义者的俘虏加以改正,让他们还乡生产。进一步开放禁地,将一些猎地、苑囿与民耕种。辽灭亡时,一些贵族的土地也为百姓耕种。公元1181年,金世宗下诏令,将山东路所括民田依原数还民,免租税。他还诏令天下,把“劝民力田”的好坏作为衡量官吏的尺度。金世宗还限制豪强贵族兼并土地。规定:占官地10顷以上的,都括籍入官,将这些土地平均分赐贫民。这些措施抑制了豪强兼并土地,也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百姓,从而推动了农业生产的发展。
唯贤是举,不避亲疏
金朝官吏的选拔与升迁,自太宗完颜晟以后,学习辽、宋,以资力为准,扼杀了大批人才。至海陵王时,“不辨人才优劣,惟恂己欲”,以致更多的人才趋于埋没,终不得志。而金世宗完颜雍对于人才对国家的重要作用有着清醒的认识。他曾对宰臣说:“春秋战国之际,列国群起。齐桓公不过是一位中庸之主,然而由于得到贤相管仲的辅佐,终成一代霸业。我自即位以后,夙夜忧虑,唯恐错失人才。以我泱泱大国,岂能无人,当务之急就是要选拔人才。”
金世宗在位期间曾多次下诏,强令宰臣以及各级官员荐举贤才,甚至毫无客气地指责朝臣不荐举人,是因为嫉妒、害怕被荐举的人胜过自己,抢走自己的禄爵。御史台本来是一个勘察和检举百官的机构,金世宗不能满足于其单一的职能。一次,他对御史大夫李石说:“御史台本来是用来区分邪正的。然而,我只见你们弹劾百官的劣迹,从未见举荐何人。难道是满朝上下就没有一位贤才吗?自今以后,宜派监察御史分诣诸路,检举邪恶,举荐贤良。”
科举制在世宗时倍受重视。世宗即位初,近侍中有人上书请求,废罢科举制。世宗召来太师张浩商议,问张浩:“自古帝王有不用文学之士的吗?”张浩回答说:“有。”金世宗又问:“谁呀?”张浩说:“秦始皇。”金世宗看了看左右的大臣说:“怎样可以让我成为秦始皇那样的人呢?”这样一来,科举制度不但没有罢除,反而进一步发展了。公元1164年,世宗就下诏,规定凡参加进士考试、文章列入优等的,一律录取,不限制人数。当然并不是所有考中的人都能做官受到重用,世宗还要察访他们的品行与政绩,确实是德才兼备的人予以任用。金世宗通过科举考试,广招人才,壮大了其官僚队伍。
金世宗的选官标准着重于考察官吏的政绩。他常说:“对官吏应当不断地考察政绩,然后加以提升。”公元1185年,金世宗巡幸上京,一路上所过州郡,都征发众多的民夫大修桥梁驰道,以博得金世宗的升迁与赏赐。唯独同知北京留守刘焕,只派少量的民夫把道路修得平整些。金世宗对刘焕的做法极力赞赏,就提升他为辽东路转运使。对于那些为官只知苟且因循的人,金世宗深恶痛绝,一旦发现大臣中有任职不谋事的,定降其职。固安县令高昌裔为官不称职,世宗下令将他撤职,霸州司侯成奉先奉职谨恪,世宗就提拔他做了固安县令。金世宗任人唯才,从不徇私。公元1178年11月,平章政事上书世宗,请求提升担任同知永宁节度使、世宗室子弟阿可为刺史,世宗严词拒绝,说:“阿可尚且年幼,缺少社会经验,授给他一个副职就够了。郡守一职事关重大,若一味任私而非其才,一郡之民何以生存?”他还非常注意官吏的操行品德。赵承元本来是曹王府中的文学,因为与王府内的奴婢通奸,世宗下令将他杖打一百五十并除名。过了一段时间,因受曹王举荐,尚书省又任用了赵承元。世宗闻听异常气愤,重又将赵承元除名,并严责宰臣擅夺皇权。
选贤任能、不避亲疏的用人原则,使太宗时期人才辈出,这些贤能之士为金朝开创鼎盛局面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整顿吏治,调整关系
金朝在海陵王执政期间,吏治腐败,胥吏横行,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至金世宗完颜雍时,为了缓和阶级矛盾,调整阶级关系,减除对百姓的迫害,政府在修订律法的同时,着手整顿吏治。
金朝建立前后,女真法制仍处于遵照“旧俗”的阶段。当时的法制简易,无轻重贵贱之别。至太宗完颜晟时,稍用了辽、宋之法,发展到了女真“旧俗”与辽宋法并用时期。
熙宗在位时,开始建立金朝法制。熙宗诏令诸臣在女真旧制基础上,采纳隋、唐的法制,参照辽、宋的律法,制定出《皇统制》。《皇统制》又称《皇统制条》,《皇统新律》或《皇统新制》。于公元1143年正式颁行,约1000余条,是金朝第一部成文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