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僻的街道,将坠的夕阳,古色古香的江南小巷,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屋檐,木质的牌匾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黯然销魂”。
这是Z市一条著名的主题酒吧街,纸醉迷金的午夜总是人山人海,而现今这个点,很多店还尚未进入营业时间。
傅喜披着条黑色的大衣,鬼鬼祟祟的朝一家装修成武侠客栈的酒吧内张望,她伸着脖子朝里看了良久,视线在落到吧台的一刹那,“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瞄准目标,快速前进!
少女身手敏捷的蹿了过去,她丝毫不带喘息的“啪”的一声,端正的坐在了一个发丝微卷,面容白皙的男子面前。
“嗨,顾一,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太巧了。”
埋头擦拭酒杯的高冷男子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朝边上挪了挪位置,继续专心致志的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少女拖着腮,歪着头笑嘻嘻的看着他,丝毫不在意他根本不理睬自己,她眨着圆圆的大眼睛环顾四周,在确认周边没什么人之后,絮絮叨叨的自顾自开始说话:
“我昨晚啊,做了个一个很古怪的梦,梦里我又梦见了之前你驱赶走的那张鬼脸,她的样子跟之前咱们看到的已经产生了些变化,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可能是因为看上去更可怕狰狞了吧……她进了一家医院,一直漂浮在一个女人的病床前,那眼神简直恶毒的让人以为它恨不得生吞活剥她,总之我看了是觉得毛骨悚然的。”
说到这里,少女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些许的寒意,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大衣。
“那个在医院的女人,似乎刚刚生育没多久的样子,孩子躺在一侧的婴儿床里,那张鬼脸就时时刻刻的贴在那孩子的面上,那样子就好像是在……”
傅喜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她似乎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看到的梦境,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一张圆脸却突然贴近了吧台前男子的脸上。
“就是这样,她张着嘴巴,满脸的血都顺着脸流到那婴儿的面上,而那婴儿嘴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被那张鬼脸给吸了过去。”
少女张着嘴巴,绘神绘色的形容给眼前之人听,她凑的他极近,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木槿花香,然而在下一秒,眼前那张冷峻的面孔忽然神色一沉,他一手强硬的捏住少女柔嫩的下颌,表情严肃的厉喝:
“梦里的医院是在哪里?你现在还能回想起这是市里的哪家医院吗?”
傅喜被捏的生疼,脑子一下子有些迟钝,她有些纳闷的疑问:
“这不过是我做过的一个梦而已,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就成真了吧……”
连续一个星期她都到这儿碎碎念自己的过去给他听,虽说这个名叫“顾一”的男人之前从来都没搭理过她,但难得遇上一个同样能见鬼的人总是令她心生喜悦的,她想了解他的过去,也想把自己一直掩埋在心底的恐惧好好发泄一番。
而昨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过诡异,她宛若身临其境的站在一侧观看着那发生的一幕幕,若不是大清早她睡相不佳从床上一个跟头栽下来,还真得以为这是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得事情。
“或许过去你做的梦都可能不会成真,但自从一个星期前我用灵火彻底冲开你的鬼眼之后,昨晚的梦便不可再当成儿戏。”
顾一神情凛冽,一手拽住少女的大衣帽子便朝外大步走去。
傅喜还愣怔不已,丝毫没有回神,待她清醒过来感受到外面冷意的时候,整个身躯已经被甩进车后座驾驶,而那个油门踩的跟飞车似的男子快速的导航着市内邻近的医院,根本不在意这座城市内的红灯交警。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昨晚梦见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傅喜想到这里,面上也是一白,要知道刚出生的小孩子其实大多跟她一样都能瞧见这世间的大多鬼怪,而昨晚梦里的那个婴儿面上的表情分明……
“有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两种概率,我之前就觉得你体质非同一般,本该是灵媒的体质却会吞噬鬼魂,这样的冲突本不该在你身上出现,你的过去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先不说这个,怎么样,还记得那医院内的布置或者诸如房间号之类的吗?”
顾一神色阴沉,他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后座少女茫然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就跟看上去的一样不靠谱,想想也是白问,脚下的力度不由再加上了点。
傅喜挠了挠头,还真想不起昨晚医院内的布置究竟是市内的哪家医院,她虽说从小见鬼,身体却强壮的倍儿棒,人家总有什么小病小痛,她倒好,长这么大也没进过几次医院,就算是流感传染全市,大家伙不带口罩不敢出门的那阶段,她照样虎虎生威的行走在大街小巷,生命力宛若打不死的小强那般倔强。
“我……只记得,那个女人的长相,因为其实之前,我已经看见过她的样貌了。”
傅喜从大衣里神奇的摸出了块板子,她抽出随身携带的铅笔埋头绘画。
“那天还没遇见你之前,我在家里被那张鬼脸上的血溅到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了那个梦里女人的长相,印象比较深刻,一会咱们可以举着画像去医院找人。”
顾一听到这话,倒也略微舒心了些许,他记得第一次碰到这姑娘的时候,就是在市内比较出名的一个美院里,想来画画水平应该不错,不至于到时跟无头苍蝇那般一个个房间乱窜。
但是之后的现实证明,顾一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下车进入医院的时候,傅喜也匆忙快步跟了进去,她拿着手里板子上的画,认真的询问着前台的护士,那护士面部表情错愕的注视着眼前的画像,愣是半天回不上一句话。
顾一本就觉得情况十万火急,他皱眉看了几眼护士,一把抢过了傅喜手中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