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渊在巴丘一待就是五天,与庞统一起细细梳理江东各派势力和首脑人物,讨论见陆骏和顾雍时谈判要点和方略,商量秣陵建设意见。有时在屋里待久了便出城游览一下洞庭湖,观看周瑜麾下战舰停泊,水上训练。每天都忙到很晚才能休息。
黄先完全一个甩手掌柜。殚精竭虑、运筹谋划费脑筋的活,全扔给祖渊,自己每天领着一群孩子,大街小巷闲逛,美其名曰了解巴丘土产、商情,再不就是洞庭、青草、赤沙湖面上,租船游玩。洞庭湖心的君山,他们就爬了两次,只因黄先看上了一位前来上香祈祷求福的小姐,一阵过云雨牵线,让他俩交谈了几句。小姐黄莺般甜美的嗓音彻底征服了黄先,连人家的芳名都不知道,便痴痴的第二天又赶了过去,希望能再次偶遇,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偏偏铁锁和程瑶还童言无忌的又谈起了昨天的那位漂亮小姐,更让黄先惆怅的不行。
盛方、盛成他们也没闲着,从偃月城出来后,祖渊便交代他们,进入江东地界,每到一处,都要想办法弄到当地的地图,以备不时之需。这还是黄霸的沙盘给他的灵感。洞庭一带诸水汇聚,表里山川,盛方他们分头行动,直到离开巴丘前,才绘制巴丘地图完成。
庞统建议祖渊,沿江直下便可抵达柴桑,若祖渊觉得有必要,可以先去拜访拜访,亲眼见见孙权和周瑜,百闻不如一见嘛。祖渊早有考虑,出发前黄承彦没有安排他们见孙权,肯定有他的想法。在祖渊看来,一来与孙权已达成一致,再见没有必要,二来此行主要是与四族协商,四族与孙氏关系微妙,襄阳六姓不便于在他们之间牵扯过多。为免得四族多想,图生枝节,还是先不见为好,若能在吴县见孙权,那祖渊肯定不会犹豫。
再次扬帆出航,顺流直下,日行数百里,过柴桑而不停,只是遥遥望望柴桑城头高高飘荡的孙字大旗。此行的目的地是秣陵,算是真正踏上江东地面,从此再无自己人庇护迎接,一切问题都要靠自己去解决。是以人人心头沉重,再无之前轻松嬉笑的心情。
一路沿江东行,盗匪再未出现,李次解释说一般盗匪在支流活动较多,大江水宽浪急,不容易打劫。再说咱这支队伍,远比一般盗匪强大,即使有也都避开了。这样不出旬日,祖渊的庞大船队终于缓缓驶入牛渚圻,黄先、尹二、李次、谢庆四人上岸忙着办理进出手续,黄先虽是第一次来牛渚圻,却知道银子铺路是少不了的,一面赔笑,一面悄悄在衣袖底下塞过去几锭银子,又有吴郡陆家的书信在手,没被留难,他们带着大量货品上岸很是顺利。
但还没走出码头,就出了岔子,牛渚守将鱼扬带人走过来拦下了他们。这个鱼扬一看就不是善茬,满脸横肉,挑剔的盯着他们和身后的大包货品,对边上黄先的笑脸和塞过来的银子瞧也不瞧,只说与荆州战事紧张,上面吩咐,只要荆州来船,都要严查,吩咐扣下大货仔细检查,以防违禁物品进入;黄先一行人等,先行羁押,待检查结果出来后再予处置。
鱼扬身后士卒蛮横的上来就要动手,武沛环眼一瞪,拿手只一扒拉,就把最前面两个推倒在地。
鱼扬仿佛就等着着一刻,高声喊道:“公然抗拒,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弟兄们,给我上前做了他们!”
可能是武沛先前的动作威慑到了他们,也可能是盛方他们都已经武器在手指着他们,杀气腾腾。鱼扬后面的士兵应声挺响,但没一个人敢真正上前动手。
鱼扬也发觉不对,正待发作,码头里面的一个小头目急急跑过来,在鱼扬耳边说了几句,鱼扬脸色铁青,恨恨骂了几句,看也不看黄先他们,带人转身便走。小头目点头哈腰送鱼扬走后,方直起腰身,邀功似的对黄先说道:“黄三少爷,小的郭片,刚才幸亏我机灵,不然真闹将起来,惊动了三将军,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黄先抹抹冷汗,忙忙感谢,又递过去一锭银子,好奇问道:“三将军是谁?”
小头目手轻轻一翻,银子已收了起来。看的铁锁眼前一亮,琢磨着他是怎么做到的。方才剑拔弩张的局面,并没有吓到他,在他心目中,盛方他们是无敌的,眼前几个小罗罗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银雪和程瑶两个女孩,刚才也没有多害怕,程瑶是痛恨污吏,恨不得盛方等人全宰了他们,兴奋劲远大过恐惧;银雪是之前听祖渊和黄霸、庞统等谋划安排,知道江东形势复杂,好几派势力互相牵制,刚才看似千钧一发,其实肯定打不起来,会有人来当和事佬的。再说盛方他们的战力银雪清楚,就码头这些兵马是拦不住他们的,大不了回头到江对面去,派人让四族的人来迎接,也只是耽误几天时间而已。
小头目嘿嘿一笑,露出焦黄两颗门牙,说道:“三将军就是丹阳太守孙翊,是孙权的三弟,我们都叫他三将军。三将军脾气可暴烈,武功又好,手下有的是精兵猛将,你们若惹了他,怕是只有回返荆州一条路了,在江东你们是寸步难行的。”
祖渊点点头,又递过去一锭银子,问道:“方才怎么回事?那个守将为何无缘无故为难我们?”
小头目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忙说道:“这你可问对人了,方才走的叫鱼扬,是这里的守将,是边鸿的人。这个边鸿是个阴险小人,前几年大都督妫览,郡丞戴员图谋暗杀三将军,可是三将军早有准备,穿着精巧内铠赴宴,十数支毒箭全被内铠挡住,未伤三将军分毫,自己反被三将军的亲兵乱刀分尸。后来有传言说,边鸿是妫览、戴员的内应,只是知情之人全部死光,死无对证。三将军事后也觉得事有蹊跷,就疏远了边鸿。可这个边鸿到哪里都是祸害,又与鱼扬、怀肆等人勾结,在这秣陵—石头一带鱼肉百姓,欺凌商旅,无恶不作。前几日鱼扬跟相好的喝酒,无意中说出这几天爷几位要来,他受边鸿之托,要对你们不利。女人的嘴岂能靠得住,她告诉了自己的姐妹,恰好她的姐妹与我关系匪浅,又告诉了我。我家欠顾家的人情,人当知恩图报,知道你们是顾家的客人,自然要义无反顾的帮你们这把。”
铁锁好奇问道:“刚才你跟他说了什么话,就打发他走了?”
小头目暗叫可惜,若是大人问话,肯定又有银子拿,不过今天也已是大赚了,忙说道:“那个边鸿最惧三将军,我就跟那个鱼扬说,你们是三将军请来帮忙重建秣陵城的,得罪不起。他肯定要回去找边鸿对证此事,哪会顾得上你们。”
祖渊等人暗笑,他随口编的理由竟然说中,他们还真要拜访孙翊,建设秣陵。
李次关心道:“那阁下岂不危险,万一那个鱼扬发现你骗他,岂不是要对你不利?”
小头目笑道:“给那边鸿三个胆,他也不敢去三将军那里求证的。再说,我早在这里干够了,大不了搬家到吴县,给顾家种地去。”
有惊无险的出了码头,李次安排人安顿好船只、货物,自己带人看守。祖渊他们则租船先前往秣陵城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