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面上一沉,冷声对她喝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啊!对不起!皇上!是臣妾一时心急乱说话!您放心,这太子啊,一定不会有事的!”纪贵妃见他怒形于色,便急忙改了口。
“启禀皇上,娘娘,小的们正是为了怕出意料,所以各个塘池都进行的搜寻,都没有什么发现!奴才认为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性了!”禁军统领常伯冲上前回禀道。
“哪种可能?”他沉声问道。面部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
“那就是太子已不在这皇宫里了!”
“什么?不在皇宫?”他惊得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了起来,突然想起昨日太子不同寻常的表现。他表现得是那般的乖巧懂事,那般的亲密无间,那般的尊重,难道说他是在作临别的告别?难道他根本就不傻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又想到了远在水月庵的裴菲菲,心里一紧,转过身来对小倩喝道:“你快去给朕看看去,这宫里可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是。”小倩情知他可能已猜到了什么,不敢抬眼看他,低了头起来匆匆地跑了进去。
不一会,她又面色苍白地跑来出来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声道:“皇上,太子把宫里所有的首饰还有银两都拿走了,看来确实是出了皇宫了!”
“你们统统都该死!”他大怒,已预感到了不妙,怒火中烧下,抬起脚一连踹倒了几个人。
“皇上!现在不是在这里发火可以解决问题的,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派人找到太子啊!臣妾认为太子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便是去水月庵找那裴菲菲!不如,速速去那里看看罢!再晚只怕真地来不及了呀!”纪贵妃又急又恼,担心着还没开始实施她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传朕的口谕下去,马上摆驾水月庵!”他猛然醒悟,急急下令。
很快地一大队人马车辆浩浩荡荡地从皇宫出发了,气势汹汹,唬得所有的百姓都吓得犹恐躲闪不急,纷纷猜测着是否皇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一路车马急行,总算在一个来时辰之后,赶到了那看起来永远平静无波的水月庵。
“皇上,娘娘,请下车罢!”陆庆连忙上前把皇上和纪贵妃扶下了马车。
而那一群尼姑早已被一阵糟杂的马鸣声与车辗声给惊得全都跑了出来。见是皇上御驾亲临,全都双手合什前来晋见。
“贫尼不知皇上与娘娘亲临,未能远迎,请多多恕罪!”那妙音师太赶紧前来请罪,同时悄悄用一双探询的眼睛瞄向纪贵妃。
“昨儿个太子可曾来过此地?”他冷峻地问道。
“启禀皇上,太子并未来过此地!”
“那昨儿个这水月庵可有何异常?”
“一切照旧,并无异常。”
“是么?”他用怀疑的眼光注视着妙音,但见她神情坦荡,并无何异样,便稍稍地放了心。当下一言不发地举步就向里走去。
转过几道弯,很快地便来到了寂静的后院。可是当他一看到后院那间住着裴菲菲的屋子的门大敞着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惴惴地很是有些害怕。
“皇上,您怎么了?还不进去么?”纪贵妃急冲冲地想要进去探个究竟,不过碍于皇上立在那里,也不敢过份簪越了。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鼓足勇气慢慢踏步前行。
空荡荡的,渺无人烟,佳人果然不在……
尽管早就有了些预感,但因为抱有了一份奢望,可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噩梦成真!
沉重的打击让他有些晕眩,气愤,失望,痛苦,焦急,忧虑,各种复杂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让他脚步踉跄,差点有些站不住,幸得陆庆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
“皇上!您没想到罢,到最后,您那个最最亲爱的好儿子,乖儿子,您想要让他继承大统的儿子竟然会违背您的旨意偷溜出宫,还顺便带走了那个女人!做出这般荒唐的事,让大臣和百姓耻笑!啊!”她本来说得正得意,不料却突然被他狠狠地搧了一个耳光,若不是陆庆拼死拉住,他还抬起脚想要去踹她!
“皇上!这事有臣妾的错么?何至于如此对待臣妾?”她愣了一会,随即含了热泪控诉。
“娘娘!算奴才求您了!您就少说两句,别再惹皇上生气啦!”陆庆吓得连连向她告饶。
“滚!”他气得只觉气血上涌,红着眼冲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大吼了一声!
纪贵妃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愤怒,当下不敢再多说了,悻悻然地带着怜心自行走了。其它的人也都自觉地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只余了陆庆不放心地陪伴着他。
“皇上,您坐会罢!”陆庆扶着他的手能很清楚地感到他的全身正不可控制地在颤抖,很显然已经快要气疯了。
他惨然一笑,径自走到裴菲菲睡过的床前的小桌子上拿起一把她曾用过的玉梳,小心地把那梳子上面残留的几根长发取了下来放到鼻子上久久地闻着,闭上了眼,有些沉醉,仿佛她从未有过远离……
“皇上?”陆庆轻轻开口叫着站在那已经快要石化了的人,担心他就此沉沦下去。
“嗯。”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这屋里除了还残留着她在这里住过的痕迹,便什么都没有了!
“皇上。世上女子千千万,只要您一声令下,有多少女子涌着上前来爱您?马上就又到了三年大选的时候了,到时您再找一个可以爱的不就成了么?”陆庆轻声慢慢开导着他。
“传朕口谕,全国各地全都设上关卡,张贴纸图,全力缉拿太子,裴菲菲,燕青三人!不得有误!”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抬起狠决的眼睛看向窗外。
陆庆暗叹一口气,无奈之下只好出去传他的口谕。
“裴菲菲!你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你不是答应过朕给朕一个可以拥有你的机会么?可是你却那么残忍地跟着朕的儿子远走高飞了!朕一定要把你抓回来,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问个清楚!你最好可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朕要与你一起玉石俱焚!”他恨得咬牙切齿,双手一用力把那把价值不菲的玉梳一折成了两瓣!
而纪贵妃恨恨地回到宫里以后,立即叫怜心去把葛勇速速唤来!
不一会,早已得到消息的葛勇匆匆赶到。
“用上你各地的人马,明的暗的跟本宫去搜索那几个狗男女的藏身之地!一旦发现,不用回来知会本宫,立地处死!”纪贵妃紧握双拳下了格杀令!
就在这皇宫里的各路人马都气得怒火朝天的时候,裴菲菲三人一行早已在城里用过了早饭,买上了干粮,添置了新衣,另又买了一辆马车出了城。
离开城不久,即面临着一个分叉路口,一条是平坦宽阔的官道,一条则是崎岖难行的小路。站在那里,扮成车夫模样的燕青犯了难,便停下马车回过头来问道:“主子,我们要往哪边走呢?”
“怎么了?这么快就到了分岔路口么?”太子和裴菲菲一起把头探了出来四下张望。
“如果是走官道的话,倒要走得既舒服又快捷!”太子侧脸对着裴菲菲道。
“说得不错。只是追兵只怕比我们更快!我瞧天已大亮,皇宫里的人都该知道你已经出逃了,说不定现在各路人马都追来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走那小路好了!万一有什么的话,也好隐藏!”裴菲菲有条不紊的分析着。
“不错!主子说得没错!不如就照主子说的做罢!”燕青点头赞同。
“好!那就快点罢!”太子也果断地作出了决定。
钻回车厢内,太子一把将裴菲菲抱在了腿上,笑问道:“菲菲,你真地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么?”
“我当然是女的!莫非项项你还会有什么置疑么?”听到他这样问,她故意装作不懂,还示威似地对着他挺了挺自己傲人的身材。
“你的身材有多美,我当然清楚的很!”太子忍俊不住地笑了,把她的头转了过来,深深地吻了一口,然后又道,“不过你却不同一般的女子,我总是看到你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从容面对,并能及时地作出正确的选择!这实是多少女子不可能做到的呀!”
“我当然与众不同!不然项项你还傻糊糊的时候,还照样被我迷得死心踏地地爱上了我!”她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夸着自己,跟他兜着圈。实际上心里暗笑,那些什么决策呀什么的,是因为她在现代看多了宫斗的小说与电视,这些套路和现实没两样!那句话说得好,小说的素材来源于现实生活!她简直太认同了!可是这些她可不能跟太子讲,不然他可能要琢磨上老半天,缠着她问东问西不得安宁!为了给以后多点自在,她聪明地选择了回避!
“我傻么?我傻还能爱上你,而且你也爱我罢!菲菲?”太子不依了,不让她闪避地把她的额头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两人靠得如此的贴近,对方的眼睫毛都可以数得一清二楚,彼此温热的气息吹散到对方的脸上,脖子上,让两人心中都微微漾起了甜蜜幸福的感觉。裴菲菲情不自禁地轻轻瞌上眼,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微微仰起了头,与他那性感而又温柔的薄唇亲密接触了!
这是太子清醒之后头一次与她有如此亲昵的动作,那感觉自是与先前大不相同。
那时的太子只是非要到一定的时候才会有那种需求,所以俩人虽然成亲将近大半年,实际真真正正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屈指可数!而且裴菲菲那个时候一天到晚都是提心吊胆的,所以也从未有过那种事情的需要!就算是有,也极少能体会到那种事情的快乐!然而此时的两人,虽然还处在逃亡当中,感情却浓得到了极点,再加上车厢的狭小,年轻身子的紧紧相贴,难免都有了些兴奋。
“项项,你弄得人家好痒啊!”裴菲菲本已给他吻得糊里糊涂,分不清云里雾里,有一种像庠一般的奇怪而又舒服的感觉。
只觉全身瘫软如泥,提不上一点劲来,只好喘着气更加死死地抱住了他。
坐在外面驾车的燕青对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像这种事,她这个做奴婢的因经常在主子外室侍寝,所以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不过听到里面的两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如火如荼的热情,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地脸红了!
不过羞怯归羞怯,她的内心深处是深深为他们俩而开心的!因为这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唯一一对只是单纯的彼此爱恋的男女,他们之间不夹杂任何权力,金钱等利害关系,有的只是纯真无暇的爱情!
她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尽量挑选平坦一点的路走,而且把车速放慢。生怕自己的一个疏忽就要惊动了那两个深陷情网的男女。因为心情极爽,她看到什么都是开心的。虽然越往前走,越是四处荒凉,除了愈来愈多绿意盎然的树木,几乎看不到人烟,不过空气却是比早先要清新得多!
就这么缓慢而又平稳地行进着,突然她感觉自己的睫毛上有水滴在上面的感觉。暗叫一声不好,抬头一看,那豆大的雨点却已然纷纷扬扬地打了下来,不一会便下成了暴雨,风把周围的树叶吹得哗哗直响,不时还夹杂着雷声及闪电!
“燕青,下雨了么?”车内的裴菲菲听到打在车厢顶的雨声便探了头出来问道。
“嗯。主子,我们得加快脚程才行!得在前面找个避雨的地方!”燕青被突然而至暴雨淋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听到裴菲菲的声音回过头去,一边抚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边大声地回应她。
裴菲菲看到她的一身都被淋透了,连忙从里面翻出新买的蓑衣递给了她,然后又看了看四周道:“是得快点走!最好在前面找间庙宇避上一避,不然在这四处都是树林的地方,很容易给闪电或是雷劈中!”
“燕青,这么大的雨,让我来驾罢!”太子也有些担心地探了头出来,想到燕青虽是奴婢,但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自己堂堂男儿,岂能让她在外面淋雨呢!这么一想,便欲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太子!这个时候,您就别跟燕青争了,燕青从小经过各种残酷的训练,遇上这点雨算得了什么!您快进去好好呆着罢,别也可弄湿了身子!”在风声雨声雷声里,燕青一边大声叫道一边拼命地驱赶着马车向奔去。
“项项!你快进来罢!这个时候哪里是你能逞强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罢!省得反倒给燕青增加更多的麻烦!”裴菲菲当下就使劲把太子拉回了车厢。
因为她心里很明白燕青说得没错,想这太子从小就如一只金丝雀一般被养在深宫里,从未出去闯荡过,更谈不上经历什么挫折了!哪里还会有燕青来得稳妥,再说她根本就怀疑太子甚至连马都没骑过,还谈什么在这种恶劣天气里驾马车呢!
太子也深知自己的能力,虽说并不是像那种文弱书生般地手无缚鸡之力,不过却可能连一般普通的男子的能力也没有。不由有些气馁地垂着头坐在那里。
裴菲菲看在眼里,也不去管他。这个时候,她最关心的是如何让他们三个人安全无虞地到达一个可以避身之所。所以,她撩起车帘不断地往外看着。
雨越下越大,毫无停下来的迹象,而路越走越崎岖,越走越泥泞,常常是马脚一下,便深深地陷进了松软的黄泥里,要费尽力气才能拨出来!车轮也深深地陷在泥泞里,尽管燕青不断地抽打着马背,但却往往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挪着。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泥泞的地带,燕青与那马早已累得频频呼气!又走过一段算是平坦的石子路之后,突然又变成了一条狭窄的山道,右面靠山,左边则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悬崖,所幸的是刚刚好容下一辆马车后还有不到一尺的距离。这一段路走得胆战心惊,备加辛苦,稍有差池,便是车仰马翻,跌落谷底!
尽管大雨磅磗,不过燕青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双眼也不敢有丝毫的眨动,只顾着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前面,控制好马车。而裴菲菲与太子也紧张地双手互握,丝毫不敢移动身体,生怕不小心地移动带来的便是天大的灾难!
就这么胆战心惊地走了一会之后,他们才发觉这条路根本是在绕着整座山慢慢盘旋而上的,虽然感觉不对劲,不过以目前的局势看来,根本不可能折返回去,因为根本就没有掉转车头的余地!实在无法,仍然只好继续盘旋而上。
裴菲菲越看心越冷,只好在心里期盼着在到达山顶之后会有千年古刹之类的庙宇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自古以来,是有不少庙宇不仅依着悬涯峭壁而建,更有甚者就建在悬崖突兀出来的一块巨石之上,所以在山顶上有一座庙宇这应该不是什么奢望罢?
好不容易就在到达山顶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奇迹出现,除了一小片树林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在失望间,那马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长声嘶叫,并高高地扬起了马蹄,眼看着那车厢就要倾倒之际,太子伸手紧紧抓住裴菲菲的急步跨了出来,纵身跃下!
不过跃下之后,才发觉更是糟糕,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着力点,身体在不断地下坠着!原来,马会惊,那是因为他们的前面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洞!只是越往下,越开阔,仿佛这座山是个空心的!
“太子!抓紧!”正在他们大叫着极速下跃之时,燕青突然飞身而下,一只手抓着峭壁上的粗壮的野藤,一只手及时地抓住了太子的手,总算稍稍制止了下跃的速度。
“主子,您抱紧太子的腰!太子,您那只空闲的手试着去抓紧身旁的藤蔓!”虽然形势危急万分,不过燕青却头脑极其清晰。
“好!我试试看!”太子虽然第一次面临如此凶险的境地,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却还是很镇定地听从了燕青的吩咐,慢慢伸出手去抓那藤蔓!虽然那藤蔓被风吹得有些晃动,不过在经过几次尝试之后,他总算稳稳地把它握牢了!然后松开燕青的手,双手紧紧握住了,总算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忧!
“做得不错!像我这样子慢慢地滑,脚试着踩着峭壁上,对,很好!那现在,您一个人可以慢慢滑下去么?”燕青传授完技巧之后,又向太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