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学了,你不知道吗?”田野白了我一眼,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也是,于大小姐日理万机。”
“差不多行了。”太子把我拽到一边儿,“别介意,他也是担心阳光。”
“田野你丫有病吧,冲小诺嚷嚷有个屁用!”之晴也急了。
毛毛跟特特一直在边上打电话,我们声音大一点儿就会被他俩狠狠地瞪一眼,只是这次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不是凭他们的人脉说几句话就能搞定的。
“就是呀,田野你少说两句,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静也开口了。
“是是是,你们都对,都牛,就他妈我有病,靠!”看着田野夺门而出,毛毛和特特也是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嫌弃,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我挺理解田野的,就连我也觉着自己挺混的,他不是别人,他是阳光啊,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什么忙也没有帮到,我以前一直相信一句话,‘亲人,就是不需要任何条件倾其所有为对方付出的人际关系。’可是为什么老爸就是不愿意帮忙,为什么老妈宁愿看着我拿着行李离开家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那些飘着饭菜的香气还有充满欢声笑语的温馨画面恍若隔世,现在的我,一无所有。
离开家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阳光,也没有再去过特特酒吧甚至连课也没再上过,以前我不知道,原来没有阳光的学校可以这么陌生,没有阳光的北京可以这么冷清。
我求了很多叔叔辈儿的人,一开始还能打听到阳光他爸在里面的近况,可是只要提到帮忙所有人的脸色都会晴转多云,到最后连那些客套话都省了,直接拒绝,甚至不接电话房门紧闭,这个案子不简单,因为阳光他爸售假制假而牵连到的人特广泛,警察、政府干部、工商质检下水的数不胜数,而且这种案子有时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因为这一个案子,很多隐藏起来的问题企业都渐渐浮出水面。那些能帮上点儿忙的人大都极力撇清自己,别说帮忙了就连提一下都显得十分谨慎。
开庭那天之晴说要我一起过去,其实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谁都改变不了什么的,我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可是那天我还是最早的到了法院门口,现在想想可能当时真的是特别害怕,只是这份害怕抵不住思念。
阳光他们打的出租刚到门口的时候大家就一窝蜂的拥上去,都快要两周了,阳光他们原来住的公寓早就人去楼空,小区里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搬到了哪里,我们大家谁都没有见过他,难怪大家会这么担心,他答应过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我找不到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我一个人的,可是在这种时候提起承诺还有誓言这种听上去风花雪月的词儿好像也太不应景了些。
我真特想跟大家一块儿过去,我有特别特别多的话想跟他说,我想知道他最近怎么样,我想知道他以后打算怎么办,我想告诉他其实我尽力了,我也想告诉他我已经离开家并且再也不会回去了,不管什么样的未来我都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可是看见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比如我们曾自以为是的爱情,仅仅半个月他清瘦了很多眼窝是深深的黑眼圈还有看起来很疲惫的眼袋,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阿姨更是憔悴,没有的平时精致的妆容不说,整个人好像突然间老了好几岁。
进去的时候阳光的眼光从我身上扫过,什么都没说,甚至连一个表情也没有,眼神淡淡地扫过,像是在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路人,没有丝毫要停留的意思。
之晴一直陪我在外边儿等着,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的眼泪才敢不那么争气地流下来,每次之晴一看见我哭就特着急,“小诺,大家都在想办法了,你也不用太担心!”看着之晴结结巴巴的解释,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不管是韩老爷子还是之晴家的老爷子都在想办法捞阳光家,就连太子也软磨硬泡地希望想让校长凭着认识的人找点儿路子,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做,看着法院冷冰冰的大门,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小诺!”太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你没事儿吧?刚不小心挂了车,那孙子一直******磨磨唧唧。”
“你开车了?送我回家!”之晴泪眼汪汪看着我拉着太子着急忙慌地跑开什么也没说,垫着脚尖往法院里边儿看,车上太子也是一反从前的安静,特专心的开车,准确的说应该是飙车。
太子看见我下楼的时候跟躲在墙角琢磨着杀人越货的匪徒似的瞬间出现在我面前,“怎么样?你老爸说什么?”
他知道我一定是去求老爸帮忙了,他知道我不会丢下阳光不管,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知道呢?
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太子急得直转悠,“要不我去吧,我去求求叔叔!”
“没用的,太子,你先回去吧!”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抽动,眼睛里是从没有过的空洞。
我什么都没说,转身上楼,不知道从后面看起来我是潇洒还是狼狈。
“我就是说了几句而已,看在阳光那孩子的面子上我们家也不应该看着不管哪!可就是这样,你爸就铁了心的要跟我离婚。”平时看着特牛掰的老妈,一直在床上哭,我除了一直递纸巾,什么都做不了。
“咳咳,那个,老爸他人呢?”虽然说了什么断绝关系离家出走,可是过去也就过去了,这老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得搞清楚不是。
“失联了!”老妈白了我一眼,继续哭。得,好不容易好点儿,这会儿又有劲儿接着哭了,从小到大老爸都是做饭的一把好手,老妈也不差,我站在厨房里,看着那些锅碗瓢盆,它们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们,瞅了半天还是决定叫外卖得了,还是阳光嬉皮笑脸的把这家的电话存到我手机上的,用他的话来说,阳哥这么阳光帅气,手机上存个外卖号码违和感太强,可是存在我的手机上就怎么看都特契合,他们家的人才确实是挺好吃的,一个北京城好几个连锁店,在哪订都成,特方便。
有些人,他会在不经意间完全渗透你的生活,即使曲终人散,也不可能像抽丝剥茧一样仅仅留下疼痛,那时候谁都不知道,那些和他在一起不起眼儿的时光拼接起来的牢笼竟囚禁了一个人的灵魂,没有期限。
老妈看着一桌子平时最爱吃的饭菜,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儿,“老太太,怎么着您得先吃饱了不是?”
“我不饿。”一张嘴就是哭腔,“你爸一定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老妈笃定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无助,“我现在连人都找不到。”
“老爸那么大一人儿不会有事儿的,别老爸还没回来您先饿着了。”
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老妈才勉强拿起筷子,可是还没等碰见菜,就起身走了。
“老太太,你干嘛啊?”
“我换衣服回单位,在家闹心!”
老妈就是这样,都这么说了,再怎么劝也没用了,正好去医院人多一点儿,省的自己跟家瞎琢磨,本来还想着再好好求求老爸呢,现在好了,连人都没了。
这老头也是的,离什么婚啊,这不是添乱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