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你呢，你有没有对我说过谎？”
我很少见过卫铭凯这样的表情，每次他这种表情都让我觉得有点心虚。我想到了那天的晚会，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对你说谎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看着卫铭凯，然后想想自己对他撒的谎于是说：“那要看什么原因了，如果你是因为害怕我受伤我还是可以考虑原谅你的。”
卫铭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着我继续向前走。冬日昏黄的太阳，慢慢的向山后落下，所有的温暖一点一点的流失。
晚上躺在床上老妈问我卫铭凯来这里干什么，我回答：“我怎么知道。他估计是来玩的吧，路过就来看看。”
老妈说：“我觉得卫铭凯那孩子不错，比你懂事。”
“谁说的，你是被他的外表给欺骗了。”
老爸翻个身说：“毛洁，明天就让他回去吧。大过年的让人家跑来这里，多不好。”
“你懂什么，现在不追的紧点将来结婚之后就更别指望了。毛洁，别听你爸的，明天叫人家过来吃顿饭。”
“别了，我害怕爷爷骂我了。他后天就回去，明天我陪他转转，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那也行。你们自己小心点。”老妈嘱咐说。
我和卫铭凯去了镇上的市集，虽然没有什么要买的不过总算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们走走。
“你不觉得这景象就和拍电影似的？”我问他。
“嗯。让我想起了《秋菊打官司》。”
卫铭凯笑着说起了那部电影，可是我却想起了陪我看那部片子的人。
金希喜欢的东西很让人难以接受，他可以前一秒喜欢张艺谋的早期电影后一秒就喜欢后街男孩的音乐，他可以前一秒画一副山水画后一秒画出类似于梵高的抽象画。
我觉得像后妈和洛珏也是相同的人，后妈可以一边听着东方神起的歌一边朗诵圣经，洛珏可以一边听着古典音乐一边跳着健美操。
我曾经问过他们不会觉得那样的组合让人难以接受吗，金希回答我：只要你找到适合的结合点就不会。可是这么多年我始终没有找到那个结合点，所以我注定会失去他。
我看着卫铭凯滔滔不绝的讲着电影，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找到我们适合的结合点，如果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么我是不是也会失去他呢。
“想什么呢？”卫铭凯走回来拉住我说。
我笑着冲他摇摇头。
“傻样！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卫铭凯牵着我向前走，看着他穿着灰色大衣的后背我真的很想问他：我们可以这样牵着走多久？
我们走到一个地摊前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女的叫住了我们：“姑娘，看看这个。很好看的。”她拿着一个特别普通的手链给我看，我小声的和卫铭凯说：“这种款式我小学就戴过了，这里居然还卖。”
卫铭凯没有理我蹲下来看着两条绑在一起的红绳问：“这个多少钱？”
“五块钱。”
“就这就要五块钱，太贵了！咱们走吧。”我说着拉起卫铭凯就要走。
“四块钱，怎么样？”那女的在身后叫道。
卫铭凯又返回去说：“三块钱，卖不卖？”
“小伙子，我们这是赔钱的。阿姨告诉你，这两条红绳是开过光的，对象之间戴上不管你们走到哪都会再遇上的。”
卫铭凯被她的一句话说的毫不犹豫的掏出钱来，拿上了红绳。
我们坐在饭店等拉面的时候卫铭凯说：“把手伸出来。”
我伸出去，他把我的手向他拉近一些给我绑上了红绳。
“那女的也就可以骗了你这种冤大头了。”
“那有什么关系，谁叫人家会忽悠咱呢。”卫铭凯不以为意的说。
我懒得理他，拿过另一根红绳帮他绑上。
吃拉面的时候卫铭凯突然对我说：“我真高兴你愿意和我吃拉面。”
我猜他一定知道了什么于是停下来歉疚的看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那些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样可以让他知道我已经不在乎那些过往了。
卫铭凯也放下筷子说：“我现在挺高兴的，真的挺高兴的。快吃饭吧。”
我低下头一滴眼泪掉进了碗里，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滴泪是为我已经结束的那段爱情流的还是为正在进行的这段爱情流的。
第三天的时候我送卫铭凯去火车站，我们站在看台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空气还真是好，我都不想回去了。”卫铭凯大口的呼吸着，吐出白白的哈气。
“胡说什么呢，你要是不回去，你妈还不把咱们学校反过来。”
隔着手套卫铭凯拉住我说：“回去给你打电话，你要早点回来。”
我点点头说：“路上小心，这两天车上人多注意你的东西。”
我刚说完火车进站鸣笛，我看着卫铭凯上火车然后挥手和他告别。
火车开得时候卫铭凯的声音夹杂着火车巨大的响声一起传来，“毛洁，我爱你。”
我坐在回村里的车上，心想为什么每一次卫铭凯感人的告白都伴随着杂音呢？我发短信问豆豆，她很快回过来说：那是因为你们俩有病。
我低头看看短信，再想想我们俩走过的这一路原来我们俩还真的病的不轻。
大年三十晚上12点卫铭凯打来电话，电话里充斥着鞭炮的声音偶尔可以听见“喂——喂”的几声，然后就挂断了。
我想再打给他可是短信一个接一个的过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有这么多的朋友。快一点的时候我打给他却发现他已经关机了，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新年快乐。
初一早晨卫铭凯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和老爸在院子里放炮没有听见，我看见再打给他的时候他又关机了。我心里一直慌得不行，总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
初三早晨我终于听见了卫铭凯的声音，他向我解释说这几天手机坏了才修好。我说没有关系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碰死去算了，我明明很在意的为什么却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对他说出来。
初八早晨我们准备离开爷爷家，我看见老爸的眼睛有点红，我和老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收拾东西。
奶奶拉住我说：“俺娃以后放假要常回来玩。”
我点点头。
爷爷奶奶一直把我们送到村门口，我们走了很远之后还是可以看见爷爷扶着奶奶站在那里的身影。
我对老爸说：“爸，明年咱们还是回来过年吧，我觉得老家的油糕挺好吃的。”
老妈暗地里轻轻的掐了我一下。老爸开心的说：“行，咱们明年再回来。”
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卫铭凯，结果还是关机。我又打给严晟龙问他知不知道卫铭凯最近忙什么了，他告诉我他最近找卫铭凯也找不到。
我担心的几乎一夜没有睡着，仿佛我又回到了金希刚去上海的日子。那个时候我也是这样担心，只要他不接电话我就会很着急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记得自己在和金希分手后发誓我今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这样了，可是我却没有做到自己当初的誓言。
第二天下午卫铭凯打来电话叫我出去见面。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广场的长椅上抽烟，我走过去坐在椅子的另一边和他背对背。我以为至少他会走过来可是他没有，我们就这样坐着谁都不说话。
后来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坐了有多久，我开口问：“这几天你忙什么了？”
“没有什么只是和以前的同学见了见面。”他的口气很冷淡。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只是又陷入了沉默。
“元旦晚会你在哪里？”卫铭凯突然问我。
我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转头向他解释说：“那天我虽然没有现场看，可是我有看录像。”
卫铭凯也回头很生气的看着我问：“这么说你是骗我的。我******像个****一样对你告白，你跑去给别的男人献花。如果不是我在别人家里看见那些照片，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委屈的哭了还是被卫铭凯吓人的表情吓哭了，我只是模糊的看见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赶紧拉住他冰冷的手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卫铭凯没有再看我一眼，狠狠的甩开我的手大步离开。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了那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泰戈尔的那些假设而是我和你背对背”。
卫铭凯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很久，觉得自己全身都冻的没有知觉了就起身离开。
洛珏来我家看我的时候我正发着高烧窝在被子里看小说。她从旁边的纸抽盒子里抽出纸巾扔给我说：“你快擦擦啊！至于吗，一本小说哭成这样。”
我擦着眼泪难过的说：“你知道什么！”
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在为被男主角误会的女主角哭还是在为自己而哭。
“告你啊，过两天以前画室的人要在开学之前聚一聚。你病可赶紧好啊，别到时候给我这样过去。”
“靠，这是我说好就能好的啊！不过，干什么好好的要聚会？”我并不觉得我们以前在画室的时候相处的有多么熟络。
“这不是老二考上中央美院了嘛！他请客，让咱们一定过去。”
“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头发油的可以炒过油肉的那个老二吧？”
洛珏哀痛的点点头。
“不过也就他那种为了画画连自己都不顾的人才可以考上那里了。”我自我安慰的说。
“到时候记得带上卫铭凯一起啊。”洛珏一脸坏笑的说。
“干什么要带他啊！再说我们已经完了。”
“什么意思？”洛珏把本来拿着要吃的苹果激动地扔给了我。
我咬了一口苹果故作轻松的把事情简单的和她讲了一遍。
洛珏听完之后生气的说：“这事也就他做的出来了。什么东西啊，真以为你没人要了。行啦，你也不要多想了，为这种人生病不值得！”
我赶紧澄清说：“谁为他生病了，不要搞笑了。”
“切，你自己为什么生病你自己清楚！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对他竟然这么认真，我以为你只是寂寞的玩玩了。”
我拿起枕头朝她打去，“你以为我是你啊。也就张枭能受得了你这样了。”
“那是他的事，我又没有叫他这样。”洛珏也随手操起一个枕头和我对打。
“靠，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说人家那么帅的一个人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你丫的还求什么了。”
“你觉得他好，我让给你啊。”
我们两个人打的正爽的时候老爸推门进来给我们送吃的，看见我们这阵仗无奈的说：“两个女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打架啊？将来谁娶了你们谁可倒霉了。”
“娶了我们是他的福气，要是没有人要我们，我们就自己过。还省的有人花我们的钱抢我们的好吃的呢？”我搂住洛珏的脖子说。
洛珏很配合的点点头，我们笑的春风摇曳。
“快吃吧，两个小丫头。”老爸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我们看着门关上的那一刻抢起枕头接着开打。
那天洛珏走的时候对我说：“你先想想卫铭凯值不值得你难过，值得你难过的人不会让你难过。过两天聚会金希应该也会去，你给我打扮的漂亮点，怎么地也不能丢人不是！”
我像个儿子一样听话的点点头。
“行了，那我走啦！赶紧把病养好了，还学医的了，怎么还生病！真让我对祖国未来的医学事业感到担忧啊！”
“滚啊！有多远给我滚多远。”我毫不留情的关上了我家的大门。
洛珏，就算我这辈子注定得不到爱情，至少我还有你这个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友情！
我到钱柜的时候看着富丽堂皇的大楼突然想，如果我也考上了中央美院是不是也会宴请四方宾客，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因为我觉得考上考不上都是自己的事情与旁人无关。
洛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等我，我看见门口的迎宾看着她脸都绿了。
“你怎么才来啊？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了，就怕你不来。”洛珏拉起我的手就向里走去。
我想那迎宾一定感激死我了，总算把洛珏这个祸害带走了。
“我告你啊，金希刚才一来了眼睛就一直盯着我，还老问你怎么没有来。你就是再喜欢他忘不了他都是过去式了，可不敢又一个激动把自己卖了。”
我看着电梯上飞速上窜的数字说：“我想我现在应该可以挺平静的面对他了。”
“哎，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感谢卫铭凯了还是更加痛恨他了。”
电梯在十层停下来，我冲洛珏笑笑。跨出电梯的时候张枭和金希两个人就站在那里，就像很久以前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等我们。我听不见周围嘈杂的音乐声，只听见了很久以前金希在我耳边对我说：“如果你这个路痴找不到我了，就站在原地等我，因为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