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偏见
打开门,首先窜出的便是程苒那张兴奋地笑颜,“苏丫——看到你没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说完便拉着她在原地转了两下,接着用力地抱住她,絮絮叨叨地开始埋怨,“纸渲也真是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带到这个地方呢?你都不知道昨晚雪帝没见着你有多生气——”
“哦?”对于雪帝生气,苏流莺显得非常震惊——雪帝竟然为这事生气?
“可不是么——”见她震惊,程苒瞥了一眼外边,叹息,“你不知道,昨晚的宫廷盛会可是特意为了你和七皇子准备的呢,可谁知道纸渲竟然会……”话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无奈而惆怅地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了!你没事就好!”
说完目光突然死死地定格在苏流莺身后的君若水身上,无视于他那似有似无地微笑,厉眸圆睁,直指着他愤然地问道,“他怎么在这?”
面对她这陡然升起地愤怒,苏流莺表示茫然,“他昨天一直和我在一起啊,怎么,习纸渲没和你说吗?”
“什么?你是说——这些都是纸渲安排好了的?天啊——他这是怎么了?不要命啦?”程苒一脸地愤然转之为惊讶,随后又换上讽笑,“疯了——我看你们都疯了——”
“苒苒?”
见她这一系列地表情变化,苏流莺不由得表示担心,“苒苒,你,还好吧?”
程苒抬手一拍额头,强制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抬眼看了看不知所云地苏流莺,深吸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流莺我们走!”
“苒苒——等一下啦!”抵不过她的力气,苏流莺无奈地一边跟在她后面,一边回头看脸色冷到极致的君若水,心中的恼火顿时翻腾而上,“程苒!你这是做什么?我都叫你等一下了!”
说完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下子挣脱了她的挟制。
程苒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苏流莺!你居然吼我?哼,看来我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呢。好,好,好,以后你们的事再也不管了!”说罢就甩手走人,却不想迎面撞上站着一旁的锦儿身上,气不过,索性将心里的火气全部撒在她头上,“看什么看?还不让开?好狗还不挡道呢!”说完便重力地推了她一把,却不是被她灵巧地避开。
“哟呵,还遇到对手了呢!”
见这丫头居然竟有几分功夫底子,程苒秀眉微挑,不由分说地对她大打出手。
原本还在生气中的苏流莺见她俩丝毫不退让地功夫阵势,一时呆住了!看了许久,才转头对着站着原地皱眉地君若水,呐呐地说了句,“……你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君若水没有回答她,而是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那日,纸渲的嘱咐犹在耳边徘徊,他说,雪帝很可能为了司家的密室里所藏有的秘密,会动起莺儿的主意,如果不想她卷入这场是非里就趁早带她离开。
垂放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在苏流莺还没反应之前,便走过去抓起她的手,沉定地说道,“如果你还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什么都别管,现在就跟我走!”
“君若水……”
“走!”
不理会她眼中地疑惑,君若水直接拉着她就往前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便硬生生地停住了。
苏流莺惊疑地望去,只见在这青山碧水的避世所前,一时间竟来了那么多的官场人物,瞧着眼前这阵势,真教人在惊叹之余不免带上几分惋惜——毁了。这里本是浑然天成地隔世之所,偏让这等俗人给玷污了。
“洛王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说话之人便是带领一等不苟言笑的严肃将士的头头,南宫诀,同时,他也是唯一一个手握重权却深得雪帝信任的将领。
君若水目不斜视,看似漫不经心地微笑,“啊,是静安侯啊,真是好久不见——”
不寻常地诡异气氛!
凭借苏流莺那与生俱来的超准直觉,她立即就嗅出了这俩人不对头地气焰!
就在她歪头寻思什么时,便听见了那个什么侯的字句清晰地甩来一句,“素闻圣君近日大婚,洛王爷怎的这般清闲?”
一句话嚷括了对他到来的质疑,偏生他素来严谨,此番质问中又悟不出什么情绪之类的东西。
苏流莺撇嘴,再次惊疑地望向君若水,那个传说中用情至深,专一不变的君沉惜要纳妃拓展后宫了么?
暂时的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平静与理解,也是,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的?若真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话,那帝王与妃嫔不生杯具生什么?
甩甩头,轻咬了下薄唇,抬头注视着不动声色地君若水时,心中忽地升起几分不安。就在这时,便听见了他那惯有地云淡风轻,“静安侯真是心怀天下啊。就连我国尚且未公布的消息,你都能如此清楚,哎,这真让小王我汗颜……”
看着君若水嘴边噙着轻浅笑意,苏流莺忍俊不禁,好一个腹黑男!不轻不重地一句话就堵得别人有逾越窥视之嫌……
不过,南宫诀不愧是久经战场及官场的深沉高手,清清淡淡地一句“王爷说笑了”便将先前忽然而至的尴尬给推却地无影无踪。
高手!绝对的高手!这两人更是将玩弄权术只当家常便饭的高高手!
苏流莺在唏嘘之余不免叹息——这皇宫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一个可以扼杀纯真善良的黑暗禁地!
怕人……好怕人。
她敢打包票——如果把她丢在那啃人不剩骨头的恐怖之地,不出两天,她就直接飘去上帝那等待面试了!
“南宫诀?”
一道略显惊讶地声音硬生生地打入进来。
几人望去,只见面色焦灼地程苒急急地跑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原本漠然如冰雕地南宫诀,此刻见了面色明显不悦地程苒时,稀罕地变了变,就连声音也柔和了不少,“我是见你这么长时间也没出来,有些担心……”
“担心?谁要你担心了?”程苒脸色更是差到不行,“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么?”
“我……”南宫诀显然不知所措了。
见此景,苏流莺忍笑用余光去揶揄一旁快喷火地程苒,却不想被她撞个正着,好笑又好气地回瞪着她,目光里明显再说——“你还笑?”
对于程苒的火爆脾气,苏流莺还是有幸领教过几次,于是挑眉斜去一眼,嘴角留下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
好在程苒自动自发地忽略了她那寓意不明地笑,昂首瞪着对面一本正经的南宫诀,丝毫不客气地问,“喂,那个谁,你还站着这里干嘛?”
南宫诀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恶劣语气,反而好脾气地解说着,“我等奉君上指令,特此来请苏姑娘回去,苒儿,你莫要为难我了,好么?”
“谁、谁为难你啦——”见他这么一说,暴躁脾气的程苒当即跳脚,“南宫诀!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啊?都跟你说了——这事不要你处理!莺儿我会带回去的!你劳什么神啊?”
“可是……”南宫诀欲言又止,但瞧他那神情似乎不会轻易让步。杵在一旁环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苏流莺忽然觉得牙疼,心里估测着,看这两人的架势,怕是一个都不会轻易让步的……想到这,便出言打断,“苒苒,你就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说完又冲着一旁不着表情的南宫诀莞尔一笑,“南宫将军,有劳你了,请带路吧。”
听到这句话时,南宫诀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还是恢复了严峻肃然之色,“苏姑娘,这边请——”
苏流莺眯眼顺着他手指去的方向,微微一笑,“好。”
下了山,坐进马车内,程苒这才暖和了下紧绷地脸色,急忙拉住苏流莺的手,询问道,“莺莺,你打算怎么做?留在这里,还是——”顿了顿,抬头望向那个低头沉思的俊雅男子,显然,这个男人是相当出色的,因为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这里,都会让人感觉到不一样的气场。深吸了口气,说出下半句话,“照目前来看,我认为,雪帝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
“为什么?我又不是他闺女,他管我那么多作甚?”闻言,苏流莺毫不客气地表现出对雪帝的鄙夷,“虽然他曾经暗恋过我娘亲,可这并不代表什么啊。再说,事情隔了这么久,他实在没有必要愧疚什么!除非——”话锋一转,清亮地眼眸里闪烁着锐利地光芒,“他别有用心。”
“天哪!”
程苒震惊地望着她,与之同时还扑身上去捂住她的嘴,面露焦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丫头不要命啦!”
似乎没料到她会起这么大的反应,苏流莺愣怔了半响,才拍掉她扑上来的双手,嬉笑着,“你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我这也是正常的推理啊。”
看着她那轻轻松松的笑意,程苒还是心有余悸,抚上心口吁了口气,抱怨着,“你就不能说些容易让人接受的话吗?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你都不懂吗?哎哎,我对你今后的处境真是堪忧啊——”
苏流莺微笑,凝神望着某处,沉吟片刻,才说道,“苒苒,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也只是说出某一种可能性罢了。好了,你就放宽心吧,这样的话,以后我不会再说了。”
听着她难得正经地声音,程苒忽觉得鼻头一酸,眼泪也不知觉地浮出来,抡出胳膊勾住她的脖颈,哽咽着,“莺莺……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我后悔了……我总觉得不该把你带回来的!至少……在圣王朝你是快乐的……”
“快乐什么?”苏流莺反手握起她的手,脑海瞬时浮起在圣王朝的种种,不由得扬起苦笑,“我的根不属于这里,到哪都是一样的……”
“呃?”程苒露出不解,求知性地向她望过去,不过,她显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当即开口问道,“对了,上次在你家,感觉你和太后的关系还不错?”
程苒‘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苦笑,“也谈不上很好吧,只是小时候一直在她眼皮下长大的而已。”
苏流莺无声地点点头。这辆并不算宽敞的马车里顿时陷入了沉沉地安静。
许是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程苒重重地叹了口气便起身掀开车帘向外探去,“南宫诀!我也要骑马!”
原本骑着白驹在前面开路的南宫诀闻声后,调转马头向她策来。待到走近后,才皱眉说,“苒儿,没有多余的马匹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吧?”
程苒瞪着他半响,才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算了,你走吧!”说完便放下车帘转身重新坐下了。
在瞥见她那一脸惆怅地表情时,苏流莺露出愉悦地笑容,抬起胳膊碰了碰她,感慨着,“哎,你花样还蛮多的呢!”
程苒睨了她一眼,苦笑,“哈!我这是自娱自乐呢!”
苏流莺扫眼过去与她来了个两两相望,继而默契地耸肩叹息——“唉!可怜……”
坐在一旁的君若水优雅地换了个舒服的姿态,细长如玉葱般地手指悠然地抚住精巧的下巴,薄如透明地唇微微扬起,似笑非笑。
“哎?你笑什么?”
苏流莺目光迸发出好奇,伸手碰了碰他,揶揄着,“看不出啊君若水,原来,你也有自娱自乐的嗜好啊?”
看来这古人还真是闷得发慌,闲着无聊时就自已跟自己说笑解闷儿?
君若水没有理她,只是顺手将她捞在怀中,轻柔安抚着,“乖。现在还早。靠着这里睡会吧。”
“……”苏流莺眨了眨眼不思忆地瞪着他。
另一旁的程苒则是双手撑在脸颊上,目光里流露着尽是复杂纠葛之色。
马车内再次沉静下来,钻进耳边的除了车窗外的呼呼风声,便是马车齿轮留下的蹬蹬声响。
卧躺在君若水的怀里,苏流莺慵懒且舒服地挪了挪,轻笑,这人肉沙发还真是舒适。许是这‘沙发’着实舒服,这不,苏流莺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君若水侧目,细细地观量她,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深了些,目光温柔地近乎溢出水来。
“洛王爷此番来碧雪国,怕是不妥当吧?”程苒睨了他一眼,冷笑,“想必洛王爷也该知道,我们雪帝可是有意撮合流莺和七皇子的婚事呢。”
君若水抬眸,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斗志激昂的程苒身上,淡然一笑,颇有百花盛开之美感,“那又如何?莫要忘了——莺莺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知道的!那并不作数!”
“哦?”无视于她强烈地不满及怨念,君若水淡淡地提醒着,“她是我的娘子,我是她的夫君,这点,没有任何形式的改变,如何不作数?”
“你——”看见他云淡风轻的神态中隐匿着不可违抗地威严,程苒一时无言,只得恨恨地瞪着他——没错。虽然他们先前的婚姻只是建立在利用之上,但无奈的是,他们好歹也是经过正式地仪式来结成夫妻的,然而现在他们也没有用任何手段形式来解除这一层关系,所以……这个人说的对,他们的关系还是作数的。
程苒瞪着他老半天,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扭头只当他是似有还无的空气。
哼!这男人怎么这么讨厌呢?真不知道流莺这丫头喜欢他什么?悄悄地飘去一眼——呃,虽然这长相漂亮又耐看,但是那又怎样呢?相比之下,七皇子画砚长得也不丑啊,若真要比较起来,说不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鼻子哼出不屑地冷笑,摇摇头,索性闭上眼睛睡觉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