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大齐以后,置身在波谲云诡的环境里,凤羽也没什么心思摆弄茶道。这次回到青蒙城,有一种诸事皆定的感觉,凤羽才翻出这套刚买来的茶具,以茶道来养心境。
萧然摩挲着薄瓷茶杯,低头轻嗅茶香,最后慢慢饮尽杯中茶,闭目回味茶香。
“你是不是要离开青蒙城?”凤羽拿过萧然手里的空茶杯,一边重新注入茶水,一边问道。
萧然睁眼,凤眸闪过惊异之色,随即精致薄唇勾出浅浅笑意:“小羽,我有时候真怀疑,我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瞒我吗?”凤羽扬眉,黑眸闪过一道戏谑之意。
“本想瞒你,却又瞒不住你。”萧然摊手一笑,“不错,我确实要离开青蒙城一段时间,但是又放心不下你。”
“你要去红川原?”凤羽此时已经完全猜到了萧然的计划。
“不错,这座鱼纹精铁矿我势在必得。若是我们军队的将士都换上鱼纹精铁炼制的兵器,那么战斗力提升不止十倍。未来青蒙城必定要迎接几场甚至十几场大仗,好一点的兵器,才能多保全士兵的性命。”
“我和你一起去!”凤羽下意识的冲口而出。
“你要留在青蒙城,除了尽快筹办凰鸣书院,另外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练出一支能随时上阵杀敌的军队。”
凤羽冷静下来,确实,她不能离开青蒙城,这座城现在不仅是他们自己的后方,也是他们的家园。更何况青蒙城发展到现在,需要她投入更多的心血,才能让这座城市变得更好,更大。
“好,我留下来,就以那三百羽林军为基础,争取能把军队扩建到五万人。只有血与火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
“就叫血羽军!”萧然握住凤羽的手,凤眸璀璨,熠熠生辉,“最迟三个月,我就会带着鱼纹精铁赶回来!”
“到时候,我会让你看到一支真正的军队!”凤羽信心十足,她前世的那些经验,足够她训练大军了。当然,要想成为真正的战士,那是一定要在战场上,经历血与火,在生死之间打过滚才行。
“这次我只带惊云和二十个隐卫,惊雷就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凤知秋和那十名暗夜血凤战士也带上。”凤羽立刻说道。
“我去见红川王谈生意,又不是去打架,人带多了反而累赘。”萧然宠溺的揉揉凤羽的鼻尖,“倒是你要训练军队,把暗夜血凤留在你这里,帮助更大。”
凤羽一想,萧然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以萧然的武道修为,当时罕见对手,就算事情不成,他也能全身而退。
“什么时候出发?”凤羽不再坚持。
“明天一早。我会带走那几个神机营的士兵,把他们再送回红川原。金蒙帝国至少在半个月之内,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凤羽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面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哦,对了,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什么?”萧然眸光一凝。
“那几个神机营的士兵,既然肩负秘密送鱼纹精铁样品回金蒙国的任务,他们怎么会有心情跑到众学坊去看热闹?”
“就是说,这几个神机营的士兵,去众学坊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为了给什么人传递消息?”萧然立刻明白了凤羽话里的意思,眉毛扬起,推测说道。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青云书院里的人。他们多半在见面后,恰好遇到金丝丝等人对朱天理发难,青云书院门口围了很多人,他们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趁机离开。”
“有道理。”萧然点点头。
“那就让惊雷想办法从那几个士兵嘴里,问出他们到底是和什么人碰面,那个人留在青蒙城,有什么目的。”凤羽催促道。
“可惜,惊雷已经没办法从那五个士兵嘴里审出什么了。”萧然摊手,有些遗憾道。
“怎么?难道你把他们杀了?你不是要把他们带回红川原吗?”凤羽有些惊讶。
“时间紧急,又不想惊动旁人,惊雷给他们施用了‘摄魂’,问出了他们的来历。但是受过‘摄魂’之后,他们就神智全失,就跟傀儡一样。”萧然淡淡说道,“为今之计,只能安排隐卫,暗中查探众学坊里的书院,尤其是青云书院,看看有什么来历可疑的人。”
凤羽提起茶壶,一边往空着的茶盅里注入茶水,一边转移了话题:“你说如果凰鸣书院紧挨着青云书院修建的话,朱天理那酸儒会不会气到吐血?”
萧然忍不住也笑起来,伸手揉了揉凤羽的鼻尖:“朱天理一直看不起女人,现在凰鸣书院和书院一墙之隔,他天天听着书院那面女子的声音,多半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但是以他的执拗,还是会待在青云书院硬撑。”
“是啊,朱天理要是离开青云书院,不就表明他认输了吗?他是宁可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输在女人手底下吧。”凤羽想象着朱天理到时板成木雕的脸,就觉得畅快无比。
两个人又说笑一阵,凤羽把最后一泡茶水注入茶杯,递给萧然,忽然垂下眸子,极快问道:“明早几时出发?”她语气极平淡,极随意,就好像在问明天天气好不好一样。
但是,本来两人之间谈笑融融的气氛,突然就凝固了。一直被两人有意无意回避的事情,迟早都要面对,而凤羽宁愿早点直面。
历经波折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又要面对离别,对恋人来说,无异于一种折磨。虽然凤羽和萧然都是心智坚毅的人,但是他们依然是人,不是神,只要是人,就有情。
萧然慢慢饮下茶水,璀璨的凤眸闪过一丝歉意,“明日卯时。”
凤羽神情平静,但是黑眸里泛起的淡淡不舍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她低头拾掇茶杯:“还有十一个时辰,你就要走了。”
十一个时辰,二十二个小时。二十二个小时以后,就看不见这白衣清冷的男子,空气里也闻不到那熟悉的淡淡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