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锁慢慢长大,已经到了上学塾的年龄。虽然婉贞自己教铁锁绰绰有余,但是为铁锁将来考虑,还是把铁锁送到学塾去上学为好,起码可以与襄阳各家子弟混熟,日后社会上有个照应。所以,在铁锁病好以后,婉贞就与老爷子商量,让铁锁进襄阳的越世学塾读书。黄老爷子一来疼爱这唯一的外孙,二来庞德公也特意提点此子非常,要好生看养。所以,很痛快便答应,让铁锁农忙之后就来黄府长住,上学读书。
自从上回鞭打翠烟后,铁锁就对家里丫鬟奴仆的管理上特别上心,事事过问,只是铁锁不能像李诗那般一碗水端平,明显偏向夫人房和林氏房的人,月钱、上夜、清扫、伙食、分派等等,明目张胆的作弄手脚,对张清下面的丫鬟奴仆,克扣月钱,增加上夜时间,扩大打扫范围,安排差的伙食,分派脏乱差的差事等等,很多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欺压,好多事情都要李诗之后悄悄补齐,弄的张清房的丫头和奴仆怨声不断,数次向张清抱怨,张清也跟婉贞提了几次,还是婉贞说不久铁锁就会到姥爷家去上学,大家有了盼头,方才忍耐下来。至于翠烟,这段时间根本就爬不起来,那顿打可着实重,反倒是张清伺候着她。
终于到了这一天,黄先驾着马车来到诸葛家接铁锁,本来婉贞要跟着去住段日子,铁锁说没事,自己能够照顾好自己,婉贞又要自己的丫头青莲跟着去,黄先则笑着说不必,家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侍丫头,只等铁锁自己去挑,都很伶俐。这样,婉贞就决定先让铁锁自己去,如果不惯自己再回去陪一段时间。
这样,铁锁就随着小舅黄先来到了黄府。黄府的规模气势跟诸葛草庐就是不一样,明显的大户人家,高端大气上档次。刚到门口就有威武的石狮子迎接,然后有人出来牵马,进院有人接车拿行李,还有人引路进厅堂。铁锁可不像林黛玉初进大观园似得谨小慎微,寡言少语,一进门,就扔下下人们,自己跑去书房和内室给姥爷姥姥请安,几位舅母也都在那里,省了各处跑了。黄承彦在铁锁病好了后去隆中探望过一次,可是蔡氏和众舅母们是头次见到铁锁活蹦乱跳的情形,都乐的合不拢嘴,直夸铁锁伶俐活泼。尤其是二舅母,本来就嘴甜会说话,这会子更是舌灿莲花,妙语连珠,直逗得一房人笑个不停。而铁锁就腻在黄承彦和蔡氏身边,嘿嘿的傻乐。
喧闹了一阵,蔡氏方问大儿媳:“锁儿的房间收拾好没?”
大儿媳忙回道:“早收拾好了,大荷已经拿着锁儿的行李过去了,这会子估计已经拾掇停当了。”大荷就是荷花,因为是蔡氏身边的使唤丫头,很得蔡氏的信任,是蔡氏身边第一红人,才被大家戏称大荷。
蔡氏点头笑道:“也罢,她去自然一切妥帖了。这会子没事,就带锁儿过去,顺便与那两个小子见见面,以后他们还要一块上学呢。”蔡氏口中的小子,是黄循的儿子黄旦,黄霸的儿子黄合,年纪跟铁锁相仿,明天要跟铁锁一块去上学塾。
大儿媳答应着,带着铁锁出去。铁锁的房间紧挨黄承彦二老的卧室,原来是蔡氏敬神上香的静室。经过改装,现在已经是清幽淡雅的公子哥卧房,弥漫着麝香味,屋内最吸引铁锁眼球的,是正北高悬的桃木剑和张果老神像。仔细的看了几眼,伸手碰了碰桃木剑,然后就转身在屋里四处溜达,碰碰玉如意,摸摸锦绣屏风,坐到书桌旁试了试写字姿势,翻了本书意思了意思,然后起身大字型躺倒床上,滚了几滚,感觉很满意,便笑着说道:“大舅母,这房间拾掇的可真好,比我自己的房间都好。”
大舅母应道:“大外甥的小窝,当然要弄的锁儿满意才行,不然锁儿怎么在这里长住呢。”
铁锁在屋里呆够了,正说要去看看黄旦和黄合呢,这哥俩已是勾肩搭背的踏进门来。
铁锁跟他们早就认识,孩子间没有客套,很快便玩在一起,小屋太小,便出门到后院去玩。后院是家里人晨练的地方,不但地方大,还设有兵器架,各式兵器都有。
渐渐天黑下来,哥仨气喘吁吁的跑去吃饭,一通狼吞虎咽,便齐齐放下碗喊着吃饱了。蔡氏知道这三人想着什么,便笑着让大媳妇领他们去了。
黄家的规矩,男孩子上学塾后就有自己的随侍丫头了,加上铁锁,还有姐姐黄芸,要安排四个小丫头。黄芸已经提前挑走了铁冰,还剩金雨、银雪、铜云三个等这哥仨挑。方才玩的时候哥仨就商量着怎么挑,对这一时刻很是期待。
来到管事房,屋内早就站好了三个服饰高矮都差不多的小丫头,大儿媳看来早就挑选顺序与黄旦和黄合商量过,所以没征求他俩意见,直接让铁锁先挑。
铁锁嘻嘻笑着,知道这是大舅母让着自己,所以铁锁也没太犹豫,随意指着铜云道:“就她吧。”
大儿媳笑着点头,正要说好,铜云却哭了,哭的很伤心,金雨和银雪两个怎么劝也劝不住。
很明显,铜云不愿意给铁锁做丫头。即使是铁锁、黄旦他们几个,也都看出了这层意思。
铁锁的自尊心明显受到了打击,怒火正慢慢的在心底滋生、壮大。
大儿媳也觉得铜云实在不懂事,更看出铁锁的情绪变化,知道自己再不出头,这场面就要失控。便拉过铜云,大声数落着她,劝导她回心转意。
“不用了!”
说话的是铁锁,声调冷的吓人,连铁锁自己都奇怪,自己的声音竟然这么冷。
大儿媳望向铁锁,漂亮的秀眉皱了起来,正待说什么,在一边一直柔声劝慰铜云的银雪站出来,说道:“大奶奶,锁少年,我愿意跟着锁少爷,服饰少爷,别为难铜云了,行吗?”
大儿媳惊讶的看了看银雪,暗暗点了点头,然后问铁锁:“锁儿,你看怎样?”
铁锁本来也无所谓选谁,见状便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定了。但铁锁原本的好心情却一点也无,等黄旦和黄先选好,也不跟他们打招呼,转身便回房去了,后面大儿媳忙示意银雪跟过去,再安排好这哥俩,便怀着心事去跟蔡氏汇报去了。
铁锁自顾自回屋,这才发现身后跟着的银雪。屋里只有他俩,一时无话,铁锁便无话找话说道:“你多大了?”
“八岁。”
“从小在这家里长大的?”
“嗯。”
“你家里人呢?”
“不知道,只听说我是大老爷抱回来的,那时候我还不到两岁。大老爷也不知道我家里情况,只知道我原本姓薛。”
“薛?嗯,你现在叫银雪,倒是挺配的。”
这么聊着,铁锁自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着银雪,笑道:“我知道你们其实都不愿意跟着我,毕竟我姓诸葛,不姓黄,你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跟我呢?”
银雪咬咬嘴唇,小声道:“方才我看锁少爷的脸色很可怕,仿佛马上就要跳起来打人似得,所以,我就连忙说我愿意,没想别的。”
铁锁突然想起挑选之前自己跟黄旦和黄合还商量的怎么挑呢,便问银雪:“那你们私下里没想着自己跟谁最好吗?”
银雪摇头又点头,说道:“她们想过,我没想,她们剩下的就是我的呗。”
铁锁摇头,显然对银雪的回答不满意,说道:“你就没你自己的想法吗?”
银雪摇摇头,说道:“我不想这些,想了也没用。”其实银雪她们私下里是谈论过的,银雪性格懦弱,人又文静,早被她们安排给铁锁了,但是这话银雪不能说,不然又要惹得铁锁不高兴。
铁锁显然也不想在这话题上纠缠,便问别的:“你认识字吗?”
银雪摇头道:“不认识,我们做丫头的,做饭、洗衣、针线活是我们的营生,不需要认字的。”
铁锁摇头道:“这怎么行,女孩子也要认识字,读几本书才好。你以后既然跟着我,那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从今天开始,你就学写字吧,嗯,一天十个字,不到半年时间,你就可以自己随意看书了。”
铁锁的意见,银雪不敢有意见,忙点头答应。
铁锁很兴奋:自己也当先生了。对银雪这个自己唯一的弟子,铁锁很重视,忙翻出自己的认字本,教银雪认识了十个字,然后给银雪布置了明天的写字任务:每个字写二十遍!
教完字,天色已经很晚了,银雪便伺候着铁锁脱衣休息,自己睡在外铺,方便照顾铁锁起夜。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铁锁睁开睡眼,银雪早已经起床并梳洗完毕,看见铁锁要起来,忙过来伺候,铁锁明显不习惯,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银雪并没住手,边帮铁锁穿衣边说:“这是我该做的,锁少爷以后就会习惯了。”
别别扭扭的穿好衣服,伸手拿过银雪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几把脸,感觉神清气爽,又要过细盐摸了牙,漱了口,便出门给姥爷姥姥请安,银雪在屋里替铁锁准备好上学的东西。
请了安,与黄旦、黄合一起用过早饭,便由尹四套车,这哥仨上学塾去了。
刘表治下的荆州非常重视教育的发展,国学、私学都很发达。越世学塾是由庞、习、黄、马四家合资兴办的半官方学府,专供世家子弟启蒙读书,是襄阳城最有名气的启蒙学府,一般人家孩子即使有钱也未必能进的来,能进来的孩子非富即贵,都是关系户。
铁锁、黄旦和黄合辞了尹四,背着各自的书包在教室里坐定,屋里已坐满了同龄大的同学,个个东张西望,等着先生来上课。
不大一会,进来一位老先生,灰布袍子,山羊胡子,眯缝着眼看了看学生们,点了点头,干咳了两声,先道:“鄙人姓陈名幸,以后大家要叫我陈先生,上课时候提问、说话要先举手,违者打手板。好了,大家先自我介绍下,从你开始。”陈老先生指着前面的瘦弱男孩,示意他先起头。
“庞成!”
“马义!”
“向任!”
“蔡楼!”
“诸葛瞻!”
“黄旦!”
“黄合!”
“陈冲!”
“习忠!”
“林铭!”
“杨祚!”
“蒯巨!”
……
陈老先生对了对名册,又点点头,说道:“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们这就开始上课。”
……
与铁锁教银雪直接认字不同,陈先生先教大家《乐府诗集》,字不认得不要紧,先背上几篇诗歌再说。抑扬顿挫的读书声此起彼伏,很快一节课结束,课间休息。先生出去了,教室里就剩一群孩子们了。
这些孩子个个在家里都是小皇帝的那种,这以后要在一个屋檐下念书了,互相别别风头是免不了的。蔡楼明显是孩子头,跟另几个同学都很熟,仗着人多势众,大摇大摆,显然是把这里当成了他们的领地。但见他们凑在一次,挨个对之前没见过的同学盘问。问题不过是你家住哪里,父母干什么的,祖上有无爵位等,末了再威胁上几句以后要听话,跟哥混等等。
铁锁心里冷笑,这帮孩子也太势力了点,小小年纪就知道攀比家世,拉帮结派了。感到无聊,便起身准备与黄旦、黄合出去玩,离开这个是非地。
陈冲眼尖,见铁锁他们要出去,一闪身拦住,说道:“等等,我们老大还没问完,谁也别想出去!”
黄旦和黄合胆子小,不敢出声反驳,铁锁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他是黄旦,他是黄合,家住襄阳城,家里无官无职;我是诸葛瞻,家住卧龙岗,家里也是无官无职。好了,我说完了,可以让我们出去了吧?”
诸葛瞻应付了事的态度让陈冲觉得诸葛瞻轻视他,正要发怒,蔡楼过来以老大的派头说道:“你俩便是黄家的了?黄家我知道,襄阳城很有名气的。你姓诸葛?诸葛姓在襄阳有吗?我怎么从未听过?”
陈冲在旁边嘲笑道:“还不一定是攀了哪家的关系才进来的,泥腿子一个,态度倒是挺横!”
看样子是出不去了,诸葛瞻索性抱起膀子不说话,看他们怎么办。
蔡楼也觉察到了诸葛瞻的敌意,眉头皱了起来,正要发作,黄旦在旁说道:“诸葛瞻是我姑表弟,他很少到襄阳来,所以你们可能不认识他。”
黄合忙也点头道:“是的是的,诸葛瞻脾气不好,哥几个担待点吧。”
诸葛瞻没说话,嘴角一撇,心说黄合这么一说,弄不好要闹僵。这些人们懂得担待两字怎么写吗?
果然,只见马义喊道:“我知道了,就是那个痴痴呆呆不言不语的傻子诸葛瞻,我听大人们议论过,哈哈,什么时候痴呆病好了,都能来上学了。”
诸葛瞻最恨别人骂他傻子,这点黄旦和黄合都知道,这哥俩见马义如此口无遮拦,怕铁锁发作,事情闹大,更怕得罪眼前这帮小太岁,忙陪笑道:“诸葛瞻可不是傻子,他可聪明了。”
诸葛瞻瞪了马义两眼,对方人多势众,诸葛瞻想想还是忍住了,没必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蔡楼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我也有印象了,诸葛瞻,应该就是诸葛亮与黄家丑女的儿子了,难怪长得这么寒酸。哈哈。”
杨祚拍手笑道:“莫学孔明择妻,止得阿承丑女!没人要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不是傻子已是万幸了。”
“哈哈”
……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围着起哄,大笑,彻底气坏了诸葛瞻。蔡楼他们骂自己,诸葛瞻还勉强能接受,连自己的娘亲都骂了,这时候再不出头,那就不是诸葛瞻了。
怒极反笑,诸葛瞻冷笑道:“很好笑是吧,待会还有更好笑的呢。”
话音刚落,便抡起拳头对着笑的最夸张最忘形的陈冲的脸打了过去,“噗”的一声,陈冲捂着脸退下惨叫起来。这一拳诸葛瞻憋了好久,够陈冲喝一壶的了。
蔡楼见诸葛瞻动了手,打了自己的小弟,怎肯干休,一挥手,招呼人就往上扑,“啪啪啪”,诸葛瞻转眼间就挨了三拳两脚。
诸葛瞻被打的蹭蹭后退了两步,被拳打脚踢的地方火辣辣疼,诸葛瞻看了看黄旦和黄合,这哥俩早躲到角落里去了,真怂!
诸葛瞻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大吼一声,朝着离自己最近的杨祚冲过去,抬起膝盖狠狠撞了过去,正中杨祚的要害。杨祚惨叫着,躺在地上捂着裤裆打起滚来。
诸葛瞻两次出手便废掉两个,顿时镇住了这帮富贵子弟,蔡楼见大家胆怯,便打气道:“别怕他,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教训教训这个泥腿子。”
诸葛瞻一看大家又要扑上来,心想被围上就完了,扭头就跑。
这一跑,顿时令其他孩子士气大增,嗷嗷叫着都冲上来,整个教室里只有黄旦黄合没有参与追逐,还有地上的陈冲和杨祚。
诸葛瞻边跑边掀桌子,扔书包,一阵折腾后,把心一横,猛地站定,后抬腿,一脚便把跑在最前面的蔡楼踢翻在地。蔡楼追的急,速度很快,没想到诸葛瞻还有这一招,这一脚踢得可真结实,直接令蔡楼晕倒在地上。
诸葛瞻起身、回头,如猛虎下山,朝追打自己的人群冲去,一阵猛打猛踢。对方人多,时间长了自己体力不支了就只能任人宰割了。所以必须趁还有力气的时候必须放翻尽可能多的人,减小压力。
这么想着,诸葛瞻招招尽往要害处招呼,小弟弟、下巴、鼻子、眼睛,都是挨实了一下立马失去战斗力的要害处。
小孩子打架,不是人多就占优势的,谁的气势高,谁的赢面就大。所以,两个孩子打架,很难看到势均力敌、平分秋色的情形,往往是一个打,一个挨打的一面倒。
这次的群殴也是一个道理,众孩子多是凑热闹上前助拳的,诸葛瞻接连干翻三个,在气势上彻底压倒了他们,再加上诸葛瞻一招废敌的打法,很快便是诸葛瞻一人追着一帮人在打了。教室就这么大,哪能跑的脱,不消说,所有人全被撂倒,能站着的只剩下累的气喘吁吁的诸葛瞻,和目瞪口呆的黄旦、黄合。
打的挺热闹,说的也热闹,其实就一小会时间,教室里已是人仰马翻了。陈老先生回到教室一见这情形,也吓傻了。当天剩下的课也不上了,先把孩子们送回家治疗最重要。
铁锁虽然是打架的主角,但也就是开头挨了几下,连皮都没擦破,这会也休息好了,与黄旦、黄合一起,优哉游哉的提前放学回家了。
回到家,时间还早,铁锁先回自己屋,银雪不在,便出门去看姥爷姥姥去。
黄老爷子不在家。见铁锁他们这么早回来,蔡氏也惊讶,忙招呼丫鬟们给哥仨端些点心来吃,顺便慢慢询问发生什么事,下人来回,说是马家老太太领着孙子找上门来了。
蔡氏见铁锁身上的衣服就知道,肯定在外面打架了,现在听到人家找上门来,大概也猜到了什么事,忙说快请,撇下哥仨,先去应付着马老太。
马家老太太说是老,其实也就四十岁出头,跟蔡氏年龄相仿。只见她领着马义的手,指手画脚,愤怒的与蔡氏理论着:看看你们家铁锁,把我们家孩子打成什么样了,孩子回家一直哭,这才刚好点。
蔡氏看看马义,马义马上张开嘴,示意是铁锁打了他下巴一下,让他咬破了舌头。
蔡氏也是过来人,遇事毫不慌张,陪笑道:“孩子们打架是常有的,这不我正在问孩子怎么回事呢,这早晩就回来了。果然有事,老姐姐可知道了事情原委?”
马老太余怒未消,说道:“这还用问,把我家孩子打成这样,我家马义从小就不会跟人打架,肯定是你家铁锁的不是。”
蔡氏此时也不好护犊子,便把哥仨叫过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铁锁见到马义,大大咧咧的嘲笑着,喊道:“哈哈,挨打了还有脸找过来,不是男子汉。”
马义有奶奶在身边,壮胆回嘴道:“我只是跟着他们一起跑的,又没骂你,你连我都打。”
铁锁嘿嘿笑着说道:“那时候谁还管这么多,我就知道他俩跟我一伙,其他的肯定先打再说啦。”
铁锁和马义自顾自在互辩学堂里的对错,旁边黄旦则把教室里起冲突的事简略说了说。
听到铁锁一人干翻一群,两位太太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铁锁和马义都没否认,知道黄旦没说谎。
先不说谁对说错,一群打一个还被打败了,谁还要意思上门来理论?马家老太太此时也不好再兴师问罪下去,自己这边一帮人打人一个本就理亏,这反而跑到人家家里来评理,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找没脸。
蔡氏可得了理,此时她反而不提铁锁一人打一群的英雄事迹,单挑孩子们口角侮辱大人一事说辞:你们一帮人打我们家铁锁一个就罢了,铁锁没吃亏,我也就不提,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正常。可是你听见你们孩子说什么来了,骂我闺女,骂铁锁的娘,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你家大人就这么教育孩子的?
马家太太唯唯诺诺,说着这是别家孩子说的,我家马义是好孩子,可没这么说,他只是上前凑热闹罢了。正要领着马义回去,下人又来回,习家的也领着孙子来讨说法了。
蔡氏头一次在面对人家领着孩子找上门来理论的时候感到脸上有光,大有胜者接见战俘的派头,心说来的好,越多我越高兴。很有大将风度的招呼让都领进来。
马家太太不想再受二遍罪,正要告辞,低头却不见了马义,问左右,在旁伺候着的荷花笑道:“方才你们理论的时候,铁锁领着去后院玩去了,说是要教他们打架的绝招。”
原来铁锁和马义剖析对错,说不到一块,最后聊到了功夫,马义对铁锁的拳脚大加赞赏,羡慕的不行,铁锁则豪气的要教马义如何打架,黄旦和黄合也心痒的不行,于是,四个人就去后院了。
马老太愣了愣,自己嘲笑道:“你看我们忙个什么劲啊,我们跟斗红眼的公鸡一般,这孩子却凑一块玩去了。”
蔡氏也笑道:“罢了,本想好好臊臊你们呢,当年黄霸、黄先小的时候可没少给我在外面惹祸,人家带孩子找上门来,我没少赔小心,现在轮上铁锁了,我还是头一次这么占理,能够挺起腰杆接待你们。这感觉,简直太爽快了,比三伏天吃块冰块都要舒服。本来还想多享受一会子,但既然你这么说了,就饶过你们好了。老姐姐,我说你也先别急着回家,就在这等着,看看今儿到底有几家来找上门的。”
马老太笑道:“行,行,今儿你可风光了,你们家铁锁,可真给你长脸。”
……
最后,马家、向家、陈家、习家、杨家共五家带着孩子来理论,全是气势汹汹来,灰溜溜走。从第三家向家开始,来了直接由蔡氏应付大人,小孩子则由荷花领着去后院,加入铁锁他们的教拳大事业中去。门外几个小丫头和小厮,甚至开始开赌,赌今天能来几家。
晚上,黄先回到家,听说了铁锁白天的壮举,大加赞赏,对黄旦和黄合的怯懦举动很不满意,觉得丢黄家的脸,晚饭后就特意给哥俩开小灶,教他俩以后遇事要硬气,至少不能输给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