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家,原来那么多年了自家的房子没有挪过地,就是怕她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其实这些年,家里的生活也算过得去,哥跟人和伙搞了个货车公司,买了套房子搬出去住。家里就剩下两个老人家,节假日的时候哥就会带着妻子儿女回家跟他们吃顿饭。后来哥跟秀兰说两个老人家逢年过节一想到她便老泪众横,说自己当初的不应该。
秀兰没有过多的跟他们说这些年自己的生活,即使是他们会不断的关心,自己也只是三言两句的带过。
家人都希望李聪能再考一次高考,秀兰让孩子自己选。
李聪终究没有回到学校,而是跟着舅舅搞货车生意,本来脑袋瓜子就机灵,对于公司的事务很快就上手了。不到一年,就成了公司的二把手,见李聪在公司的位置越来越高,嫂子好像有点不开心,几次吃饭的时候都呛了秀兰几句。
李聪早就感受到了舅妈的敌意,好似害怕这个侄子把她老公的公司夺了去,他确实有这个本领。和秀兰商量了之后,李聪离开了舅舅的公司,自己出来招了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搞起了软件开发。这个更是个赚钱的活,不一会儿李聪的软件开发就风生水起,看到侄子每天不用干活却钱却源源不断,而自己的老公每天早出晚归,可是存折上的数字也不见多几个零。舅妈又动起了让自己的儿子跟着侄子做的念头,几次在饭桌上挤眉弄眼,见秀兰不理她又开始了耍小脾气,说如果不是自己老公让李聪挣到第一桶金,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成就呢!
秀兰让孩子自己看着办,自己从来不喜欢搅和在这复杂的情感交易中。李聪当然没有让那个好吃懒做的表弟进自己的公司,而是出钱给他开了一间餐馆。看见李聪出手那么阔绰,舅妈开心得合不拢嘴,连声叫自己的儿子好好跟表哥学习。
这个表弟应该从小就是衣食无忧,不懂人间苦情。不到一年那间餐馆就夭折了,过了不久又跟只哈巴狗似的,整天跟在李聪的背后。
一个人竟敢向自己从未付出过人讨取那么多,人性也是够奇怪的。
后来李聪去找过惠子,发现她早就搬走了。这区的出租屋都要被拆迁了,好像要起一个商业大厦,李聪了解到出租屋的房价也高了许多,已经不是当年他们那个价钱了。
至于王二,李聪花了不少心思找他,秀兰也不时想起这个男人,可是听别人说他回自己家了,那辆摩托车也早就剩下个躯壳。
李聪到了结婚的年龄,家人都急着给他介绍女孩。而秀兰对于孩子的事情从来都只有一个态度,让他自己做主。
找个结婚的对象不难,可是找到相同的灵魂却难。李聪永远也忘不了离开惠子的那一晚,他很想跨越朋友的界限,更想突破世俗的眼光。可是惠子阻止了他,说不愿用自己肮脏的身体与他交合。
惠子是找不到,李聪最终结了婚。
结婚的日子定在秋季,从夏天开始婚礼就开始筹备了。这么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了,这次大家都卯足了劲要大办一场,新郎却是没有多大感觉。离婚礼举行的日子还有十来天,李聪想带着母亲回那里去看看,他知道其实母亲是想回去看的,可是一直没有开口。
听到说要带她回去看,秀兰一晚上都没合眼。想着要带什么礼物回去,要带件羊毛大衣给杨二嫂,山里冷。
出发的日子到了,李聪定了两张机票。原来要十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竟几个小时就到了,记忆中弯弯曲曲的山路,现在也变成了水泥路。
还在房子还不难找,两母子顺着以前的路走不一会就到了。
杨二嫂的房子变成了漂亮的小洋楼,还记得当初说她不过几年就会盖起小洋楼,那涨红的脸。
门并没有锁,两个人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找谁呀?”
说话的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胖乎乎的小脸上还沾了一颗饭粒。
“你是谁的女儿呀?”
口里这么问,秀兰心里却认定这是四妞的女儿,因为和她小时候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你们找谁呀?”
屋里传出来个女人声音,不一会就看到四妞从屋里出来,模样倒是没多大变化,只是身形丰腴了不少。看到站在门口的他们,惊讶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妈前年离开的,肺癌晚期,都说是没药治了。”
四妞手里拿着饭碗,一边为自己的女儿吃饭一边回过头跟他们说话。
“她临死前都在念叨着秀兰怎么还不来看看我呀。”
听得出来,四妞的话语中有几分埋怨。
杨二嫂的墓在半山腰,秀兰费了不少力气才爬上去,山里的风大,吹得眼睛酸涩。
“姐:
希望我还能这样叫你,我来到这里实属不易。本以为能过上一个新生活,可现在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的照顾,可是妹妹我却拿不出什么来回报。此次离开我已想了很久,可实在无法和你当面告别,希望姐能谅解!妹妹我只是想换个环境,渴望有个新生活。”
这是张没有被打开的字条,被永远的埋藏在尘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