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妇人看清是安言,面上就带着欢喜的神色了,苏大夫是何人,那可是青城有着活菩萨称号的女子呢。这个称呼,那可真真是青城百姓送的,一点不掺假的。谁人路上见到安言不问声好,大家都当这是荣幸呢。因此,妇人此刻忙欢喜的说道:“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能够帮到苏大夫乃是我的荣幸呢。”
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安言往旁边的屋檐下站了站,好歹能够避避风。
安言看妇人想得周到,面上神色越发温和,她伸手指了指旁边兄弟酒馆紧闭的大门,疑惑道:“大娘可是知道这家酒馆为何关门?”
妇人顺着安言的手看到了紧闭的大门,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赶巧了,我早上才听说的。”
安言看着妇人面上神色不太对,有些紧张的问道:“白家发生何事了?”
问这话的时候,安言的话语之中难隐那缕缕急切。三舅公和舅舅同出一脉,那真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乃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若是三舅公家出了什么事情,白家众人心头都会难受不已的。
妇人面上出现了几分不忍的神色,然后说道:“这家的事情断断续续的也闹了好久了,平常也就是吵吵闹闹的,昨儿个不知道怎么了。这家酒馆的女儿突然就烈性了一回,竟然给撞柱子了。”
“什么?”安言面上满是骇然的神色,袖子下的手握得都泛了白,眸光颤了颤。
妇人看到安言这么大的反应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安言菩萨心肠,听到这等悲惨事情自然生出的情绪。妇人继续说道:“这事情却是真的,我家媳妇和那白家的女儿交好,那天也是赶过去看了。啧啧,那血染红了一地,场面可是吓人得狠呢。”
“那白家女儿如何了?可是有事?”安言的话语都在颤抖,胖婶的女儿她是见过的,该是一个温柔好性的女子。
“幸亏救得及时,就是请苏大夫医馆里的孙大夫来看的。得亏了及时啊,真真是险险得捡回了一条命啊。”妇人叹口气,面上也跟着出现了几分悲悯的神色来。
安言此时脑子乱乱的,脚步都有些软了。
怎么会如此,她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想到好办法再说。因此,一直以来只是关注着这边而已,并没有再多余的动作。如今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瞬间让她措手不及。她一时间有些茫然,此时她该去胖婶家看看,还是回去和大家商量商量。
安言站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将妇人吓了一跳。
“苏大夫,你还好吧?”
耳边听到关切的声音,安言回过神来,对着妇人感激笑笑,“我没事,只是有些惊到了。我和这家酒馆的胖婶有些交情,原本今天是过来窜门的,却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听到安言的话,妇人面上出现恍然之色,“苏大夫也不用担心,昨天你们医馆的孙大夫过来看过,说是将养一些时日就会大好的。”
“嗯,大娘有事就去忙吧,我去胖婶家看看。”
妇人见安言神色还好,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而安言则是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接着则是转身往兄弟酒馆的后门而去了。站在后门,安言面上神色有几许怅然。定了定神,安言伸手敲门,等了一会却是没人应门。安言诧异,心头也跟着有些慌了,忙加大了敲门的频率和力度。咚咚的敲门声在这个凛冽的冬天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和沉重。
过了一会,安言耳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正是往这边而来。她收回手,静静的立在门外。大门被打开,露出了胖婶那张不再含笑的面容来。此刻的胖婶和一月前看到的相比,纤细了许多,面上满是愁苦神色,眸中含着血丝,看着极为凄楚。安言嘴角紧紧的抿着,眸中含了缕缕的怜惜。胖婶原本就是一个心性豁达之人,如今却是将自己折腾成这幅形容来,可叹命运的无常和捉弄。
昨天晚上彻夜未眠,一直呆在女儿的房间照看女儿,胖婶的精神着实差。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这也是为何安言敲了这许久的门才出来开门的缘故。在过来的时候心头还在疑惑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却万万没有想到是安言。胖婶强打起精神来,疑惑说道:“苏大夫,这是?”
胖婶看着安言手上拿着两个小瓷瓶,愣了愣,一时间倒是没有往大山楂丸上想。因为百草堂推出新药的时候,对瓷瓶也是做了一番的设计。如今的瓷瓶上面画了新的图案,也上了一点淡绿的色彩。淡淡的绿色,在洁白的瓷瓶上晕染开来,朦朦胧胧中,有种烟霞的婉约。
“我原本是想要过来和胖婶叙话,也顺便看看小青儿的厌食症是不是好一些了。却是没想到,婶子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安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着胖婶的手。
说起这些,胖婶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哎,这都是什么事情,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如今要这般报应在我的孩子身上。多好的两个孩子啊,如今闹成这样,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胖婶说着说着,哽咽加重,几乎哭出声来。安言忙从袖子下抽出一方丝帕,一边轻柔的替胖婶拭泪,一边宽慰道:“日子长了,他们就会想清楚明白的。如今幸好人没事,人没事就好,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烦心事总会有过去的时候。倒是婶子你,要保重好自己才是。磨难只是一时的,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胖婶轻轻的低泣了一会,渐渐的止住眼泪,就拉了安言进门,哑着嗓子说道:“锦绣,你有心了。”
胖婶话语之中难隐感慨,眸中有着动容和感激,虽然安言并没有做什么,但是此刻的几句宽慰之话和关切之意,就已经胜却很多了。
安言跟着进了门,随手将大门给关好,就跟着胖婶进了惠娘和沈沉的房间。依旧是上次那间房间,鼻尖是浓重的药味以及淡淡的血腥味。安言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眸光担忧的望向床边。胖婶进了房间以后,整个人立刻变得忧思不已,甚至有些手足无措的。一边的安言看到,伸手扶了扶胖婶,温柔说道:“我给惠娘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