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记忆的痕迹
“死?你说他们到死?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好不好。”晓呗震惊的几乎忘记了她被打了石膏的左手,激动的握住她的臂膀,却在抬臂的瞬间轻呼出声。
“那你就要问问我的好搭档了,问问你曾经救过的那个晴雯大小姐,她们或许会告诉你。让你知道世界上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一定知道感恩的。”说完甩开晓呗的下巴,起身离开,留下了一室的静谧以及沉思的两人。
“萧牧梓萧先生,请你告诉我。”晓呗抬起头,看着那个男子,褐色的眼眸里无波亦无澜。
“你脸上终于浮现出不一样的神情了,我以为你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萧牧梓冷冷的说着。
“或者你要我叫您公爵大人,你才会回答我。”晓呗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冰冷,眼透过萧牧梓看向了外面,外面那无边的暗夜。
“穆晓呗!……”萧牧梓的一句吼声响彻在暗夜中,震惊了整个别墅。
“即使公爵大人您的语言再匮乏,也应该知道怎样告诉我,不至于一直叫我的名字。我这般低下的人,真怕污了您高贵的唇。”她如同一只刺猬,将全身的刺竖了起来:“如果您不想说,我也是有办法打听到的。只怕她们说的不再是原始的版本了。”晓呗转身继续收拾着自己的物件,没有再看萧牧梓。如果他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情,是不是就会告诉自己了。可是他对自己还有情么,在那么残忍的对待过自己以后,自己还怎么肯定他对自己有情。
“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么?我那么狼狈的从家里出来,你就如同天使走进了我灰暗的心。但是,你不知道。其实那就是一场阴谋的开始,打垮穆氏的开始。”萧牧梓踱步朝她走来,他的手自晓呗的背后环绕而来,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贪婪的呼吸着独属于她的芬芳。
“你恨我么?应该是恨的吧,是我将你卷进了这场阴谋,你本是无辜的,可是为什么在我离开的不到六年的时间,你就轻易的爱上了别人,爱上了我的哥哥。即使我们有相同的面容,可是瞳孔的颜色不是最好的分辨么?穆晓呗,是你先背弃了我,在给了我那么灿烂的阳光之后,狠狠的背弃了我。”他的双臂越箍越紧,几乎要将她死死的扼杀在自己的怀中,这样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了。
“你见到的晴雯,是我的义父安插在你家里的,却没能紧紧的套牢你们的心,最后回到了我这里。他和夏家联手,想要斗跨穆家,这是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的。利用我的母亲和你的父亲之间那青梅竹马的爱情,彻底的将穆氏送进地狱。怎奈母亲被迫生下我们兄弟二人以后,不再见父亲,从此父亲留恋花丛,不曾近母亲的身。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父亲的花心而终日郁郁寡欢,后来才知道她是知晓了父亲的阴谋,但又无法告知你的父亲,而变的愁眉苦脸。”萧牧梓抱着晓呗坐在了硬石般的床上,手指把玩着她如丝绸的秀发。他的头还时不时的蹭着晓呗那如婴孩般的肌肤。
“在他们的终极计划实施的前一个月,母亲趁着父亲带人回家,打骂了我之后,自尽身亡,将阴谋写于我的衣内,让我交给你的父亲。我只有那么狼狈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有这样你才会看得见我,我是生生的利用了你的善良。晴雯,也是义父利用了你的善良,他看到了那时的我们,看到了那时的你那么温柔的对待着我,才将晴雯打成那副模样,抛在了你家门口。晴雯是他的亲生女儿。”萧牧梓的话到这里告一段落,晓呗在那巨大的震惊中回神过来,看见的就是萧牧梓满脸的温柔。
“你的父亲将你保护的太好,但还是让义父知道了。我好害怕你会离开,我好害怕他们会为了对付我,深深的伤害你,可是却不知伤你最深的竟然是我。”晓呗明显的看到萧牧梓眼里那温热的眼泪,分明的感觉到他滚烫的液体顺着她后背的肌肤滑落。
“你并没有做什么,我不恨你。”晓呗淡淡的说着。
“可是,你对我疏远了,不是吗?”萧牧梓掰过她的头,他火热的唇迅速的覆盖上她冰冷的,殷红的唇,却满嘴的血腥。
“我本就如此。”穆晓呗淡淡的推开他,别过头,不再沉浸在那温热的红唇里。
“所以即使是知道你父母已经离开人世,你也不会留一滴泪。原来你竟这般冷血。”萧牧梓放开她的臂膀,兀自坐在沙发上,想要欣赏什么。
但是晓呗绝美的面容上还是那淡然的表情,没有惊恐,没有绝望,什么都没有。
“他们离开的消息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穆晓呗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最不以为然的笑,想要掩饰什么,可是她那张淡然的脸上,什么也没有。
她苍白的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诉说着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么?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们那血肉模糊的样子。”萧牧梓把玩着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遥控器,嘴角那抹戏谑的笑,深深的印在晓呗褐色的眼眸里,刺进她已经零落了一地的心。
“他们从那楼上滚下来,头结结实实的扎在了地板上,血就顺着楼梯,顺着他们滚落的路一直流下来。那么大那么大的一片,还有一些被洒在白色的扶手上,即使让佣人洗了一边又一边,地板上还隐约泛着红,显现着他们的影子。”萧牧梓眼未抬,唇里却不断的溢出那些残忍的字眼。
“你非要逼我恨你么?”晓呗在他停下的唯一的一些空隙里说道:“如果是,请你让我喘口气,再接着说。”说完,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而后再次看向萧牧梓湛蓝色的眼眸,她那褐色的眸子里,除了无边无际的海洋还有对他的不屑。
“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从楼上滚下去的么?我的脚一不小心就放在了那里,你的父亲老眼昏花,看不见,硬生生的栽了下去,而你的母亲去拉他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多出来的黑手推了她一把,就这样,两个人……没了。”萧牧梓看着自己修长的右手,左手时不时的转着那枚订婚戒,那是他亲自挑选的,为晓呗挑选的幸福代言,而今充满了讽刺。
晓呗的呼吸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平稳,她颤动的呼吸,彰显着她此时内心巨大的翻腾。
“要我说什么好呢?他们的女儿还在另一个城市尽情的享受着仇人的温柔。呵呵……”萧牧梓抬头看晓呗的时候,因她眼里那种空茫而发愣。那种眼神,似乎是一把利剑,攻破了萧牧梓厚厚的城墙,直逼他心灵的城下,然后狠狠的一招,使他的心碎了一地。
“那天是什么时候。”晓呗平稳自己的呼吸,不再看萧牧梓,淡淡的问着。
“5月10号。”萧牧梓压住自己那种心痛一字一句的说道。
“那那天和我在一起的人是夏子轩?戴着蓝色的隐形眼镜,相貌和你一样的夏子轩?”晓呗嘴角扬起的笑满满的嘲讽,对自己的嘲讽。
“是他,在你的身边给你温柔。我充当着刽子手。”萧牧梓看着落地窗外那漆黑一片的天。
“你是想让我恨你么?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吧,我爱的是我的仇人,我恨的是我爱着的人,这就是你的目的么?既然已经击垮了穆氏,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将我逼上绝境,然后疯掉,然后和我父母一样离开人世?这样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找你报仇,然后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公爵,而我却成了人世间的尘埃。”晓呗此时褐色的眼亮的如同星辰,她定定的看着萧牧梓闪躲的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眶里流出,滴落在萧牧梓光洁,英俊的面容上,她的唇愈发的苍白。
“可是啊,你没办法如愿,早在你给我那套房子的时候,我就收回了对你的爱。我的爱里没有恨,它应该是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穆晓呗费力的支撑着自己快要虚脱的身体,对他微微一笑。
“这样一个没有办法娱乐你的人,没有办法给你带来利益的人,你还会要么?”晓呗说完,踢踏着那双拖鞋,拉起整理好的行李箱,就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萧牧梓站起拉住晓呗的手,语气里满是焦急。
“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晓呗看着萧牧梓拉住的手,突然就想起那年冬天,夏子轩也是这样拉着自己,不让走。一年还未过,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哪里是你该去的地方,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你现在就只有我,我是你唯一的监护人。”萧牧梓加大了他的力度,遏制着晓呗挣扎的手。
“监护人?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仇人的监护。”晓呗索性放弃了挣扎,双目里迸发的怒意是萧牧梓从未见过的。原来让她恨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可是一切都按照自己预计的发展,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他缓慢的放开自己紧握的手,看着晓呗转身离开,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手再一次握紧,伸开,什么也没有。
原来放手,也是这样的简单,看着她走,不做任何挽留。她离开了,会去那里?什么地方将是她下一个的驻足地,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遇见,然后平静的说声你好。还是再次相见的时候,她会告诉自己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他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有着她淡淡的梅花气息的味道,他是爱她的吧,却终究敌不过那满腔的对晓呗的父亲的恨意。错过了,是不是就是一生,甚至生生世世。他的手抚摸着晓呗坐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闭上眼,脑海里都是晓呗的模样。她的娇笑,她的羞涩,她的淡然,她的愤怒,在凛冽的寒风里她娇小的身子,在炎热的夏日里,她红通的面容,还有夜里她安静的睡姿,以及做恶梦时那紧皱的眉头,一切的一切那么的清晰。
以后会是谁为她暖热那冰冷的手,是谁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呼吸着她独特的气息,是谁在她做噩梦时,抚上她的额头,温柔细语,是谁在下雨天,为她撑起一把伞,是谁在寒冬腊月,将她拥入怀里,只为感受她真实的存在。但那个人是不是终究不会再是自己,是自己亲手扼杀了她的爱情,亲手拿起斧子砍去了一世的牵绊。
“穆晓呗!”他站在那高高的阳台处,对着远处那片凋谢的梅园,大声的喊着,喊着他此生深爱的女子。
而已经远离了宅院的晓呗,清楚的听到了萧牧梓的吼声。
“即使我离开,也消除不了你心里对我的怨恨么?”晓呗回头再望了望那个曾经以为会一辈子住下的地方,决然的离开,没有一丝的留恋。
那天过后,萧牧梓将和晓呗有光的一切都封藏在那个她曾经住过的房间里,时不时的进去缅怀一下过去。然后,原本疲惫不堪的他再次出来的时候,精神抖擞,一步一步将事业发展壮大。慢慢吞并了冯氏集团,又将夏家的股权收购,成为了N市的惟一一家上市公司,将产品广销海内外。
时间冲不走记忆的痕迹。就如同,即使过去两年,萧牧梓依然思恋着他的穆晓呗,依然记得那个漆黑的夜里,晓呗决然的离去时的背影。即使他成天忙碌在成对的工作中,也忘不了晓呗那充满愤怒的褐色眼眸。这两年,他不断的打击着当初和他义父联手的人,代替晓呗除掉了一个又一个的仇人,可是自己,她最大的仇人她什么时候能够回头看一眼,哪怕是用愤恨的眼神。可是,两年了,他没有她的消息。
当初她离开之后,他再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没了踪影。到学校,校领导告诉他,晓呗在暑假以前就办妥了休学手续,那时的他如梦初醒,原来即使没有那些事,她也是要离开的。可是,无论他怎样找,都找不到晓呗的身影,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晓呗从那里走了之后,便离开了人世,他讨厌那种绝望,他不要相信那个假设,也不会相信那个假设。
可是,他的晓呗到底在哪里?
萧牧梓开着银白色的兰博基尼,行驶在开往市区的路上,车载MP3里播放着晓呗自己作的曲子:“是谁,让你背弃曾经的誓言,在我面前,苦苦做戏,换来可笑的诺言。那些爱情的印记,在我脑海里盘旋,却换不来你的回眸一瞬间。苍白的洪流里,还残留着我们彼此相交的视线。”他一听到这里就无可奈何的扬起自己的嘴角,是啊,是谁,让我背弃了曾经的誓言,在你的面前苦苦做戏。换来的却是我们之间生生世世的离别。
蓝牙耳机被挂在他的右耳上,那下面还有一个幽兰的钻石耳钉,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他零碎的刘海遮住了他光洁的额头,他低头点烟的时候,居然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不顾违章,立马将车停在了路旁,朝着那抹身影走去。
“晴雯。”萧牧梓拍上女子的肩头,女子猛然一颤,缓缓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牧,这么巧。”晴雯扯起嘴角对着萧牧梓轻巧的打着招呼。
“你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的。”萧牧梓看着晴雯那有意闪烁的眼,直直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