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死徘徊亦两难
“姑妈，姑妈，这事儿不赖我，真不赖我，不是我主动的，我是被迫的，有人在杨冰蕊的茶里下了迷情药，她自己又脱衣服，又献媚，我……我是个男人啊，我把持不住的，所以才办下这糊涂事……姑妈，姑妈，我冤枉啊！”武敏之没想到武皇后会气成这个样子，胆子立马小了下来。
“下迷药？谁？”武后断喝一声。
“这……”武敏之看了眼李思思，又瞄了瞄皇后身旁的李宣慈，“请皇后明察。”
皇后在气头上，他没有证据不敢随意胡说，况且这两个人都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儿，只怕说错了，会罪加一等，所以武敏之只是暗示，却并不说明。
皇后是何等的聪明之人，一看武敏之的眼色就知道这件事和谁有关了。
“皇后，茶是杨冰蕊小姐自己端进来的，而且我也喝过一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杨小姐的杯中有迷药？”思思心胸坦荡，如实禀告。
“不用说了，我会彻察这件事的……现在，我告诉你们，这件事谁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知道了吗？”武后神色严肃，眼光凌厉。
皇后虽如是说，但是纸包不住火，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第二天，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在传论这件事情：未来的太子妃被武敏之污辱了，就连朝臣们都无心议政。
司卫少卿杨思俭跪倒在地，老泪横流，“臣有负皇恩，今小女不洁，请皇上下旨撤去小女封号，老臣愿意告老还乡，隐居山林。”
皇上这才知道了此事，也是目瞪口呆，木纳不能言。还是皇后冷静沉着，准了杨大人的奏请，答应一定会彻查此事，揪出幕后凶手。
不日，武后向高宗上本，将武敏之流放雷州，重新改姓名为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流放之前，思思着急了，她必须在贺兰敏之走之前解决掉知秋的事情，不然他一走，知秋的案子更是没有人替她辩解了。
虽然武皇后现在的心情并不好，虽然现在提这件事对杨冰蕊来说有点落井下石的感觉，但是思思不得不这么做，婚期将近，她即将远赴契丹，最好能把知秋一并带走。
“参见皇后，思思前来给您请安。”一见面，思思表现得十分乖巧。
“思思啊，你的大婚在即，母后真舍不得你啊！”武皇后拉着思思的手不肯松开，眼里全是疼惜之情，思思虽然不懂这位皇后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但也被她眼里的柔情所动容。铁汉尚有柔情处，更何况武后还是个女子。
“皇后，思思也舍不得您啊，只是思思身系国家安危大事，又岂能随着心性来呢！”思思故意装出很委屈的样子，伏在武后的肩头嘤咛。
这一下更惹得武后心里很是难受，想这孩子没有享过几天福，如今又要远去契丹，夫婿待她如何，尚且未知，但据了解，和亲的公主一般都不是十分如意和幸福，往往青年早逝，一想到这儿，武后心就像刀绞一般，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李宣慈一个劲儿地认准思思呢，这个秘密不能揭开，孩子，就委屈你了。
“母后，孩儿临行之前有一事相求，还望母亲能够应允。”思思见火候已到，故意可怜兮兮地说道。
“孩子，你说吧，只要母后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武后满怀愧疚之情，未曾听下文就抢先答应了。
思思心中暗喜，心想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母后，孩儿有一个闺中蜜友，现在被压在大牢之中，她是被冤枉的，还望母亲能够下令放了她，思思也就了了这个心愿，能够放心去契丹了。”思思一边说一边偷眼观瞧。
“她杀人了？”武后问道。
“没有。”思思连忙摇头。
“那还不好说，你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我即刻就让人放了她。”武后一听，不就是小事一桩吗。
“多谢母后，她叫萧知秋。”思思得意忘形，竟然忘了把知秋的“萧”姓隐藏起来，说完后才知道说漏了嘴。
果然，武后的神色一变，“你说她姓什么？”
“姓……王，王知秋，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她管我叫小思思，我管她叫小知秋。”思思的心砰砰直跳。
“噢，知秋……知秋？”皇后又一皱眉，这个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她因为什么罪入狱的？”
“给太子……下蛊。”见皇后起疑，思思只得如实以告。
“不行，谋害太子，这是灭门的大罪，理当斩。”武后又沉下脸来。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你是当今皇后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再说，知秋是被冤枉的，她根本就没有下蛊，那都是杨冰蕊陷害她的。”思思一着急，话就像连珠炮一样砸了出来。
“你有证据吗？”皇后的脸上依然没有放晴。
“我有证人。”
“谁？”
“武敏之。”
“他叫贺兰敏之，而且已经流放了……”一提武敏之，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您把他召回来问问有没有这回事？”思思一听武敏之走了，心里更急了。
“他是罪臣，他的话还有可信度吗？更何况是关于杨冰蕊的，思思，杨大人是太子的老师，女儿现在精神错乱，已经够可怜了，我们还能再雪上加霜吗？”仔细想来，皇后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冤枉好人啊！”思思的汗都快流下来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思思，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皇后一甩衣袖，这些日子，她的心里也是异常烦躁。
“皇后，如果太子不追究呢，是不是可以放了知秋？”思思在做最后挣扎。
“那不是他自己的事，这事关皇家的尊严……”
母女二人正在争执当中，忽听得宫女来报，太子求见。
思思一听，心中欢喜，心想两张嘴加起来总比她一个人势单力薄强。
“母后，为什么要杀李君羡将军？”刚刚进门的李宣慈顾不上请安，直接质问武皇后，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和安祥。
“他惑乱军心，意欲判国，难道不该杀吗？”武后面若冰霜，冷冷地回答。
啊？杀谁？李君羡？判国？
思思傻了，她听错了吗？但看李宣慈那惊慌的模样，应该不假。
“李将军三代忠良，忠心不二，怎么会判国？”李宣慈气得胸口巨烈起伏。
“就因为他们是三代忠良，才只杀他一个，不在殃及其他人，否则这就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这个时候的武后才让思思觉得她果真像个女皇。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宣慈一脸的悲壮和哀怨，“怪不得母后非得要让思思去和亲，只怕杀了李将军，如果边疆再起战事，无人能够抗敌吧！”
“你给我闭嘴，我殃殃大国，岂惧它小小一个契丹，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以为我舍得让思思远去契丹吗？你堂堂太子，没有深谋远虑，整天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妇人心肠，让你父王如何放心把天下交付于你的手中。”武后怒火中烧，她恨铁不成钢，对李宣慈的怨气也是颇重的。
“既是如此，那就请母后另立太子吧，儿臣情愿放弃皇位，只求母后答应让我和思思在一起。”李宣慈脸上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坚决。
思思也傻了，李宣慈宁愿放弃天下也要和她在一起，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好，既然今天只有我们母子三人，我就索性与你们说个明白，李君羡确实没有通敌判国，但是他必须得死，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女主武王“的传言，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个是杀掉创造这个谣言的人，那就是思思，另一个就是杀掉这个传言当中的女主武王，李君羡当众被揭出占据了五个”武“字，民间已经传说他就是那个”女主武王“，为了让天下人安心，我不得不这么做。弘儿，现在你可以选择，一个是李思思，一个是李君羡，你说我杀哪一个？”
武皇后凤眼圆睁，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宣慈。
李宣慈身子一震，她知道母后没有撒谎，民间的谣传已经越传越凶，已经到了非遏制不可的地步，国之安危，到了不能不开杀戒的时候了，可是，难就难在，要牺牲的人必须从李思思和李君羡里边挑其一！
杀李思思还是李君羡？杀李思思还是李君羡？……
李宣慈用手捂住自己的头，他不堪重负，头就快要爆了。
“不能杀李将军，他是重臣，也是功臣，万一边疆再起战事，还要倚仗他呢……我……祸是我惹下的，我……自己承受。”
并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思思说得并不慷慨，也不悲壮，她不想死，她想活着，眼看着就要和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曾经幻想过无数个美好的场面：草原、骑马、宇文康、一大群活泼可爱的孩子，男孩像康，女孩像她……
纵然她非常想活着，可是她不能让别人替她死，如果背上这个良心债，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不……”李宣慈本能地反应道，心像被摘去了一般疼痛。
“弘儿，现在你明白了吗，我疼思思不亚于你，我宁愿牺牲自己的大将，也不想让她……孩子，我们谁都不能保证，就算李君羡死了，今后就没有别有用心的人不再抓思思的把柄，到那时候，我们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听母后的话，让思思嫁到契丹去吧，今后她不是大唐的人了，就不会有人再提起”女主武王“这件事了，虽然以后难以再相见，但活着终归是好的吧！”
武皇后苦口婆心地劝道，她的话亦真亦假，听起来十分动情，想起来又有些玄机，但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
李宣慈低垂着头不作声，他的心中翻江倒海，如把五脏六腑搅烂了一般疼痛。
“我不同意，我不能让李将军替我死。”从李宣慈的身上，思思看到了绝望，她冲动地喊道。
“思思，闭嘴，这件事由不得你，这是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武后端起威仪来恐吓思思。
思思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知道凭她一已之力，是不可能改变武后的决定的，况且，她隐约记得历史上李君羡确实年纪轻轻就被处死了，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李君羡竟然是因她而死。
恍惚间，思思又是一惊，她猛然想起了陆乾，在婚礼上甩她而去的陆乾，和李君羡长得一模一样的陆乾……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乾要弃她而去，这也许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是她李思思前世欠下的宿债……陆乾……陆乾……原来连名字里面都暗藏玄机，“陆”就是“六”，六的前面还是个五……一切都趋于明了，思思不禁苦笑，怪不得现代的陆乾要报复她，哈哈，甩得好，甩得好啊！
这时，有太监进来禀报，“皇后，贺兰敏之在流放途中，于韶州地界上吊自尽。”
啊？李宣慈和李思思皆是一惊，武敏之死了？这件事实属意外，凭武敏之的性格是不应该这么想不开的，况且他也不算是大事已去，他被流放，所有的人都以为是武后暂时气恼所至，凭以前武后对武敏之的宠溺，等哪天武后消了气，武敏之仍能加官进爵也不一定。说他自杀，恐怕人们都难以至信！
武皇后好像丝毫也不惊讶的样子，她面色如常，冷冷地说了句，“厚葬。”
“武敏之死了，那知秋怎么办？皇后，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您就把知秋放了吧？”
思思几乎是爬上前，抱住武后的腿，不由自主地哀求道，历史上武则天的冷酷她终于领略到了，思思不自觉地周身战栗。
“听说敏之很喜欢这个知秋，就让她给敏之陪葬好了！”武后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好像声音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一样。
“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再结束一个无辜的生命？”李宣慈突然仰起头来咆哮道。
“我杀的人是够多，你以为我愿意杀吗？你以为我是杀人魔吗？告诉你，你没这个资格指责我，李弘，你以为自己够聪明是吗？你以为你指使手下人下药给杨冰蕊就做得天衣无缝吗？你以为你派人邀请杨冰蕊和武敏之同去太子府我就查不出来吗？我杀敏之，是为了保护你，堂堂太子，为了女人，暗下杀手，你以为传扬出去我大唐天下能担待得起吗？”
武后像疯了一样，摆出了一个又一个谜团。
“皇后，你气坏了吧，这些事怎么会是太子做的呢？”思思彻底懵了，她看看武后，又看看李宣慈，用期待的眼神希望他能出面解释这一切不是他的作为。
“思思，母后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先派人怂恿杨冰蕊去太子府，而后又派人以你为诱饵诱武敏之去了太子府，而后又让人给杨冰蕊出主意在你的茶里面下药，杨冰蕊本就对你居心不良，所以中计，只是下药的人把本该给你喝的茶指给了杨冰蕊，故而最后喝下迷情药的人是杨冰蕊而不是你。武敏之本就是个浪荡之人，杨冰蕊受迷药所惑，两个人在一起必然会发生苟且之事……”
李宣慈一一道来，详细叙述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思思一边听一边摇头，这些事都是那个温厚仁慈的太子所为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你在胡编，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发生这种事，杨冰蕊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出了丑对你有什么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