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次是长了心眼了,不管大长公主提什么条件,通通是一句话——等你出嫁了,回门之后,要什么给什么。
杨怀瑾张口结舌的看大长公主:“所以你就答应了?”
大长公主点头:“反正不管嫁给谁什么时候嫁,都是要出嫁的,就这个常宁策,我还看的过眼,索性就定了他,就像是皇后说的,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再和离,你不是想要个弟弟妹妹吗?到时候有了孩子,哪怕是和离了,都有个正正经经的名分,清清白白的出身。”
按说杨怀瑾是应该高兴的,可这会儿,她心情复杂的很。一方面是感动,大长公主为了她都答应嫁人了!一方面还有些不知所措,嫁了人的娘亲,就要和常将军是一家人了,自己现在都不是萱阳了,以后娘亲还要有别的儿女。一方面呢,还有些担忧,这个决定做的太快了,那位常将军,真的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吗?
“你若是不高兴,我就不嫁了。”大长公主瞧见她神色很纠结,就伸手捏她脸颊:“反正这世上,我最最亲的人就是你了,连皇兄都得退后几步,你不高兴,我就不嫁。”
杨怀瑾赶紧摇头:“可别,我高兴的很,终于将你嫁出去了,我都恨不得这会儿到门外放两串鞭炮了。我就是在想,你的嫁妆可怎么办,定是得多一些,当年你是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出嫁的,现下给你准备一百六十八台不知道够不够。”
大长公主哭笑不得,伸手戳她额头:“一百六十八?你倒是怪会想!要我说,和之前一样就行了,再说你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些个做什么?嫁妆什么的,有皇上和皇后,你也插不上手。”
杨怀瑾笑嘻嘻的摇头:“必须得比那会儿的多,那人渣都已经进京了,咱们可得让那人渣好好瞧瞧,当年他是错过了多么大的珍珠!然后要了个死鱼眼。”
大长公主瞥她:“嫁人又不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自己得利的同时也要闪瞎别人的眼!”杨怀瑾握拳,逗的大长公主忍不住笑:“你准备在嫁妆里都放上金子吗?就不怕别人都笑话你?”
越是身份高的贵女出嫁,这嫁妆,可不是只一个多就行了的,要富,要贵,要清高。她那嫁妆要真是全摆上金子,那第二天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
“娘是笑话我没见识?”杨怀瑾斜眼看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使劲捏她脸颊:“跟谁学的这一招?以后让我瞧见你再做这个鬼样子,看我不拿戒尺抽你!”
杨怀瑾吐舌头做个鬼脸,大长公主又是笑又要教训她:“还做!都学坏了!以后还得拘着你学规矩才行!”
“这不是只有咱们娘儿俩在吗?”杨怀瑾趴在大长公主身边,被大长公主训斥了两句,刚才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忽然就少了很多。不是早就想过要将娘亲给嫁出去的吗?不是早就想着要娘亲再生几个孩子的吗?
而且,她应该相信娘亲,就是再有几个弟弟妹妹,娘亲最疼爱的,还是自己。
“那常将军知道皇上的意思吗?”杨怀瑾好奇的问道,大长公主撇撇嘴:“他不知道就算了,说不定,因为他不上门提亲,我还能推了这门亲事!”
“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找个媒人什么的?”杨怀瑾微微皱眉:“这京城的官媒,也不知道哪个最能说会道了,或者,咱们等常将军派了媒人过来?到时候还要先交换信物,你说,咱们选个什么当信物?”
一般来说,小儿女出生就有打长命锁,或者就是长辈里留下来的信物。
大长公主顿了顿才说道:“什么信物?随便找块玉佩给他就行了。想着他也找不出来什么好东西,我们就不必准备太贵重的东西了。”说着,将杨怀瑾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怀瑾啊,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杨怀瑾捏着大长公主的衣带扭了扭,大长公主继续说道:“我没嫁人还好,不管什么时候,我这儿就是你永远的家,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可我嫁了人,日后……”
杨怀瑾点头:“我明白的,嫁了人的娘亲,就不光是我的娘亲了,还是常将军的夫人,以后弟弟妹妹们的娘亲。”
“所以,我不放心你。”大长公主看着杨怀瑾,一字一顿的说道:“在我出嫁之前,我想先给你挑好人家。”
杨怀瑾眨眨眼,貌似有点儿不对劲。
“你觉得,靖杰是个怎么样的人?”大长公主问道,她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将事情摊开的,就像是她之前考虑的,嫁人这种事情,不是说只要一场婚礼就行了的。嫁了人,家里当家做主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了,她的生活也不可能总是围着怀瑾一个人转了。到时候,能分给怀瑾的精力怕是要少一半了。
与其到时候让怀瑾觉得是自己冷落了她,倒不如给怀瑾一些事情去做。她既然让许靖杰接近怀瑾了,那将来是必定有办法将怀瑾嫁给许靖杰的。
但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和嫁给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人,这绝对是有区别的。既然她已经决定让两个人将来成亲了,这会儿也就应该是给怀瑾一个选择的机会了。
“娘,你说什么呢?”杨怀瑾微微吃惊:“我一向拿靖杰当弟弟看!”
“但是靖杰可没将你当姐姐看。”大长公主挑眉:“他从小就喜欢你,你订亲那年,靖杰自己找上了李明睿,从书法到骑射,比完文的比武的,无一胜出,回去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出来后有小半年没见你。”
杨怀瑾恍然大悟:“我就说那段时间怎么回事儿,说是病了吧,我去探望他还不让我见,说是没病吧,也不见他出门,他那么坐不住的人,我还想着,若是没生病,定是不会在家里憋那么久的。”
大长公主点头:“你觉得他如何?”
杨怀瑾皱眉:“娘,我还是那句话,我一直是将他当弟弟,我们两个差了三岁呢。”
萱阳是比许靖杰大三岁,许靖杰是比杨怀瑾大三岁。
“可我思来想去,这京城里,没有比靖杰更合适的人了。”大长公主笑着说道:“知根知底,他又喜欢你,现在说不定还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嫁了他还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倒是觉得,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娘,光你觉得合适有什么用?表舅母可不会觉得合适。”杨怀瑾笑着摆手:“家世不显,无父无母,实在不是个好选择,你啊,还是赶紧省省心,专心准备您的嫁妆吧。”
“你怎么就确定这几年你的伯父不会升官?你的大哥不会中举?你又是我的义女,有封号有俸禄,在我跟前又有面子地位,怎么就不是个好选择了?”
大长公主听不得杨怀瑾这么贬低自己,皱着眉看她:“你不能妄自菲薄,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大不了,等过两年,我到宫里去给你请旨。”
“娘,若是请旨,表舅母不愿意的话心里会更不高兴的。”杨怀瑾忙说道:“娘您就别瞎搀和了……”
“只是试试!”大长公主打断她的话:“你日后也不用觉得非得是嫁给她了,你有我,这京城的大好男儿,不管是看中了哪一个,我都给你做主,只是靖杰是个比较好的选择罢了,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说让你非得嫁给他,嫁人这种事情,是一辈子的,娘想给你最好的,不想你和我一样……”
杨怀瑾沉默了,大长公主眼圈红了红,继续说道:“我只是要告诉你,眼前有合适的,就赶紧抓住,别等机会错过了,以后想后悔都没办法后悔,但你要真不喜欢他,我也不勉强,我继续给你挑别的人,只要你喜欢,我只你这么一个女儿,不为你着想还能为谁着想?”
“好,我听娘的,等回去了,我会想一想的。”杨怀瑾点头,坐直了身子:“娘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可不是给我挑夫婿,而是赶紧嫁了人,我以后也是有爹爹的人了。”
“你个口无遮拦的!”大长公主笑,杨怀瑾也跟着笑,若是抛开心里的那点儿别扭,许靖杰还真是个很不错的人选。或许,自己应该考虑一下?
骑着马的许靖杰打了个喷嚏,身后一青年男人抖着缰绳靠近:“世子爷,这眼看过了年,怎么越走倒是越冷了?马上就晌午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吃顿饭?兄弟们都好几天没吃过热乎东西了。”
许靖杰揉揉鼻子,点头:“行,咱们找地方吃饭。这真定府本来就靠北,北地苦寒,不到三四月,这天气是不会回暖的。你和兄弟们说声,找到了饭馆,咱们多打几两酒,说起来,这北地的烧刀子可真是够味!不过说好了啊,喝酒是可以的,但不能多喝,一天半两,再多了就没有了,谁喝醉了,咱们可就直接将人扔野外去了!”
那男人笑道:“世子爷就放心吧,绝不会喝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