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岁将末,茶香满堂谁自坐。
都盼春暖花开时,可见梅花竞飘落?
幽静的走廊,洁白的墙。拐角传来“嗒嗒”的清脆脚步声。是那么的刺耳,那么的惹眼。是嘲讽世间太多的无奈,还是太多的忧伤?
“孙大夫!这大元旦的值班真辛苦啊。呵呵,来检查病人?”
“哎…没法子啊,一会就下班了。去转转,尤其是13号房的那位,大过节的别出啥乱子!怎么着今晚你值班啊小刘?真辛苦你了”
听到13号房这个词,小刘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呵呵,辛苦啥。像我这一没学历二没关系的,能来这当保安我就阿弥陀佛啦。可比我那帮朋友挣的多多啦!不过说起13号房那位,可真是够恐怖的!我记得刚来第一天上班时,正赶上他犯病。那场景……啧啧,不知让我做了多少天的恶梦咧!”
“哎…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听说10岁的时候就来这里了,好像是亲眼看着他母亲的情夫杀死了他妈妈,然后还一刀一刀的肢解。后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勇气,偷跑到厨房拿了把水果刀从后面就这么把******情夫刺死了!当时那个场面啊!警察来了都对现场皱起了眉头呢!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赶紧看看去,一会儿我妹妹她们来接我,一起吃饭去。呵呵。”
“用不用我跟您去13号房查房啊?”小刘有些憨厚有些谄媚的说着。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近两年他好多了,几乎没犯过病。我也是看一眼就走。”
“那好,那好!孙大夫您忙着!我也去转转,哎…”说着,小刘一边摇着头一边向前走去。
站在13号房的门口,孙洁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通过观察窗看向了里面。
一个1米75左右的年轻男子,一身病号服坐在床上,呆呆的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时而抚摸一下脖子上带的玉吊坠,时而托一下鼻子上架着的黑框眼镜。像是感觉到门外有人,他转头透过观察窗望向外面看到了孙洁,优雅的举起手挥动了一下,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一刹那,孙洁忽然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来可笑,这个病人犯起病来让人感到恐惧,但是平时却又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如此反差的气质同时体现在一个人身上,不得不说很让人不可思议。还好,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病情明显好转了。近两年,已经没有犯过一次病了。
孙洁如此想着,掏出卡打开了门禁,推门进去了。
“李辉!想什么呢?又在想母亲?”
“孙姐……呵呵,我在想人活着为什么会经历这样那样的痛苦。是上辈子欠的,还是上天太不公平?”
孙洁真没想到李辉会问出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微微一愣。
“是啊,也许人活着就是为了经历痛苦的……只不过,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少些。上天为我们安排了命运,但是我们可以试着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最后失败了,自己也可以说一句——我尽力了!”说到这里孙洁想起已经过世2年的老公,苦涩的笑了一下。
“人活着着就是为了经历痛苦的吗……”李辉一边念叨着一边又仰望起天花板来。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好了,好了。别想这些了。你啊,就积极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出去。你刚22岁,大好的人生还等着你体会呢!干嘛这么消沉呢!对了,今天是元旦,我也祝你新年快乐!”
“元旦?!元旦…元旦…元旦!!”李辉突然抬起头,猛盯着孙洁,眼睛一眨不眨的,隐约还带着些许的血丝!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可让孙洁吓了一跳,不自主的退后了两步。看着李辉逐渐狰狞的面孔。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她的心头,元旦?怎么了?难道那天就是他……
“嚯”的一下李辉站了起来,两三步来到孙洁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我妈妈!还我!还我!还我!!”
逐渐的窒息感,让孙洁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时她真有些后悔没有带着保安小刘一起来这了。脖子上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大到好像下一刻颈骨就会断掉一样。窒息感也越来越强,强到眼前开始发黑了。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感觉是核武器爆炸的声音?
是地震吗?还是幻听了?孙洁这样想着,随即陷入了昏迷。
可是,不管是孙洁的昏迷还是房屋剧烈的抖动,亦或者是远处天空中那忽明忽暗的光。都好像与李辉无关一样,也或者是他根本没有发觉?他只是狠狠的掐着,掐着眼前这人的脖子,直到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
大地在颤抖,好像初生的婴儿,带着一丝恐惧,带着一丝兴奋。
天空在不停的闪烁,是在唱歌还是在演绎唯美的画面?
一栋栋的楼坍塌,一群群的人奔跑。人们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平时只能在电影中看到的画面,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呈现在眼前。嘶吼声、呐喊声、哭泣声连成了片。
“孩子!孩子!”一位30多岁的母亲一边嘶吼着,一边冲向即将坍塌的楼房。就在这位母亲进去后不久,“轰”的一声,楼倒了,这片地方也随之安静。
“老公!不要!不要丢下我!求你了,求你救救我!!”一个20来岁的女孩,被碎石压住了腿,而双手却紧紧的抓着眼前男人的裤脚,不要命的喊着。
“滚开!”男人一脚踹开这个仿佛抓着自己唯一逃生机会的女人,一脸厌恶头也不回的向前跑了,也许他也不知道该跑向哪里,跑向何方。可还是跑了,毅然决然。女孩儿震惊的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趴在地上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尽管眼角浸着泪水,可又有谁能看得见呢?
人性的光辉和丑陋,在这一刻随时随地的上演着……
“这边!大家往广场跑!跟我来!大家跟我来!快!快点!!”
在灾难面前还是有英雄主义者出现的,不是吗?一名40多岁的大汉,挥舞着手臂让身后的人们跟上他往广场跑。可能在他的印象中,像这种类似于地震的情况,只要跑到宽阔的地带就安全了。然而事实是这样吗?
“呼…呼……”沉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连成了片。
“他娘的,可累死老子了,这下好了…好了……”人们终于在大汉的带领下,跑到了广场上。有的人瘫坐在地上,劫后重生般的感叹着。有的人却悄然的抹着眼泪,随后越哭越大。不用问,一定是在刚才失去了至亲的人儿吧!
“看!快看!那…那是什么啊?!虫?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虫呢?真的是虫吗!”随着一声接近崩溃的大喊,把人们刚刚平复下来的神经,一下子又拽到了悬崖的边缘!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人们放眼望去,天空中斗大的黑洞出现了!这还没完,更恐怖的是一只只牛儿般大的、奇形怪状的虫子从黑洞中不停的冒出!有长的…有圆的…有扁的…有长着翅膀到处飞的…有披着盔甲横冲直撞的…如果非要给这些虫子找一个共同点的话!那就是一个字——大!!
“过来了!过来了!跑啊!!”乱了,彻底的乱了。人群就像凉水浇入了滚烫的油锅一下子炸开了窝!有的人一边疯了一样的到处跑着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多少年来那个充满光辉、充满母性的词语——妈妈!可笑的是就在刚刚,刚刚逃往广场的途中。那些现在由于恐惧不自主的喊着妈妈的人中,又有那么多的人自觉不自觉的舍弃了自己年迈的妈妈,只为了快跑那么一步,就一步……
血腥的盛宴,死亡的乐曲,开始了……
“不要,不要过来!啊!!”一个染着黄发的青年被两只巨虫围堵在角落里,步步逼近。
硕大的前额,一张一合透着森然的冷光。六条健壮的腿支撑起看似臃肿的身躯,而臃肿的外面正是满身漆黑油亮的铠甲,它是那么的漆黑油亮,又那么的厚重坚固,叫人看一眼就不能忘记。一双不带丝毫情感的复眼,映照出黄发青年渺小且颤抖的身影。兴许是觉得眼前的猎物符合口味,巨虫快速张合起了前额,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有时候就是这样,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亡前的等待。
黄发青年理所当然的崩溃了,也许是用尽了最后的勇气。他挥舞着拳头,叫喊着,拼命般的冲向缓慢爬行的虫子。
看着猎物主动冲了过来,巨虫扬起身子,高高抬起靠近头部的一对前腿,砸向了地面。“轰”的一声,震起的尘土好像冲击波一样四处扩散。地面在颤抖,恐怖在升温……
已经被震的有些呆傻的黄发青年,跌坐在地面。随即,眼前迎来了巨大的前额,便知觉全无了。
两只巨虫饿狼似的争抢着地上已经被咬合成两段的尸体,三两口吃下去后,又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