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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无欲则刚扬正气

李培福一看那架口,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拐棍,往办公桌上一拍,拐棍摔成了两截子,发出震天的响声,吓得那位办公室主任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眼看“国庆”来临,时间更加紧张,所以,各工点只得全面开工,这样,工作面铺得太大,许多材料供应不上。

怎么办?老百姓有句俗语,叫“宁肯把牛挣死,不能把车搁下”。无论条件多么困难,都要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不能让事情搁浅。

李培福在脑海里盘算着,什么地方有可挖掘的物资,哪家单位有用得上的材料,盘算来盘算去,觉得兰化公司还是家大业大,有空间可挖。于是,他带了三个技术员,直奔兰化公司。

李培福刚到兰化公司,捣着拐棍从吉普车上下来,兰化公司负责人葛士英(后来当过甘肃省副省长)就迎出了办公室,紧紧握住李培福的手说:“李省长来了,快请屋里坐!快请屋里坐!”

“不坐了,不能坐,有急事,我当讨吃来了。”李培福一边说,一边转来转去,在兰化偌大的院子里搜寻着,好像要把兰化看透彻了。

“李省长,看您说的,‘讨吃’二字不敢当,只要兰化有的,您用得上的,尽管拿好了。先进屋喝一口再说吧,您难得来兰州一趟。”葛士英笑容满面,十分诚恳地邀请道。

“实在没时间,还是看看你的家底再说吧,好让我心中有个底。”李培福一点也不客气,他客气不起啊!

葛士英叫来保管员,来了一个,没动静;又来了一个,还是没动静。李培福想,葛士英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怎么不打开仓库?要那么多保管员干什么?其实,毕竟是兰化公司,保管员就有好几个,几个人到齐了,才能打开仓库。

一连打开了三个大仓库,葛士英请李省长一一“视察”。李培福虽然见过大世面,可这样的大仓库还是第一次进来。他看花了眼:里面有那么多的东西,成排成行的机器,各种各样的钢材,奇形怪状的模具,大都叫不上名字。于是,他招手叫来技术员,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哪个工程上有用。只要有用的,他就让技术员用彩笔圈上圈儿,算是号定了,这些东西“姓李不姓葛”了。

大半天时间,李培福号了许多机器物件,号得葛士英都心疼了。好在当时是真正的全民所有制,哪里需要,支持哪里,不分你的还是我的,也正因为这样,“景电”工程那样大的事业,在当时那么艰苦困难的条件下才能干成。

李培福号好了所需要的机器和材料,才走进葛士英的办公室。葛士英说:“李省长,这下心放在胸膛子里了,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拉。”勤务员给泡了茶。李培福慢慢喝了几口,声音很响,似乎这茶格外的香,然后放下杯子说:“老葛,送佛送到西天,帮忙帮到底,我可没有车呀,你还得派车给我们拉到景泰去。”

那些材料,要装车,至少也得二三十辆,运到景泰,运输费和材料费也就差不多了。葛士英心里一盘算,觉得不送不行。但送吧,太亏。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李省长,材料给您了,还要派车,您这不是得寸进尺嘛!”

李培福十分爽朗地笑着说:“老葛,我不但要得寸进尺,还要得寸进丈呢,你送到景泰还不行,还要送到各个工点上。”

葛士英知道,材料既然给了,就得送;既然送,送到景泰和送到各工点上还不是一样吗?所以也就爽快地答应了,问李培福什么时候送。

“最好是现在,我的各个泵站都急疯了,越快越好。”李培福的确是“得寸进丈”,这也是他一贯的办事作风:不干则已,要干就干脆利落,绝不拖拖拉拉。

葛士英安排好车辆,正好有个重要会议要他参加,他请示了李培福,李培福说:“去吧,老葛,现在用不着你了,你安心开你的会去。”

装车的时候,技术员要李培福先走,意思是可以回家看看。李培福说:“几十车宝贝,等着要用,好不容易要到手了,到不了工地上我都不放心,现在怎么能先走呢?”他等着装好车,亲自随车出厂。

可就在这时,还真出了意外,门卫没见发票,又没有任何批条,坚决不放行,找葛士英,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别的领导或不知情,或没权利批准,听到情况都早早回避了,一个都找不到。车队要求原物送回,等负责人来了再装运。

李培福说:“胡扯,装上的东西还能退回去?”他亮出身份跟门卫交涉,那门卫还就不吃那一套,坚持按原则办事,坚决不变通。

事情陷入了僵局。可也怪不得门卫,这是人家单位的制度,说明门卫负责任。李培福派人找其他领导,找不到,他亲自找到厂办,找到了一位办公室主任,要他前去批准放行。办公室主任可能没搞清楚眼前是谁,跟平时一样,半理不睬,说:“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事先不知道?谁主办的找谁去!”

李培福解释了半天,那位主任干脆不理了,一张报纸蒙在脸上,脚搭到办公桌上,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李培福一看那架口,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拐棍,往办公桌上一拍,拐棍摔成了两截子(现在,“景电”纪念园军陈列的那根拐棍,三分之一处断裂了,是用红塑料包扎连接在一起的,就是那一次摔断的那根拐棍),发出震天的响声,吓得那位办公室主任像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只听面前这位怒目圆睁的老人说:“你这样的干部,占着茅坑不拉屎,白吃人民的‘冤枉’,你的位置不应该在这儿,应该在班房子里!”

这时,李培福的警卫员跟了进去,拾起地上的一段拐棍,接过李培福手中的另一段拐棍。警卫员说:“李主任,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找葛士英去。”那位主任听到拍桌子的声音,已是怕了三分,又听到“李主任”三个字,才知道面前是谁,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到了门房,指示门卫放行。

李培福本来是办妥事情以后要回家看看的,出了这样的插曲,特别是碰了那么一个领导干部,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不舒服,他自从佩带手枪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冲动过,手还在颤抖,心还在悸动,所以也就没有回家,直接返回景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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