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家伙们的持重不同,庞统和马良得知剿匪的重任落到他们的身上后,都按捺不住,急于着手了解情况,反而是诸葛亮行动最慢。可是各家已有安排,要他们三个一起去才行。这不,得知诸葛亮已经在襄阳的消息,一大早庞统和马良就不约而同前来找诸葛亮,一起去林家翻阅剿匪档案资料。林家的管家早已准备好一切等他们前来,在林家书房,三人终于见到了剿匪的完整资料。
资料不多,却从林家宝货被抢,到林通第一次出马剿匪、到各家对山匪背景的调查,到蔡、蒯两家剿匪失败,到最近的十姓剿匪大会,有事实记录,有当事人回忆和分析,有调查分析和战败分析,也有各家家长的分析评述,林林总总,记录的十分详细,还有一份详细的万山地图,河流、泉水、湖泊、山洞、山路等,标注的十分清楚。三人分头翻看,不大时间就全部翻阅完毕。心情也由兴奋变成了震惊:两次剿匪败得彻底不说,几次的正面接触也没有山匪的深入确切信息,对方的人数、武功等基本情报也确定不了。而从各家调查的情况看,也没有实质性的收获,对方从哪里来,来的目的何在全不清楚,各家长的评述也很不一致,有的说北方的曹操嫌疑最大,目的是试探荆州十姓的实力;也有的说东南可能性大,目的不在十姓,而在于摸清各家的势力分布;还有的说蛮族也有可能,目的是要在荆州立脚。可惜都缺少依据,十分牵强。从最后一次会议来看,现在已经确定了几条线索,后面深入追查:一是兵器,襄阳铁器管制,如此大量的武器,除非外地运进,否则难逃追索;二是武功路数,林通山匪头目只过一招便落败,事后林通苦思对方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感觉与昔日的南阳白马将军张绣的武功有些相似,武者的感觉是敏锐的,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是各家长还是决定暗查张绣的举动,甚至张绣的旧部也在暗查之列;三是北方的许家和司马家,这两家最近形迹可疑,肯定要重点监控;四是曹操和孙权,觊觎荆州的两大势力,自然在各家的调查之列。至于之后的剿匪,则落在三人肩上。
三人看完,心情沉重,简单沟通了一下,一致认为,对方的人数当在五六十人左右,不会太多,没别的依据,就是相信宿将蔡瑁的推断;不可力敌,对方只有一个头目显露了武功,已是深不可测,再从对方在二次剿匪中的表现,即使普通一员也是功夫扎实,如此劲敌,正面不可战胜;对方精通兵法,难以智取。从一次、二次剿匪过程看出,我方的举动都在对方算计之中,背后必有高人指点;活动范围暂定万山,对方实力强横,想必不至于说谎骗人;对方对襄阳十姓恶意不大。两次交手,对方都是手下留情,只有二次中有人头脑发热才出现了伤亡。
怀着沉重的心情,三人离开书房,来找林通。林通知道三人看完资料后一定来找自己,早就在屋里沏好茶等待他们。见三人脸色难看,林通笑道:“怎么了?这点子困难就难倒我们的青年英俊了?这么哭丧着脸?”
马良说道:“林叔,你也跟他们打过照面,交过手,应该知道他们的厉害,说实话看了资料,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林通叹气道:“你们三个来,肯定也是为此而来。直到今天,当天交手的情形犹在眼前。对手气度不凡,一看就是高手。我谨慎的取守势,伺机反击。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当头一枪闪电般刺来,我立即举枪全力架开,算着后手招便是横枪反刺。谁知向上力道用尽,却架了个空,仿佛全力一拳打在空气中,双臂极不舒服,心中警兆闪过,早见一枪再度刺来,顾不得胳膊难受,我迅速后仰躲避,谁知对手这枪目的不在于我,还是直接挑飞我的枪。若不是胳膊不适,也不至于被一枪挑飞。可是当时,唉!铁枪失手,剩下的只有待宰的份。后来想想,一来他的速度比我快得多,二来我的动作全在他的预料之中,三来他的枪法变幻确是厉害,后招连绵不断,与他交手若取守势,很难坚持三招两式。”
诸葛亮问道:“那你曾预测他的枪法与张绣有些相似,有何依据?”
林通笑道:“纯粹是武者的直觉,我之前看过张绣的枪法,与人交手难有三合之将,自问自己上去也是如此。现在又碰到一个走不过三招的人,自然与之前的张绣联系起来。别无依据。”
庞统他们又问了些对方的特征和习惯等细节问题,意料中的毫无所获。接下来三人又去了蔡家和蒯家,三天过去了,除了资料上的信息,仍然无所收获。三人也是泄气,这些事情之前早有人做过,自己再一一问过,只不过是无用功罢了。稍微一商量,得,还是去万山实地考察一番吧。就算得不到山匪的消息,熟悉熟悉万山也是好的。
万山壁立江边,拔江而起,高耸兀立,悬崖磷峋。伫立崖边向北眺望,天宽地阔,大气磅薄。远看,大江浩荡东去,渔帆点点;近处,无垠沙洲如茵,绿意盎然;俯视壁下,绿波荡漾东流,江碧峰青。三人登上主峰,向北看去,万山北麓分别向东北和西北蜿蜒徐下,至汉江边突出两堵绝壁,中间形成一个不足百米的“凹”字,凹口下即为万山潭,潭水清澄,细波抚岸,杨柳倒映谭底,说不尽的诗情画意。三人抛却烦愁,豪性大发,抚古追今,指点江山,神女弄珠、解佩授珠、王莽追刘秀,历史典故娓娓道来;曹操临机献刀、刘表匹马入荆、周瑜风流倜傥,今日轶事一一评析。
日影西斜,三人兴尽而归,复又谈起剿匪,互谈看法,马良坚持斗智,庞统注重斗术,诸葛亮则坚守斗拙,说到精彩处,三人哈哈大笑,直说孰优孰劣,长老面前见分晓。
三人分手,诸葛亮回到黄府,闭门十日,苦思剿匪良策,之后又复至万山,实地验证自己的战策,修改完善,终于赶在评比会前夕,拿出了自己满意的剿匪全方略。“嘿嘿,这帮山匪再神秘,在我诸葛亮面前,也要现出原形,束手就擒。”诸葛亮得意的想着。
为了避嫌,黄承彦、庞季、马渊不能参与方略的评判,由蔡瑁、蒯越、向启、林飞、习丰来集体评判三人的方略优劣。
由蒯越先向诸葛亮、马良、庞统说明评比规则,由五位评委判定方案优劣,以此确定帅位顺序。
马良先站出来,面对着各家长老,自信的说道:“万山山匪组织精干,武艺高强,难以力敌,唯有智取,方有胜算。我的剿匪方略概括如下:
打草惊蛇、引蛇出洞、安排钓饵、布置陷阱、明岗暗哨、把关阻道、化整为零、隐入山林、以暗对暗、以奇制奇,庶几可以成功。
具体说来,就是各条出入山道,设置明岗暗哨,盘查过往行人;安排人手,搜山扫洞;安排商车,继续通过万山山道,引诱山匪来抢,聚而歼之;选擢精干队伍,化整为零,悄悄隐入山林,转明为暗,设置陷阱,化妆上山砍柴打猎山民,作为奇兵。如此或许有可能成功剿匪。”
蔡瑁等暗暗点头,敌暗我明,又摸不清山匪底细,马良剿匪策略,依托各姓势力,明里搜山设饵,而制杀招于奇兵突出。虽然风险高,却也极易短时间内收功。不愧为马家千里驹!
庞统站起说道:“下面该我了。敌处暗中,视我方行动,如观掌纹,又实力强横,取胜一途,唯有逼其现身,正面对峙。只要我们的人马能够确保山匪突然袭击时不致立即倾覆,且后援人马能够及时到位,敌寡我众之下,或不须动手,便能降服山匪。所以,我的剿匪方略就是把山匪从山里逼出来,并确保我方各部人马互相呼应支援。
具体说来,一曰封山,阻外面粮秣进山;二曰控水,布设岗哨,阻敌取水;三曰分兵,聚兵一处,易被一举击破。所以,扫荡山谷深泽,分前、中、后三部,前部勇往直前,无惧伏兵陷阱,后部持重,保护辎重粮草,中部精兵所在,为前后援兵,此常山蛇势也。击前后则中部支援,击中部则前后支援,如此则山匪无法像之前那样一举破我。若山匪强行分兵攻击我前中后三部兵马,则力量过于分散,纵我前后两部皆败,只要中部精兵能够击垮山匪的攻击,也是我们的一次大捷!如此用兵,不愁山匪不灭。”
林飞问道:“封山、控水,难度很大,可否细述。”
庞统补充道:“封山只要把各山道封住即可,大量粮草辎重难以通过其他地方运进山里,断了山匪的粮道,他们就不能长期坚持。
控水主要目的不是阻止他们喝水,而是我们收集山匪情报的有效手段,通过山匪取水的地段,可以大致锁定山匪活动范围。”
蔡瑁等互相看看,俱点头,如此用兵,须调动大批人马物资,旷日长久,不过却是稳妥之道。只是如此一来各家精锐俱被牵制在万山,而对手动机不明,万一敌人目的就是要牵制住我们的精兵在万山,而在别处搞动作,就有些被动。对手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任何状况都要考虑,这也是十姓中宿将长者不出面挂帅的一个因素。
诸葛亮在庞统后,也站出来,自信的说道:“从前两次剿匪情况来看,对手实力强悍,对我们了如指掌,而我们对敌人却一无所知。所以,须立足长远,做好持久消耗的准备,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是错误的。匪之强难以力敌,斗兵不智;匪之谋难以智取,斗谋难成。匪藏身深山,出没无从捉摸,底细不明,动机不知,我们处处被动,处于劣势下风。唯有扬长方能避短,我之长处,在于人多、粮足、势大。只有充分发挥我方优势,方能与匪一较短长。所以,我的方略:
一是封山阻路,进出山皆盘查登记,持引出入山,无引不得出入;二是暗访,周围各县粮食、布匹、盐巴等日用品的出售记录,要求各店家大宗的出售须报官备案;三是扎营,万山谭边扎主营,派兵驻守,山之四围亦扎分营,由各家派兵驻守,为长久之计,逐步向里扎营,压缩山匪空间;四是搜山,小股人手分散搜山,遇匪即撤,不与纠缠。搜过一片,则扎营巩固;五是接敌,各营难免遭受山匪偷营,遇袭勿要抵抗,服从缴械,只要想法设法套取山匪情报即可,当然安全为上。若能留下山匪之气息最好,我可以猛犬领路,反袭山匪。
如此相持,待我对山匪的情况掌握在手时,或主动出击,或引敌来袭,主动在我。至此则形势逆转,胜券在握。”
众长老暗道,此举虽费人力时日,却最保险,先立于不败之地,步步逼敌,再与交手之际注意敌之破绽,以小失利换取敌之内情,最后成功于一役。
三人都讲完了各自剿匪方略,五位长老开始交换意见,品评优劣。很快,意见取得了一致。由蒯越向三人宣布道:“三人方略各有优劣,也各有不足,现在离三年之约还有两年时间,我们几人商议认为,现在还是以稳妥为上,所以,挂帅顺序依次为诸葛亮、庞统、马良,任期半年,剿匪期间,望你三人齐心协力,取长补短,争取早日解决匪患。”
诸葛亮一阵兴奋,忙问道:“那何时开始剿匪呢?”
蒯越笑道:“明天一早各家管家和家将要去黄家集合,那时作为主帅,你可以向他们提要求,下命令,商量如何开展剿匪。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后面全力支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