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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赌场输赢

次日,陆谢二人终于分开,各司其职。一个到了赌场,一个去了码头。

“来来来,买大开大,买小开小,快来买啊!”

“大大大,这把一定要开大,妈的老子输了一个大清早了,运气真背。”

“哎,他娘的怎么又是小啊?真邪门,没天理,连续六把都是小。”

“我八个点,这把不会输了吧!”

“老子一对人,我看这把怎么输。”

“还有我呢,一对地。庄家这把统赔了要,哈哈。”

“言之过早吧,看好了,一对至尊。庄家统吃,给钱给钱。”

“不会吧,这也能输,真******晦气。”

龙虎帮二期赌场建立于新闸北路,从门口向大厅四面八方各个角落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或八九人在玩骰子,或五六人在推牌九,成群结队拥在一起,鱼目混杂着,叫声连连。尽是些好吃懒做的市井混混,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有些赌桌上面,富家少爷玩得大的,引来众多一穷二白的赌徒,围了好几层。有的人即便身上已经没有了钱,但是在一边看着,却也有劲,叫声甚至比当事人还要大。兴许是故意表现自己的热情,引起别人的注意,心里想着或许能够和豪门子弟结交上,那岂不是三生有幸,无后顾之忧。

总之,里面乱哄哄的,有人欢喜有人愁。赢钱了的而欢呼喝彩,笑脸嘻嘻;输的一文不剩的就大骂爹娘,祖宗十八代什么的,狠狠的拍着桌子,龌龊污秽的言语不绝于耳,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甚是沸腾嘈杂。

林木强带着谢风行在赌场的各个角落巡视,二人边走边聊。

“风行啊,赌场的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也跟着我到二期赌场全部看了一遍,感觉怎样?有没有信心把它管理好?”林木强淡淡笑道。

自从谢风行答应加入龙虎帮那一刻,林木强就把谢风行当成是兄弟。一来欣赏谢风行的风度翩翩和彬彬有礼,二来也打心底感谢上次在大宁路上比试的时候让着自己,避免当众出丑于人前。再加上林木强为人甚是忠心,于甘两位帮主对谢风行那般看好,他更是特别看待。因此,对于林木强在龙虎帮所知道的,几乎是想毫无保留的一点点告知谢风行。

谢风行陪笑道:“很好,赌场整体打理的还不错。有强哥你在身边照看着我,我当然有信心管理好这个赌场。相信在强哥的帮忙下,我一定能够很快就学会经营二期赌场的。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林木强点点头,右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信心就好,多相信自己一点,就能够做成很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他表情更是郑重,说出来的尽是推心置腹的肺腑之言,又道:“还有,别人只是你的一个引路人,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帮你的。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以后的路,不管怎样,始终陪在你身边的只有你自己一人,没有其他人。所以你要学会自己去处理一些事,结交一些人。我跟你没什么差别,只是出来的早几年罢了,多吃了及晚饭。”

“恩,强哥的金玉良言,我定当铭记于心,谢谢。”谢风行也颇为感动。

“跟我说什么谢啊!大家都是兄弟。”林木强道。

“******,你们龙虎帮的骰子肯定有问题。难道就只会靠抽老千来讹诈老子的钱么?是不是不想活了啊?”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西南方向四面传开,甚是引人注目。

“你找死么?居然敢在龙虎帮的赌场上撒野放肆,死胖子不要命了么?”

“你就一个龙虎帮的小混混,你竟敢这么对我家少爷说话,想动手吗?”

“有种你再说一句,龙虎帮的赌场上,谁敢抽老千,如若发现,一律先斩断一只手。我们龙虎帮说得出做得到,谁都一样。既然这么要求了来玩的朋友,我们自己就更不会做出这种触犯底线的事情,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是说老子在血口喷人了?小瘪三,你们是要单挑还是车轮战?别以为你们龙虎帮人多势众,老子就怕了你们。”

正北方向靠右边一个角落已然乱成一团,双方你一句我一句,指来骂去,争执越来越激烈。众人只听得洪亮的叫骂声,便纷纷围了过去看个究竟。

“强哥,那边好像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过去看看吧。”谢风行脸色一惊,侧身看去,只见大家都停下了手头上的赌局,都拥挤在同一张赌桌上。

“八成又是哪个地痞流氓输了钱,心中不服,便大发脾气。没事的,我们现在就过去瞧瞧是怎么个状况。”林木强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屡见不鲜,神情中未见一丝的慌乱和畏惧,甚是镇定自若。

“强哥,那边有帮人存心要砸场子。兄弟们都等你过去,我叫他们不要随便动手。”一位龙虎帮的弟子匆匆的赶来说道。

谢林二人快步赶到现场,只见一个身宽体大的胖子,凶神恶煞的表情,狠狠的用手揣着一位瘦小男子的衣领。大胖子虽然外在形象不佳,却一身豪华锦绣的服装,是赌场里面最为耀眼的一个,身份地位不同一般。他身后跟着一排人,看起来都不是善善之辈,那七八人应该是跟随他的小弟。

“你敢再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打爆你的头?”那胖子扬声叫道,怒视着眼前的男子。

瘦小男子被那胖子气势所逼,没敢再跟他争论不休,从男子的脸上,能够看到内心已经开始畏惧和忐忑。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在一起应该玩的尽兴才是,今天输了明天赢回来就是,今天赢了明天也不一定会再赢,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必要犯得着大动干戈吗?我可不希望龙虎帮的客人和帮内的人有什么不愉快的。”林木强人未到,响亮的声音却先到,赶了过来,看到了现场的状况,又忙道:“哦,我倒是谁,原来是高家少爷。怠慢之处,还望见谅。有话好好说,请你先放了我们这位小兄弟。他上个月才刚刚入帮,初来咋到,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我在这代他向你赔不是了。”林木强的语气也突然极为缓和,一番话语甚是得体有礼,丝毫没有争强斗胜之意。

那胖子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生怕别人以为他只会欺负一个龙虎帮的小弟,不免丢了自己身份,掂量一番,便松开了双手,缓缓走到林木强的跟前,冷冷道:“你是这里管事的对不对?好,那我就不为难他,这账我跟你算。”

林木强道:“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账可算得吧!刚刚你跟谁有赌局,找他便是。龙虎帮有龙虎帮的帮规,赌场也有赌场的秩序,骰子也有骰子的玩法,这都不能乱了套。”他每一句都是据理力争,旁人听了,也都连连点头,觉得林木强没什么理亏之处,听得林木强又道:“刚才我可没有跟你赌,不过你对我们龙虎帮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说出来。真要动起手来的话,你们这几个人又怎么打得过我们一大帮人,我想高少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我们之所以不动手,也就是尊重你来者是客。”

那胖子冷哼了一声,道:“待客之道,你们龙虎帮真是好一个待客之道啊!我发现你们的人使诈,抽老千。这分明是在侮辱我,怎么就尊重我这个来客了?”

林木强忙解释道:“高少爷,我看你是误会了吧,我们龙虎帮的赌场上一向公平公正,从不弄虚作假。赢要赢的光明,输要输的大气。”

“什么误会啊?我们高少爷财大气粗,仗义疏财。若不是被你们这个烂赌场给骗了,哪会这么在意输掉的一点点钱,跟你们在这斤斤计较?”身边一个下手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趾高气扬的叫道,十分嚣张。

此时这个叫高大富的胖子更是得意,神情不可一世。仰着头,飘飘然,看得出还是不肯罢手。

林木强又道:“你说我们赌场使诈,那得有真凭实据啊?说话可不能信口开河,胡乱诽谤。不然的话,理亏的可不是我们。”

谢风行走了过来,道:“是啊,一看这位高家大少爷就是个是非分明的人。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你便把事情的缘由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吧,各位都做见证。如果确实是我们龙虎帮有什么疏忽,考虑不周,有所怠慢的话,一定赔礼道歉。”

话音刚落,旁人纷纷点头,窃窃私语,表示赞同。

高大富见他夸赞自己通情达理,心中很是舒坦。谢风行虽然给他带了顶高帽子,却也把他给激将了。那胖子说道:“好,看你好像是个会说话的人,那我就跟你说说理。自从我一进赌场到现在,猜了十三把骰子,居然连续每把都开大。你说说看,哪有这么邪门,我看不是这个摇色子的人有问题,就是你们在色子上做了手脚。”

“就是嘛!我看八成是因为你们赌场的人看到我家高少爷来了,排场大,都知道他是阔气的富家公子哥。因此就恬不知耻抽老千的,想宰我们一把,我说的没错吧,真是好不要脸。”又一个下手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们家少爷是视金钱如粪土,输一点点钱不算什么,完全不在乎。但是却容不得别人把我们当猴耍,你叫我们高少爷的面子往哪放啊?”一个说完,另一个迫不及待的抢着说道。

谢风行会意,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呵呵,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啊!连续十三把开小不足为奇。虽然这种事发生的不多,但却也是有可能的。高大少爷一来,我们赌场就出现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这只能说明高少爷的独特之处,没人可以代替。高少爷输了的钱,就当是给我们兄弟们的一点救济金,岂不甚好。”

林木强心道:“风行这小子好样的,看出了这个高少爷是个草包,只要别人多吹捧他几句,便得意忘形。”

高大富道:“既然你口出狂言,说连续十三把开小不以为然,那我就给你摇十三次,倘若每把都是开小,那我就真正愿赌服输。你敢不敢跟我赌?大家想不想再看看?”说着又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想想想……有种你现在就摇,让大家见识见识。”好些声音变开始纷纷叫嚷起来,大部分都是来自于高大富身边的那些小弟。

林木强暗道:“连续十三把开小,怎么可能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今天已经是我来赌场这么久第一次遇见,顶多也是碰巧罢了。这下风行要是答应跟他赌,非输不可,若不答应,又证明不了我们的清白,真是骑虎难下了。这高胖子最近常来赌场玩,看他穿着打扮,身边还有跟从,必定是官家有钱的少爷,不会跟高汉声有什么关系吧。龙爷虎爷一直嘱咐我们不要轻易得罪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得想个办法唬住他才行。”

正当林木强犹豫焦灼之时,谢风行却镇定自若,道:“高少爷,适才你们说我们抽老千骗了你。倘若是真的话,那么我再使一次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么做对你也不公平。你怀疑我们的人和色子有问题,高少爷也是个好赌的大玩家,身上自然也是带了色子的吧?”

高大富虽然不知他所谓何意,但看了一眼身边的下手,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会意,便从口袋中掏出三个色子,递到高大富的手中。高大富看着谢风行,示意要他说下去。

“很好,我看不如这样吧!高少爷你来摇十三次色子,我来猜大小。如果我每把都猜对了,那刚才我们赌场的这位小兄弟连续开十三把小,也没必要多费口舌去追究了吧!你意下如何?”谢风行自信满满的说道。

旁观者大为惊讶失色,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就连林木强听完后,也诧异不安,心中一怔,别说十三把全部猜对,就算能猜中十把已经是很难得。虽然难度比起连续十三开小要小一点,却也是极为难以做到的事。按照概率来说,几乎是近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好,这玩法,我喜欢。小子,你有胆量。但你得拿出真本事来给大家瞧瞧,可不是光嘴皮子说说而已的。”高大富爽快的答应,用手轻视的指了指谢风行。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始。高少爷,请!”谢风行始终从容不迫,面不改色。

“大家快来看啊,高家少爷和赌场的小子玩大了,一定很精彩的。”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场赌注上,对此赌局甚是期待。有的人想亲眼目睹谢风行是否真的能够大放风采,有的人却想着看谢风行如何出丑于人前。总之,对于这种不同寻常的新鲜赌法,赌徒们都是好奇的很。

高大富把手中的三个色子放进桌上的色盅里,然后右手拿起色盅,左晃晃,右摆摆,摇来摇去。手法还算纯熟,一看便知平时不少进赌场。众人的眼睛全部注视着他手上的色盅,很想知道摇出来的点数到底是大是小。

“砰”地一声,色盅总算是倒立于赌桌上了。

“我猜是大,一定是大。”

“真是个脓包,我看就是小,不会错的,猜小。”

顿时看热闹的人争先恐后的叫起来,大小之争,当真是唇枪舌剑。

谢风行淡淡一笑,“你们都错了,这第一把我猜是豹子。至于是哪个豹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是在扯淡吧,豹子,亏你想得出来。你还是回家种田去吧,第一把就输了,后面不需要比下去了。”

“就是嘛,第一把就摇出豹子,怎么可能这么邪门,打死我都不信。”

高大富抢道:“居然大家都这么想知道答案,那我就开了,看看究竟是什么?”

“好,开开开,让他死了这条心。”

高大富手一提,色盅离开赌桌,剩下三个色子呈现在众人面前。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张张诧异愕然的脸色和匪夷所思的眼光。果不其然,三个色子摇出来的点数确实是个豹子,三个五点。

“厉害啊,这都能猜到。”

“******,这小子怎么猜的呢?凭什么你就知道是豹子啊?”

“哎,这才第一把,我看哪,这小子只是走****运,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

“没错,再来,高大富,继续摇。”

高大富换了一种手法摇起来,最终色盅依然是把三个色子盖住在赌桌上,任何人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几点。

“这把总不会还是豹子吧?”

“这把肯定是大。”

“是小,傻子。”

“要不我们两人私下里也跟着赌一把?”

“小子,猜吧,这把是大是小?”高大富身旁的小弟说道。

“我猜小,开吧!”谢风行应道。

“哎,肯定是大,还猜小,不听老人言,吃亏在···”

那人话音未完,高大富已经把色盅拿开,三个数分别是一二四,七点小。

“你不是说大吗,刚刚叫的那么大声,现在怎么不叫了?”

“这小子运气真好,又被他猜中了一把。”

高大富也毫不在意,十三把才猜中两把,并不稀奇。

林木强虽然觉得十三把全部猜中几乎没人能够做得到,此时见谢风行如此的胸有成竹,却不再为之担心,也跟着在一旁看得出神。

旁人也是越来越有精神了,倘若前面几把就有猜错,反倒是没有一点看头。

一眨眼间,连续七把过去了,谢风行都无一不中,期间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任何的阻碍阻拦,轻而易举的分别出大小。

便在此时此刻,众人都暗自心生佩服,自叹不如,也不会再有人说谢风行只是运气好而已。以为他们自己不但没有连续猜对七把的记录,在赌场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其他人有过如此的好成绩。

“想不到这小子真有两下子,不是吹的啊!”

“居然连对七把,当真是不容易。”

“是啊,我自问自己没有这个本事的。每一把开之前我都在心中跟着猜,说实话,我只猜对了四把,自我感觉已经很不错了。”

“对啊,尤其是第一把那个豹子,我是决计猜不到的。”

高大富脸色一沉,心道:“******这小子是什么耳朵,这么能猜?倘若他有听声辨物的本事,我得想个法子把他请到我身边来做我小弟。”他也没有一开始愤怒的脸色,语气诚恳,赞道:“小子,好样的,继续猜。”

谢风行谦虚道:“高少爷过奖了,我只是凭自己的直觉胡乱猜的而已,可能是运气好吧。还有六把,我们继续啊!”

“他居然还敢往下猜,看他样子很有把握。”

“你们说他真的能连续猜中十三把吗?”

“我看未必,我们还是拭目以待,看热闹吧。”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少爷,要不我来帮你摇一把试试?”身旁一个小弟总算是把这句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高大富点点头,应道:“好吧,你们五个一人一把,换换手气。如果这小子能猜到第三十把,就让我来摇最后一把吧。”

“好的。”

于是五个小弟轮番上阵,逐一摇了一把色子。

面对他们的车轮战,谢风行始终临危不乱,泰然自若,过五关斩六将,直冲到最后一把。

五个下属一个个唉声叹气的退了回去,高大富又走上前来。

最后剩下决定胜负的一把,让人看得是热血沸腾,大饱眼福,因为胜负就在此一举。

此时赌场内却是异常的安静,没人再发表任何的言语。均想谢风行的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最后一把成败之数,显而易见,都心中有数。大家也都碍于高大富肯定是当地有名的富家少爷,虽然不知道其真正身份。谁还敢在他气头上乱说话,一旦惹得他不高兴,说不准拿自己泄气你,那真是自讨苦吃。

“这小子果然了得,这一把,要猜中的话,想必对于他来说,也完全不是问题。这么一来,我岂不是要丢尽脸面,自找没趣,让这么多人看我的笑话吗?******,这可如何是好。”高大富心中盘算着。

谢风行寻思:“怎么突然大家都不敢说话,就连强哥都对他处处礼让三分,看来这个高家少爷在闸北算是个很有地位的大户人家。这一把我不能赢,不然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我也不能输,否则他们得理不饶人,会闹出更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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