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碧华眼看着整个相府突然之间戒备森严起来,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身上的华衣,非但未加低调,反而颜色越加鲜丽。
连城越眼看着夫人身若约素,魅惑天成,一身华衣更甚当年,他阴沉的眼中一时间狐疑不定。
昨日夫人因为慕芸姿昏迷之事,还面露悲伤;今日却如此艳丽的打扮,像是有喜事般,而恰在这个时候,慕知州却逃了!
赫连碧华气质若兰,回眸百媚,纤纤玉手亲自为心事不定的连城越上膳,两人用过了早膳,连城越出门,到了无人的角落,朝着暗处跟随而来的幽影,压低声音命令,“给本相盯紧夫人!”
“是。”那幽影一闪,一个起落,眨眼便消失眼前。
连城越长叹一口气,眼中蓦地涌出狠辣,“赫连碧华,最好不要让本相查出来,是你所为。”
“夫人,魏姨娘来向您请安。”
这时候一直侍候赫连碧华多年的张妈低声进门禀报着。
“哦,让她进来吧。”赫连碧华淡笑,眼中看不出半丝厌恶之色。
自从她从慕知州那里回来之后,连城越为了平心头的愤意,虽然让她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可是却纳了不少的偏房,在她第二次生产,诞下妙彤之后,也许连城越嫌弃是个女儿,第二年就让下面的姨娘怀上了,却是一击即中,是个儿子!
这个怀上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魏氏雪儿,看起来规规矩矩,却是无时无刻不想要她的儿子得连城越的荫殷,好为她成功上位。
那个女人一心望着宰相夫人的位子,赫连碧华却偏偏要坐得安稳!
赫连碧华冷笑一声,宰相夫人的位子她不稀罕,只不过连城越需要她在这个位子上坐着而已,若是换了魏雪儿,恐怕连城越在外面说起家宅内院,都会脸上无光。一个没有身份贱婢,如今做上姨娘,已经是她莫大的福气。
“拜见夫人,给夫人请安。”
魏姨娘进来盈盈一拜,最是一低头的风情,带着小家碧玉般的娇柔,拿捏着蝉露秋枝之态,倒有几分清风般泌人心脾的娇媚,也许连城越就喜欢这样的。
“起来吧妹妹,过来坐。”
赫连碧华面热心冷,将魏雪儿不动声色地打量一遍,看到她今天穿着一件碎花的粉色襦裙,布料却是极上等的,更衬着她粉面桃腮,即使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却依然似乎带着少女的芬芳。
魏雪儿粉面含春,笑盈盈地在赫连碧华下首坐下,抬眸笑着问,“听闻老爷昨夜是宿在姐姐这儿呢?”
“难怪姐姐的面色这么苍白,能侍候老爷真是娘娘的福气呀,真是辛苦姐姐了。”
魏雪儿殷切地说了一番话,仿佛是以当年主母自居,这让赫连碧华心头一阵莫名其妙,却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妹妹若是想老爷了,现在自可以去,老爷就在书房,今儿也没去上朝,妹妹如今倒是能找到老爷。”
这个魏雪儿三番两次在她面前趾高气扬,赫连碧华懒得跟她计较,她志不在宅斗,而且她也看不上与身份低贱的人搞。不过,她还有彤儿,她的孩子在这个相府,就注定她要为孩子的未来做好打算。
“姐姐实在是误会了,呕……呕!”
魏雪儿的话没有说完,便捂着嘴巴一副作呕的样子,她这副样子一下子令赫连碧华蹙紧了眉头!
她、她是怀?
“对不起呀姐姐,”魏雪儿满眼的歉意,气势上却是高扬着不屑和冷意,“实在是妹妹最近被折腾得难受,没办法将这个喜讯告诉老爷呢,今儿既然老爷到了你的房中,麻烦姐姐告诉老爷一声,妹妹就不多呆了。”
魏雪儿说着竟然走了,傲气一笑,下了战帖后,便扬长而去。
赫连碧华死死地盯着魏雪儿的身影,手上捏着的手绢,恨不得将之揉碎掉。
“夫人,”张妈这时候走进来,她早在外面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心中愤愤不平着呢,悄声俯耳道,“看这小贱蹄子得意的,不如让她殒在这儿!”
赫连碧华听之冷冷地瞥了眼张妈,“你说什么?”她仿佛刚才没听到这话一样。
张妈眼冒凶光,压人声音俯耳过去,低喃了一阵,赫连碧华却是阴下脸来,“你觉得这事可行得通?莫忘了那个小姨娘却是老爷要保的人,否则当初我焉能让她诞下麟儿?”
张妈听了趁机说道,“夫人可莫要忘记了,她那个儿子连璧如今张狂得很,平时都不把夫人您放在眼中,若是让这小贱蹄子再诞了麟儿,可还有夫人的地位?”
一听到这话,赫连碧华眼中蓦地冒出凶光!
她于这个宰相府来讲,也不过是个样式罢了,世人所知的第一美人,却不如府中的一个姨娘受宠,非但如此,更是无法再孕育子嗣!
自从彤儿出生后,她便再无法怀孕。她怀疑是连城越在暗中向她下了药,这么多年来,她也看透了,没必要争这些东西,反正她只是为了彤儿而活下去。
况且既然连城越对她存了利用之心,那么再诞下他的孩儿,最后受苦的只是自己。
“好,那到时候给我做得利索些!”赫连碧华下定了决心,坚决地说道。
张妈得了令,大喜上前低声说道,“夫人,张妈保证让她生不下那个孩子来,一尸两命!”
“去做吧。记得,待他们都高兴毫无防备时,再下手!”
赫连碧华眼中带着无边的痛恨之意,当初她是如此天真,盼着自己的麟儿诞生,可是在太医那儿却得到了她再也无法孕育的消息,失望之至。
宰相大人家再添新喜一事,一时间传得帝都大街小巷没一处不知道的,而当事人连城越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直到同朝为官的向他恭喜,连城越才知道自己的小老婆怀了孕!
可惜这个孩子来得忒不是时候,他打理得好好的相府,却无缘让慕知州跑了,如今宁王妃昏迷不醒,自己的夫人喜怒飘乎,摸不着底细,这个怀孕来得也太?
连城越脸色阴沉下来,他回到了府中抬脚就往偏院而去,哪知道小儿子连璧向他请安,还亲自把他带到了偏院,看到儿子乖巧懂事,年纪也只比皇上小了那么一年,如今皇上都治理天下,与群臣斗法了,他的儿子也是时候该承担起家业来了。
“父亲,孩儿打算参加今秋的举试,到时候一定要争取夺中。”连璧眼中带着奕奕的光彩,抬起脸来,信心满满地向连城越告喜讯。
“璧儿可一直努力读书?”连城越边走边满眼含笑地看着身边的儿子,亭亭玉立,目若寒星,气度雍华,果有当年自己之风。
魏雪儿虽然只是个姨娘,可却生出了他最满意的儿子。想到她再度有孕,连城越也不若初时那么反感了。
两人一起步入到偏院之中,入院中便感觉到一股闷气,随着几点零星的女音传来,他听出是赫连碧华也来了,“老爷回来了。”
赫连碧华一看到连城越与连璧一起回来的,心头又沉了几分。魏雪儿的肚子还没有鼓出来,却已经伸着手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雪儿莫要起来了,你身子要紧。”
连城越赶两步上前,将魏雪儿拥进怀中,转而目光有些责备之色盯了一眼赫连碧华,“夫人,雪儿的身子有孕,住在这偏院多有憋闷,你看着给雪儿换个好些的环境!”他说着看向连璧,又吩咐道,“今年璧儿要考状元,可要给璧儿安排好平常的食寢,我看璧儿那个小院也多有不便,夫人你要安排好,璧儿这番可是要高中的!”
赫连碧华沉默了下,风华霁月的面颊带着几分犹豫,却看不出丝毫不悦,带着寻问意有所指地问道,“老爷可觉得秀芳院可好?”她说着竟然带了几分笑意,“雪儿妹妹可是一直很惦记秀芳院呢,再说了那儿建了可不就为了雪儿妹妹么。”
连城越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盯向魏雪儿,别人不知道,他能不清楚?
在秀芳院下面有间水牢,那儿便是关慕知州的地方,如今慕知州逃了,那秀芳苑却偏偏这么巧合地被提起,而且还是给魏雪儿居,难道她一直在肖想那间院子?
连璧察颜观色,发现自己父亲目光阴晴不定地,生怕自己母亲受到波及,忙出来解围,捧着一杯茶,恭敬地奉上,“那日母亲被邀约去了秀芳院,便喜欢上了那里。”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赫连碧华。
因有连城越的默许纵容,连璧一直称自己亲生母亲为娘亲,而对赫连碧华却称之为“大夫人”。这些虽然于理不合,可在大晋朝,自己父亲掌管着半边权利,规矩还不是自己定的?
何况大夫人又不像是介意似地,是以连璧一直未有改口,反而还洋洋得意。在修远书苑时,时常炫耀,并对自己娘亲表露出无比的亲昵,凌驾于大夫人之上。
“是么夫人?”
连城越脸上蓦地涌起一道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