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初见面皇后失色2
正走着,听得轿夫们低声说道,“快让路,皇后的仪仗队过来了。”
思思连忙透过轿子的缝隙往外观看,只见浩浩荡荡、绚烂夺目的銮仪,导引着一顶黄幔软金檐暖步舆。十六名抬舆旗尉,头戴豹皮帽,身穿红缎织小葵花长袍,步伐整齐,又稳又快。紧跟步舆,是一把曲柄绣金黄龙华盖。两班举着豹尾枪、佩着弓箭大刀的御前侍卫分列华盖两侧,紧紧护卫着御舆。再后面,是捧着金香炉、金香盒、金唾壶、金盆、金瓶、等物的一大批太监。
思思不禁暗自伸了伸舌头,如今还只是皇后的武则天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肯定不亚于当今皇上!要是能见上武则天一面再死,也算值了,这可是千古女帝啊!
带她入宫的人先是把她安顿在一间屋子里,然后又派宫女送来了几身华服,很多首饰……
有婢女侍候她沐浴更衣,思思不知这是打算让她干吗,但从宫女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均不反抗,只是在最后穿衣服的时候,她左挑右看,心想,临死之前,怎么也得给自己找一个喜欢的打扮!
挑了一身比较简单的淡蓝色宫服,思思往大大的菱花镜前一坐,等待宫女上来帮她梳妆打扮,猛一抬眼,像被钢针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失声叫道,“这是谁呀?”
一个细眉细眼的小宫女忍不住掩嘴笑道,“这镜子里能是谁呀,当然是您自己啦!”
“不可能,你这是什么镜子,哈哈镜还是照妖镜啊,我不是长这个模样啊?”思思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小宫女一看思思的模样,更忍不住笑了,“照妖镜?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看的妖精啊!”
思思又低下身往镜子里看了看,她真的没看错,镜子里的女子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未施脂粉,恰似出水芙蓉一般,美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思思故意侧了侧身,让右侧脸颊更接近镜子仔细观瞧,不禁自言自语道,“我的红痣呢?哪去了?……哎,你帮我看看,我这儿红不红?”
小宫女越发觉得可笑,“你那儿不红,不过,你再这么搓,就该红了。”
“你们给我洗澡,里面放什么药水了吗?我皮肤……”
“哪有什么药水啊,要是这皇宫里的水能让人洗后就变这么美,那我们还不个个都变成美人了,是姑娘你天生丽质,再加上这衣服很配你,所以特别的漂亮。”小宫女笑道。
思思这才忆起,她肯定不是现在变成这个模样的,难怪武敏之、上官遥、李宣慈、宇文康等人都不认识她,就是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丑女李思思!
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开始变的,她不得而知,是无意间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她也无从追忆,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马上就要死到临头。
门外,皇后已经派人来宣,要召见李思思,这让她心里又敲起了小鼓,武皇后到底会怎样处置她?
跟着一个小太监,思思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宫殿,思思的心跳得很厉害,这个历史上无人不知的武则天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长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也许是由于武则天的知名度太高,还未进屋,思思就感觉有一种压迫感,很紧张很局促,手脚都没处放的感觉。
进得殿来,一眼望去,虽然屋内捧金端玉的宫女太监颇多,但殿内竟然鸦雀无声,一种不可言传的威严浸入人的心中,思思自然而然地微低头,轻迈步,不敢多看。
宫女早就教过她唐朝的叩拜之礼,思思紧张间已全然想不起来了,只是在一定的距离之内垂手站立。
这时,玉床上站起来一位中年妇人,只见她轻移莲步,紧往前走了几步,一双玉手几乎要接触到思思肩膀的时候,突觉失态,方才止住脚步,微一挥衣袖,肃声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两旁侍女纷纷退去,屋内只余她二人。
“你叫李思思?”
思思听得这声音底气十足,洪亮如钟,却十分意外地夹杂着几分颤抖的感觉……这是当今皇后武媚娘?
“是,我叫李思思。”
“抬起头来。”
思思听起来,这当今皇后的声音里竟然含着几分紧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四目相对,思思被眼前之人所吸引,一时间望了低下眼敛,竟然大辣辣地看起来:只见这位中年妇人体态丰盈,着明黄凤袍,戴雕金凤冠,如墨长发高高拢起,龙睛凤颈,颇有伏羲之相……
“像,真的像……”
武皇后喃喃自语,一时间凤容失色,面上少了几分刚硬,多了几分柔情。
思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这位未来的一代女皇,她不知道武皇后在说什么。
武皇后伸出手来,轻抚思思的面容,从发端下滑,玉指颤微微地,摸得很是细致和小心,眼神中流露出的更是一个慈母的柔和眼光,就像思思是她多时不见的孩子一样……
错,思思给自己的感觉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不可能,武则天可不是有慈母心肠的人,历史上记载她不但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出生一个月大的女儿,而且后来为皇之后,经她手杀戮的亲属有几十个之多。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怎会对你一个陌生女孩产生怜爱,除非她对自己另有所图,别有居心。
“皇后说像什么?”想至此,思思不由得胆大起来。
“哦,像,你很像我年轻时候的样子……”武皇后唇角一动,算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知思思犯了什么罪,皇后您又要如何处置我呢?”思思索性明挑,藏着掖着不是她的性格。
“女主武王可是你说的?”武皇后轻挑峨眉,凤眼微眯。
“是,那是思思酒醉之后胡言乱语,没想到有别有用心的人将话传到了皇家,思思并没有别的意思。”
思思的脑子在瞬间转了九十九道弯,这个武媚娘到底是什么意图,她有野心是肯定的,如今不杀自己而是带到宫里,到底想利用我为她做什么呢?难道将来成就武则天成为一代女皇的人是我?……思思开始胡思乱想。
武皇后也不答话,慢慢扭转身去,思思正张大嘴打算长舒一口气,武皇后又猛地转过身来,凤目圆睁,眼睛紧盯在思思的脸上,怒喝道,“你不是李思思。”
“啊?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必姓,无论来世还是今生,我都叫李思思。”思思冲口说道。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这职高位重的人真是翻脸无情,刚才还是和风细雨,转眼功夫就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了!
“那你脸上的红痣呢?我要找的李思思右脸上有一片巴掌大的红痣,哼,你只知道我要找李思思,却不知她还有这样明显的记号吧!你胆子好大啊,竟然敢骗到我的头上来了!”
声音像是从武皇后的嗓子眼儿里哼出来的,但是极有威严,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但思思不怕,反正都是一死,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
“皇后真是会说笑话,我为什么要冒充李思思,她只是您要追查的一个逃犯而已,举报的人有重赏,可没有人说逃犯也有重赏吧,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干吗自己来找死啊……至于我脸上的红痣确实存在过,但是现在没有了,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你若想处死我,以儆效尤,又何必在乎我脸上是否有红痣呢,反正人死后尸体也会腐烂,有没有红痣又有什么用呢?”
李思思胆子一大,灵牙利齿的功能就马上恢复到了她的身上。
武皇后不禁一愣,这个小丫头果然不同凡想,若换作其他的女孩早就吓得体似筛糠,口不能言了,这丫头居然一点惧意都没有,而且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她心中有几分期待这个小丫头就是李思思了,可是她脸上确实没有红痣啊!
“来人,宣小德子。”武皇后也不搭言,长袖一舞,就又坐回了玉床之上。
不大会儿,一个老太监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思思定睛观瞧,正是那日追杀她的老太监,只是面色腊黄,身子颤抖,没了那日的嚣张气焰。
“小德子,你上前看一看,这丫头可是你那日见过的李思思?”
武皇后脸上一丝笑纹也没有。思思却差点笑出声来,这么老了,还叫“小德子”。
“是,皇后。”
说罢,小德子往后退了几步,扭转身,方才抬起头来,转眼看向思思,他眉头一皱,这哪是李思思?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和那个丑女李思思,简直是判若两人吗,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他来辩认呢?
那日,他言之凿凿地回禀皇后,思思已死。皇后十分满意,还赏了他五十两银子,后来,太子李宣慈前来问询,他还特意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连李思思的坟地在哪个方位、什么地方都说得十分详细,他说的那个地方是个乱坟岗,常常掩埋死人,就算太子爷命人去找,也不会找不到新坟。
谁知,夜半时分,皇后又急命人召他去询问,他又“如实”回了,这回却招来一顿狠打,实在扛不住了,眼见老命不保,这才实话实说。
武皇后一听,急命人迅速赶往那个深潭进行打捞,并下了死命,就算把潭翻个底儿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老太监亲眼得见思思跳潭,这么长时间,恐怕尸体都快给泡烂了,又知皇后心狠手辣,正准备了一瓶鹤顶红,打算自残的时候,突然又消息传来,潭中不见李思思。
这么说,李思思就有可能还活在世上?皇后心情大好,也就饶了小德子一命,又连夜急急地下命,让人遍寻李思思,找到或举报消息的人均有重赏。
小德子虽不知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但皇后是何许人也,何等脾气和性情,他清楚的很,现在面前出了个李思思,若是,他也会因祸得福,若不是,只怕他的老命不保,可是眼前这女子和李思思相差甚远啊,这皇后的真正意图又难以揣测,到底该说是还是不是呢?
小德子在宫中多年,为人处事自是极其圆滑,他深知无论说“是”还是“不是”,都难以自圆其说,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回禀皇后主子,奴才与李思思只有一面之缘,实在不敢断言,怕误了皇后您的大计,听说这李思思与太子爷交往甚密,依奴才之见,不如请太子爷前来辩认更为稳妥……”
老太监小德子心中暗捏了一把冷汗,这皇后主子可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不知这样说能不能胡弄过去。
“来人,请太子殿下……”
武皇后话音未落,只见帘栊一挑,李宣慈快步走了进来,“参见母后。”
“皇儿,你还真是从天而降啊,哀家正想让人去找你呢……”
武皇后大为诧异,这太子李弘虽说是她亲生,但自幼跟随乳母长大,和她相见之时寥寥可数,加之母子两人行事大有不同,所以除了必要的节日要请安问候外,李弘很少主动来见她这个母后。
“母后,可是为李思思一事?”李宣慈正色道。
话说李君羡去找太子李宣慈禀报李思思被捉一事,并未及时找到李宣慈,那时太子正在大殿参与商议国家大事,李君羡当然不能为了一个弱女子的事情硬闯,只好等太子出来再行禀报,又听说皇后也在其中,才稍放下点心来,想这会儿皇后不在,手下人也不敢拿思思怎样?
眼见皇后凤撵离去后,李君羡这才一五一十地进行了禀报,李宣慈大为惊讶,虽不知皇后亲见李思思又什么事,但母后的手段他是素有耳闻的,所以不敢耽搁,直奔皇后寝宫而去,没想到却被手下人挡了架,说皇后吩咐,这会子不见任何人,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打扰。
李君羡无奈,但也不肯就此离去,只好在侧殿等候,忽听传事官说皇后要见他,急忙快步走了进来。
“嗯,皇儿,你看眼前之人可是李思思?”
李宣慈这才侧目观瞧,这……这不是昨夜在武敏之府中见到的那个“侍妾”吗?想当时她被人带走了,怎么如今又跑到了母后的寝宫呢?再细看,换了一身衣服的她更多了几分清灵的气质,与思思的感觉极像,只是右颊没有那让人一见难忘的血红痣?这……
“李宣……太子,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李思思啊,你不信是吧,你看……”说着,思思从袖中掏出了麒麟玉佩。
李宣慈急步上前,接过玉佩,果然是他曾随身佩带的那块玉佩,不由得上前扶住思思的双臂仔细观瞧,除却那块红痣,声音,相貌确实是李思思无疑,不由得动情道,“思思……你,你怎么变了样貌?”
“我,唉,一言难尽啊,有机会我再给你细说吧,至于这红痣怎么没的,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思思摇了摇头。
“那,昨夜在武府内喊我的那个女子可是你?”李宣慈进一步求证道。
“是啊,就是我呀,你怎么和他们一样,只认红痣不认人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不认我,我差点小命不保,如果不是……你现在哪里还能见到我,将来再见我就是白骨一具了。”
思思嘟了小嘴,脸上显现出几分怨尤,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看到自己的相貌后,她也没法再埋怨别人,况且思思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性格,就是再大的事情,一会儿功夫就能转怒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