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雄海看着那能容纳一公两量的高脚杯,脉搏跳得更快了。透明的玻璃杯发出耀眼的霞光,映衬着增滴即溢的烈性液体折射出的光芒,洒满他那绯红的脸蛋。谢晓霞示意他喝下,毕竟这杯是经理亲自敬他的,不能不喝。他颤抖的手终于举起高脚杯,像喝毒液一般喝了这杯“美酒”。烈性的白酒刚流入他的咽喉,马上就涌回口腔,差点就如高压下的喷头,喷了出来,他眼球咕噜一转,烈酒终于下肚,舌头却麻辣作痛。
“好!好酒量!”阳田冬称赞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大伙,“有人说‘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想还不至于吧!‘鲜花’怎么能插在‘牛粪’上呢,那且不是玷污了美丽的‘鲜花’?你们说对不对?”他看看燕雄海,又看看晓霞。晓霞向雄海微微一笑,他顿时心领神会。反正有晓霞在,怕他干吗。
“是吗?‘鲜花’就该插在‘牛粪’上,大伙说对不对?”大伙们知道势态不妙,不敢作声,先前欢乐的气氛全没了。
“为什么?”
“没有‘牛粪’臭,哪来‘鲜花’香!”
经理被她抢白得一言不发,晓霞为他的能言善辩而心慰。“有道理,很有眼见,逻辑性也很强,有几分理科生的味道。”
主管为帮经理下台,忙向雄海举杯,“我也敬你一杯!”
雄海面红耳赤,眼前有些昏花,他直摆手。
“这杯就由我代他喝了吧!大伙的心意我想他已心领了!”她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主管和经理对秘书的做法很不满意,但他们也是居人篱下,不得不随着她的性子去。一些本想在经理和主管面前表现一下自我的师哥师姐们看到这种场面也很知趣,只好作罢。阳田冬醉熏熏地站起了身,踉踉跄跄地说道:“祝各位喝过痛快,玩过尽兴,我有公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
主管名叫郝梅,她赶忙起身扶住经理,一瘸一拐地走出酒店。
“请上十杯淡茶!”谢晓霞向服务小姐吩咐道。
“大家先喝一杯淡茶吧,我们慢慢吃。”面对经理的面子,员工们个个喝得面红耳赤,酩酊大醉,一道道美味的珍馐却未存碰过。晓霞关切地向他们每人要了一杯淡茶,好为他们溶解肚中多余的酒精。
阳田冬之所以要借题发挥,好让晓霞和雄海难堪,这是他蓄意已久的。他一直就想占有晓霞,最终占有公司,于是他拼命玩弄手段,但始终没有得逞。以前在家中的他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经常和小混混们在一起,个人的生活都很难维持,阳宗海公司开大以后,一直苦于找不到亲信的人为他管理鑫鑫直销公司,阳田冬得知后,一再要求叔叔为他找份工作。他头脑机灵,常为叔叔出谋划策,所以赢得叔叔的依赖和欢心,让他担任了分经理的职务。
担任经理后,他常常向晓霞献殷情,向别人施展淫威,但她不为他的举动而动容。阳田冬经常同漂亮的女职工私混,这是晓霞最看不惯的。她曾经多次同她们谈心,有必要和经理保持一定的距离,一来维护公司的形象,二来以免上当受骗。多数听从,少数却我行我素,还同她有了矛盾。阳田冬也就为此常常为难她。当然,他也不敢过分苛求她,毕竟他当上经理还不到一年。但他深信,他总有一天会真正成为鑫鑫公司的“龙头”。
阳田冬醉熏熏地倒在床上,郝梅去弄热手帕为他降温。
“阳总,用这热手帕捂一下吧,这样会舒服点!”她把热乎乎的手帕弄成豆腐块,捂在他的前额上。
“坐到我身边,陪我说说话!”阳田冬紧盯着这位漂亮的主管,“我是不是酒精中毒了,怎么这么难受,刚才热得要死,现在又冷得发抖,请你把暖气打开。”
室内暖烘烘的。郝梅只觉全身发热,将身上的裘皮大衣脱下,身上仅穿着粉红色肉色内衣。阳田冬一双吊儿睛睛般的狼眼紧盯着她那随着呼吸而不断起伏波动的丰满胸脯,“坐到我旁边。”
他一把搂住她,拼命吻她,犹如大熊猫抱着竹笋一般,那贪婪之极,自不必说。
“不要这样,经理!”郝梅佯装挣扎着,可她咬着嘴唇的轻佻挑逗样及那柔柔如水的娇嗔语气,就算是一个白痴男人也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你好坏哦……呵呵……”
阳田冬那最原始的野性全被她给激发了,像头野兽疯狂抱住她,让她有些窒息。她一把推开他,“想得美!”
“宝贝,你还信不过我?”他一本正经,“我是真心爱你的!”
“我怎么信你?再说了,你朝三暮四的,谁不知道你那副德性?我好歹也是个黄花闺女,要是和你那个了,将来还会有谁要!”她装出一副不悦的神色,将脸扭朝一边。
她这位主管就是经理直接提拔的。由于她个性极强,又娇气十足,公司的许多职工都与她合不来,但都很怕她。自从她担任主管三个月以来,已经有五位职员受不了她的气而与公司分道扬镳了,公司的效益自然有所下降,这当中留下的许多员工,都是在晓霞的劝说下才留下的。
“公司总有一天能够归我所有,那时我就是总裁了,”他进一步做出男女苟且偷欢的动作,“你嘛,不就是总裁夫人兼第二把交椅的继承人了?”
“不要再这样花言巧语了,你当我是白痴呀?”她使劲推开他的熊手,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当秘书,你还不满意?”阳田冬不解。
“你舍得?”她眼睛一转,瞳孔里悄悄放出一束贪婪的邪光。
“怎么舍不得,掏心我都愿意!”语气不枉出自经理之口,大有男子汉的气魄。
“那她怎么办?”她知道时机已到,谢晓霞在她眼中一直是个肉中钉,尤其她同经理劈腿后,晓霞曾多次劝她,怕她上当,但她不领情,以为是晓霞嫉妒她。
“哪个他怎么办?”阳田冬由于太醉,不解他指的是谁。
“我就说你舍不得她,算了,你让我走!”她起身就要离他而去。
“什么我舍不得,你话得说明白嘛!”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别这样嘛,”她向他妩媚一笑,“我是和你说着玩的,看你那认真样。”
“不,我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他到底是谁?”他昏昏沉沉,“那傻小子吗?如果你不喜欢,我让他明天就滚蛋!”
“看你傻头傻脑,除了你,谁是这里的老二?”
“谢晓霞?”
“那还有谁!”
尽管他同谢晓霞是死对头,但一提到她,他还是为之一怔。
“你怕她?”郝梅进一步激他。
“我怕她?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这里的经理,一切都由我说了算。在不久的将来,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秘书了,那主管只是现在的代名词,懂吗?这头衔还是专门为你设的,在这之前,公司只有经理和秘书之分,其余均为职员。”
“你用什么担保?”
“我发誓!”
“怎么发?”
“我阳田冬要是骗了郝梅,任其天打……”
“雷劈”之类的话语还未说出,郝梅捂住他的嘴。
“亲爱的,我信!我信!别再说那样不吉利的话了。”她倒在两米宽的大床上,任其他那野兽般的原始性能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发挥,尽情享受那********的男欢女爱……
燕雄海从未喝过酒,今晚喝了一杯就醉倒了。
“我怎么啦?我到底在哪儿?”他挣扎着要起来,但头晕目眩,始终起不来。
“先别动,再躺一儿,你今晚喝醉了……”晓霞在旁边打着盹,见他醒了,忙走了过来。她脸有些发烫,倒不是因为她酒醉。
雄海记起了三个小时前的事。经理向他敬酒,无奈之下他全喝下了,半个小时后他只感头晕,四肢无力,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抬起头,见晓霞正呆呆地看着他,她脸蛋红通通的,忙把目光移开。
“舒服些没有?”
“嗯!好多了!”他感到屋顶不那么转了。
他见她精细的发式,白皙的皮肤,丰满匀称的身材,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如碧波中的一泓秋水,但有一种蒙眬美。
“我爱你,霞!嫁给我吧?”
“你用什么娶我?”晓霞莞尔一笑。
“是呀,我这么穷,拿什么娶你?”他暗忖着。
“你敢把你的心给我吗?”晓霞笑得更开心。
“大丈夫有何而不敢为呢?”说着就傻乎乎地掏出刀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
“别来真的,我只是和你说着玩的!你傻得好可爱!我喜欢!”
“这么说你同意啦?”
她嫣然一笑,使劲点了点头。
“哦,晓霞就是我的老婆了喽!晓霞就是我的老婆了喽!”他抱起她一边转一边跑。
梦醒了,听晓霞说他酒后说梦话,他方记起,脸红馥馥的,窘得他不知所措。
他迅速起来,“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该睡觉去了,免得明早起不来。”
他径直走出晓霞的卧室。
“雄海!”她深情地叫了一声。
“我永远会记住你对我的关怀!”他默默地站在那儿,好一会才回头答道。
“你去吧!”她向他投去甜甜的一笑,“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以前她只是从小说中看到,但具体的现实生活中,她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的。她也曾听人们说过,一见钟情虽很美,但大多都如昙花一现,很短暂。而这次她同燕雄海的心灵撞击,却是非常的不同寻常。他第一天去应聘时,她就像打量一个包装箱一般看他。尽管她没恋爱过,但她这个18岁的小姑娘后来无意中听下属议论她当天的表情时,方感到失态,似乎已有所警觉,而他似乎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和顽强不屈的大男子汉的感觉,这当中还夹着特殊的男女之情。那晚她就有说不出的一种浮躁感,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实在太随便了,让人知道了可是会笑掉大牙的!
她想想自己,想想雄海,明知他只是来打短工的,很快就会离开公司,但她仍有几分兴奋。“昙花一现又怎样?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二十天的推销打工生活,让雄海学会了好多为人处世的方法,之前他只知天天埋头苦读,钻研科学,对社会是持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当他放假走出校园打工时,他才真正领会到社会学也是一门非常重要的大学问,更是处处充满险恶和现实的一面,不像大学里相对要单纯得多,深刻领悟到社交也是如此的重要。就这二十天的时间里,他领到了600元的工资,当然开学来穿着的那双半新旧的胶鞋已经龇开了它大大的双嘴,他走进双星卖场店,用在推销上学会的砍价方式,硬是死磨硬泡,最终以30元买下了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看你一个毛头小子,没想到砍价还如此的伶牙俐齿,连赚你5元都难,也罢,也罢,看你这么喜欢就以成本价卖给你吧!”老板娘无奈的摇摇头。这对他是莫大的鼓舞,“呵呵,想不到我这么老实的小子也能砍价了!”买好了云南白药气雾剂,雄海终于心情很轻松地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以前会晕车的他,现在却很清醒,一路探出头去欣赏祖国美丽的大好河山。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的万里长城像一条巨莽蜿蜓在八达岭上。这简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巧夺天工的伟大壮举,是炎黄子孙的骄傲,是人类灵魂的结晶。他的思绪跟随着历史的车辙进入一个个历史画面:秦王朝轻而易举地击阻匈奴;光着脊梁,肩冒鲜血的男丁们在手执钢鞭、头戴盔甲的军官们的呵斥下举步维艰地挪动着肩负千斤巨石的悲惨画面;传说中的孟姜女又如泣如诉地向长城走来……
燕飞家里充满了温馨的说话声。
“大嬷,让我为您揉揉肩,您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背那么重的草,要是我雄海哥他们见了,在校一定会很不安心的。”
“也就那天我太贪心,想一次把它背完,不想太重起来时脚跟不稳才摔倒的,现在倒好,什么活也干不了,还得人服侍……”燕母慈爱的声音里充满了感叹,“多好的闺女娃!”
徐娟没有出声,续继为她揉着,但这一切却掩饰不了她内心的喜悦之情,但继而又是一份谈谈的忧愁。
“你雄海哥就快回来了,这以后我们就不用那么忙了。”
“要是德海哥也回来,那该多好!”母亲想到一家四口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团团圆圆围坐在八仙桌上共享全家人共做的美食,那该是何等的幸福与温暖啊!她甜甜的一笑,那张爬满皱纹的脸慢慢舒展开,似乎一下年轻了许多。
“我德海哥不回家吗?”娟儿有些惊奇。第一次出远门,她认为一般都会回家同亲人团聚,更何况春节即将到来。
“他说他要去打工,赚点下学期的生活费,”郭梅梅叹了口气,“这年头打工也太不容易了,骗子又多,这又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求学……这孩子倒是挺聪明的,就是胆子太大,做事不稳,容易出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你雄海哥倒是稳重,又是胆子太小,脑子不够灵活,心地过于善良……”梅梅一想到两个孩子过得苦,泪就是忍不住,“也怪我们这代又是百手起家又遇文革,生活才如此窘迫,让他们受苦了。”
“像你们能过到这一步,也是很了不起了!我德海哥聪明得紧,大妈你不用为他操心的。”
“他倒是很聪明,但做事鲁莽,又爱闯荡,说真的,我最放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