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新生心生——用永恒换永恒
阿惠，是琉璃的妈妈。
“没事的，奶奶，奶奶身体还好吗？一个人住还习惯吗？琉璃也有十几年没回来了，奶奶还记得琉璃啊。”
这偌大的房子，每一年都是花农奶奶在打扫，花农奶奶住在房子后面那个仓库里，只有一个人——老伴早逝，膝下无子。
“璃儿，这次回来会住多久啊？”
“花农奶奶，这次回来我不走了……”
妈妈，琉璃会永远陪着你的……
“慕容小姐，”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琉璃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你的病情已经加速发展了，按这样下去……”
医生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
琉璃的眼神暗了暗，和她预计的没错啊，会昏睡在阳台上，真的是离开的预兆……
这种病，病到最后，就是冻结。
冻结你的身体，然后是意识，接着是呼吸，然后心脏就会无氧而停止……
等等！心脏……
风，掠过那无际的薰衣草花田，拂过花田正中那两座坟。
照片上的两张面孔，都在和蔼安详的笑着。
左边照片里的女子，看上去才二十来岁，她的墓碑上，只有一个字——惠。
右边的，明显是刚刚建成，照片里的女子，只有十八岁，她的墓碑上，没有姓氏，只刻了名字——琉璃。
墓碑前，十八岁的少女，拿着凿子，在右边的墓碑上，一下，一下凿着，她刻的字，依稀可见——妈妈，琉璃要永远陪你……
早晨的风，吹拂过少女的脸颊，黯淡的紫眸和微涩的笑……
正午时分，花农奶奶一脸悲伤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干瘦的双手，颤抖着将黑色的骨灰盒埋进了花田正中右边的坟墓。
然后，不知是哭是笑地转向左边，对着阿惠的照片诉说：“阿惠啊……琉璃那孩子真的去陪你了……她真的不走了……阿惠啊……当初你要听妈的多好……为什么宁要和妈断绝母女关系也一定要嫁给那个畜生啊……阿惠……你生了三个孩儿……小祁从小就没了……就璃儿上我的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爸死了……你都没回来过……为什么妈见你最后一面……你连最后一句话都不能给妈说了……为什么妈看到你的时候……连抱你你都不会回应了……为了你……为了不让璃儿伤心……妈至始至终都没跟她讲过她外婆还活着……她还有外婆一个亲人……为什么都一把年纪了……却总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阿惠啊……妈这么老了……都没能听璃儿叫一声外婆……阿惠……你和璃儿怎么忍心把妈一个人留在这里啊……”
老人惨苦的哽咽在花田里回荡，她守了一辈子的秘密，换了一辈子的身份，却等不来女儿最后那一声“妈”，换不来外孙女那一声“外婆”……
正午时分，多云，阳光的明媚被遮挡。
“是这里没错……”敲敲门，没有人。
邮递员将信封塞进这日式的木屋，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封好的信封，白色干净的信纸从里面滑落。
琉璃，这一世，我们又错过了，没能带给你幸福，下一世，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着你的幸福……我相信不论生生世世，我心中永远有你的印迹，哪怕喝下孟婆汤，我也不会忘记你……但这一世，我已经找到四叶草了，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保管我的幸福……by：上官弘随着信笺滑落的四叶草，在落地的那一刻，破碎……
随风，逝去……
“冥……”快要进手术室了，紫嫣换上了病号服，手紧紧握着冥的，在汲取那一丝勇气。
虽说好不容易找到了心脏，手术成功率也已经提到了最大，可是，还是害怕，哪怕是99%的成功率，她还是畏惧那1%的失败……
“我会等你出来……一直等你……”
“该进手术室了……”护士小姐传达了时间，紫嫣的身影，慢慢隐没在走廊的尽头。
雪洛心力憔悴地靠在等候椅上。
一个星期了，整整一个星期了，考试都已经考完了，可是，他们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仿佛那天的离开，就是一辈子。
琉璃离开得悄然无息，那天晚上的事，给琉璃的离开蒙上了阴霾，琉璃没有回校，哥哥特地从城北跑到城南，可城南中学没有一个人见过琉璃回来。
语郗断了联系，电话打不通，水清中学那边没有办法联系，龙泽奇的电话就没开机过。
就连那个姓张的，好吧，他姓上官，那个家伙居然在考试前转学！没病吧！
一个个都在搞什么！
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紫嫣的病能够痊愈吧……
忽然，一个很可爱的挂饰从天而降，在雪洛眼前晃啊晃，活像要把雪洛催眠。
“语郗！”雪洛连忙回头，椅子后面，语郗一只手抓着挂饰，一只手背在身后，身边站着的少年，不正是一同“失踪”的龙泽奇嘛！
“小洛洛五姐说过不会丢下你的而且，挂饰舍不得和你手机上的那一个姐妹分开太久啊……”
背过去的手伸了出来——转学证明……
“啊！语郗！我爱死你了！”雪洛扑向语郗，又指指龙泽奇，“他呢？”
“郗郗不舍得她的好姐妹，又不想离开我，我只好跟着转学了啊……”少年揉揉额角的碎发，一脸宠溺。
“无论什么事，你五姐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面对的……”
天，晴了……
那如冬阳般暖暖的笑……
“谁是姚雪洛？”手术室的反方向，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似乎是一封信。
“啊！是我。怎么了？”雪洛向前两步，护士小姐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这个，”走了离手术室蛮远的距离，她们才停下来，护士小姐拿出手上的东西，果真是一封信，“是一个医生让我转交的。”
“一个医生？是谁啊？”太奇怪了吧？雪洛看着这个没有任何字迹的信封，皱着眉疑惑。
“不知道，他说也是别人让他转交的，说是在卫小姐手术的时候，你就一定会出现。”
“这样啊……”雪洛捏捏信封，并不厚，里面应该也只有一两张纸，“谢谢啊！”
“没事，只要有交到你手里我就放心了。”
护士小姐转身离开，雪洛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
雪洛，你应该很担心我吧？接到这封信，你可以放心了吧。答应了我的事，不能忘记啊，说好那一晚的事情，是我们的秘密，就绝对不能说出去。你们不用担心我啦！我出国了，我知道弘哥哥在哪里了，我会去找他，那一年，是我生命里最快乐的一年，那一年，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哦，不要告诉别人哦。我去了一个很美的国度，会很幸福的，记得告诉伶伶哦，要不她会担心的。by：琉璃出国了？琉璃出国了？
她怎么知道上官那家伙在哪里？她知道上官那家伙是谁么？
为什么让医生来转交这封信，干嘛不亲自来这里？
等一下！医生……
“麻烦了！”
“小妹妹，等一下啊……”老医生在电脑上翻找着，雪洛的眼睛一直跟随着鼠标，生怕错过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老医生才停下来，寻找到的只有两个字：“抱歉啊，给卫小姐捐赠心脏的人，没有留下任何资料啊，只知道是江陵医院那边的。”
电脑上，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字——江陵。
“谢谢……”雪洛忽然感觉全身无力，鼻子好酸，好酸……
琉璃……
这就是你说的放心吗？……
这就是所谓的出国？……
为什么会是天国！……
为什么……
是不是上官弘他也……
“江陵么……”档案室后门口，伶儿的眼角滑下泪珠，“琉璃……你还是回到你妈妈身边去了吗……傻瓜……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病情，我就不会担心吗？……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来短信啦！来短信啦！”
手机亮了，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伶儿，我有事先走了。我知道紫嫣一定会很安全的，相信我，紫嫣一定会平安的，有一个天使会保佑她。我先离开了，明天就回来，不用找我了。对了，刚才收到琉璃的信，她出国了，去了很漂亮的地方，应该能过得更好，她叫你不要担心。by：雪洛
“小洛洛……你又想独自离开么……这次你可甩不了我……”在楼道里看到雪洛离去的身影，语郗拖着条小尾巴急忙跟上，“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的……”
“伶儿，你去上个厕所怎么那么久啊？”琴音往伶儿身后望去，“雪洛怎么还没回来……语郗和龙泽奇不是说口渴去买水了吗？怎么也走丢了？……”
“雪洛啊……她有事先走了……她说，她相信紫嫣会平安，也就可以安心去办她的事，办完事，等明天回来，刚好紫嫣也差不多能醒了，能有空闲陪紫嫣……至于语郗嘛……放心啦……反正是安全的……琉璃也来信了，她去了别的国家，过得很好，她会祈祷紫嫣平安的……”伶儿低着头，生怕伪装被拆穿，西门乐就站在她的身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牵住了她的手……
紫嫣，一定要平安啊……
紫嫣的手术是安排在上午进行，在正午之前搭上开往江陵的快车，雪洛在日落时分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她对城市唯一的印象，恐怕就只是很小的时候，琉璃所给她描述的。再多，也只是知道，这里有所江陵大学，大表姑曾在那里读过书罢了。总而言之，她对这座城市非常陌生，对这座城市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一个自己从没去过的风景区知道的多。
寻着记忆里的星星点点，雪洛一路找去，但愿琉璃那个稍微有点识路障碍的家伙当年没有描述错路吧……
“喂！你跟来干嘛！干嘛不留在车站！”语郗郁闷地看着身后的龙泽奇，“带着你很容易把小洛洛跟丢的！要不就是你太显眼，让小洛洛发现了！”
“没办法啊，我离开郗郗就觉得哪儿都不对劲，而且，我怕郗郗这个小傻瓜迷路啊……”少女身后的少年倒是一副自然的模样，笑着理理少女凌乱的发丝。
“好啦！好啦！拿你没办法……”
得到许可，少年马上牵起少女的手，向前走去：“再不走，可真的要跟丢咯！”
其实，如果少了手心里的那一分温度，她也觉得不对劲的，只是，这是个秘密！秘密！
哥哥，我知道，也许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妹妹过，甚至很厌恶我的存在，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离开这个世界，妹妹马上就会如你所愿的。我也知道你不会为我掉下一滴眼泪，甚至不会有一丝悲伤。但妹妹仍旧祝你以后会幸福，妹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给你这个你可能根本不屑的祝福。我就要走了，只有一个愿望，我知道我没有求你的资格，但哪怕你看在我曾经还对你们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哪怕是我们流着一样血液的份上，考虑一下我的请求：让小祁回来吧！我找到小祁了，他还活着。当年有病的是我不是他，该被称为“废物”的是我不是他，该被抛弃的是我不是他，求求你让他回来吧！让他回慕容家吧！他现在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即使有人照料，但到底还是心里有些不自在，他终究还是慕容家的血脉，不该让他失去了父母的疼爱，活在弃子的阴影之下，让他回到慕容家吧！这是妹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请求。by：慕容琉璃“哈哈哈哈！”慕容尚露出狰狞的表情，不屑的将信撕成碎片，一片片破碎的白雪寂零飘落，“慕容琉璃啊慕容琉璃！亏你还姓慕容，还真是丢了慕容家的脸！死了倒干净了！你当我是傻瓜吗！把慕容祁那个不死的贱命捡回来，让他来抢慕容家的财产和权利吗！不过……啧啧！你倒是提醒我了……来人！去查一下当年被抛弃的小贱种现在在哪儿！然后干掉！干得干净点！”
走廊拐角，女佣巧巧惊恐地跑开。
小姐说对了！
巧巧，在慕容家，我能够信任的人恐怕只有你了，我求你最后一件事：如果小少爷回到慕容家，替我祝他幸福，但假若大少爷没有让他回来，你就替我去邻市找一个叫陆杰的人，把我给你的东西交给他，如果大少爷要对小少爷不利，你就把我给你的另一封信交给老爷，应该可以阻止大少爷。我给你的东西有两份，其中有一份是给你的，在慕容家这么多年，即使不被重视，也多少有了一点积蓄，我把它们分了等份，存在了两张不同的银行卡里，每份应该都有五六位数，其中一份你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办完这些事就离开慕容家，一定要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巧巧，我祝你幸福……by：琉璃小姐在信里是这么说的，现在她能做的，只能看这封信能不能救得了祁少爷了。
“笃笃笃”
慕容煞书房的门被轻敲了三下，然后一封信，从门底下被推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