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乱红飞过秋千去
三寸金莲扬州女，千里舞步毓庆子。昨日由自称臣妾，今日改口唤家翁刹那间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逐枫从康熙手里颤抖的接过这张纸时，心一下子就沉下来了：“皇叔，我们该怎么办？”
“先下令御林军封锁消息，把所有的贴纸都销毁。”
“我已经吩咐刘铁成去办理了，这件事情是怎么传到外头去的？”
“胤礽还有没有告诉谁？”
“应该是没有的，多半是谁从中探听到的，这首诗写的这样的清楚明白，无非就是想挑起轩然大波，我们偏偏不上当，以静制动。”
“此时管不了那么多了，朕不猜也知道，必然是那些逆子之中的一个。多半就是老八他们一党。”康熙是忿忿道。
“皇叔多半是上当了，那人是等着皇叔误会其他皇子，而他则藏在最隐秘的地方，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既然如此，朕也要转明为暗。多少年没有打仗了，现在这个人，逼着朕练练身手了。朕已调武丹来朝，统领宫廷禁卫军。即刻起驾回宫。”
“可要逐枫进宫来？”
“不麻烦你了，这趟浑水，朕不让你淌。先回去吧，好好的教导几个小公主。”
“我知道了，皇叔多加小心。”
这段谈话就此封埋，逐枫打马回府，就是看见温恪一个人在亭子里痴痴的坐着。那一弯月牙眉，大大的眼睛，还有雪白的皮肤，衬得脸蛋是说不出的妩媚。双手托腮，略带红晕的香腮是淡淡滑过两行的清泪。
逐枫赶紧上前去慰问：“温恪，你怎么了？”
“皇阿玛要把我嫁给翁牛特杜楞郡王仓津。可是我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呢，好逐枫，你能不能帮我向皇阿玛求个情。”
“你早晚是要嫁人的，你今年都20岁了，自然是不能再拖延了。”
“逐枫，可是我，我真的不想嫁到草原去啊，不然你，可不可以在那里陪我一段时间？”
“这个倒是可以，我去向皇阿玛请旨，你别难受了啊？”
“逐枫，你真好，我真的好开心你可以去陪伴我啊！”
那个可爱的小温恪就是紧紧抱着逐枫了：“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孤独了！”逐枫是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我们离开这里也好，朝政是越来越乱了。”
康熙四十五年，纯惁，温恪公主先后出嫁，逐枫向康熙请求了去陪伴温恪，便是在康熙四十五年接近尾声的时候离开了繁华的京城。走之前，逐枫是去见了点梅一面，她竟然异常的消瘦，这个时代的女子，即便再刚毅也是害怕非议的，梅妃怨这首诗一出来，点梅是日渐忧郁，原本含笑的双眸是溢满了浓浓的忧思。送行的人自然是不少的，竟然还有朵颜，朵颜是和那个逐枫见过一面的豫亲王德昭从江浙赶来的，朵颜是偷偷告诉了逐枫她心中的小秘密，惊得逐枫是一脸忧郁的看着她，只好嘱咐着千月好好照看她，沐穹说的没错，这只小狐狸，果然开始咬人了。
再次回到塞外，逐枫和温恪是纵马驰骋，头顶是蓝天白云，足下是茫茫草原。真有一种开阔心胸的感觉。温恪是在年底和仓津完婚了，这次婚礼，送嫁的是直郡王胤褆，他是一身的军装，看着妹妹走去，眼底自然凝聚了诸多的不舍与心疼。胤褆本来就是镇守蒙古和中原边关的，自然是常来常往。温恪一如既往的温柔，渐渐有了贤妻良母的风范。
她养了许多的小马驹，在这个地方，公主是最为尊贵的，所以远远比京城要自由的多，温恪的性格也活泼起来，她对逐枫这个家乡的亲人是依恋的不行，仓津也是一个极为儒雅的男子，倒不像是草原男儿。他的马术也是很不错的，竟然是素日常与逐枫比试。就这样在辽阔的空间内生活了一年有余，转眼就是康熙四十七年了，这个年份里，有了太多的辛酸了痛楚。京城是传来邸报，朝局的****，阿哥的争宠逐渐白日化。
大阿哥胤褆远在塞外都是牵扯了进去，在一次抗击骚扰的战争之中，他与康亲王杰书是又发生了争执，算起缘由，竟然牵扯到了裕亲王福全在时的乌兰布通之战，逐枫有印象，当时康熙是把福全制压的折子交给逐枫的。其实事情很简单，胤褆支持过嘎子河的乘胜追击，而杰书则认为是穷寇莫追，又重演了当年的一幕。康熙就召胤褆回京参加廷议，边关则交给了内阁大臣巢可托。恰好在这个时候，温恪公主怀孕了，可把仓津高兴坏了，赶紧是上奏朝廷，回京修养，逐枫也就顺路回去了。
阔别将近两年的京城，此时映入眼底是别样的滋味。还没有到城郊，就是看到一个白衣白袍的身影，身后是一对迎接的卫士，不是千月又是何人？自然是幸福的迎上去，看到那个面色俊美的男子温柔的道：“回来了？”
言语中饱含的思念和荡漾的温情是让人心头一暖。偷偷的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狡诈的一笑，那样迷人的眼神，那样完美的轮廓是扣人心弦。回城的路上，千月是口述了形式，还有一些隐蔽的事情，一则是皇子之争，二则是朵颜的终身大事，康熙是有意把朵颜许给十二的，可是想到某些人临终嘱托又是犹豫了。三则是点梅病危了，这个如梅花一般的女子，怎么会？问及原因，才知道因为那首梅花怨，康熙从全局考虑是最终没有让太子和她在一起，反倒是把她一个人放进了冷宫。胤礽和康熙的父子之情是越发淡薄了。
康熙四十七年，风云变幻的一年，回到府邸，自然是各家的福晋轮流请着赴宴，太子妃忘忧的性子温婉了许多，变得理解胤礽了。大福晋含笑一贯的平和有亲和力，她与大阿哥也是久别重逢，他们这对夫妻的感情是极好的，逐枫也就不掺和了。三福晋浣花还是书卷气极浓的，和胤祉一样的喜好，见了逐枫也是好一番的热闹。四福晋佳慧是为胤禛添了一个儿子，康熙取名弘晖，今年已经两岁了。长的粉嫩可爱，眉宇之间没有胤禛的冷峻，反倒有佳慧的温柔。五福晋凝碧最近的情绪低落，胤祺是喜欢上了一个青楼的女子，虽然由于下三籍不能给名分。
胤祺是托了胤禩的关系给那个女子抬旗作了侧福晋，宠爱之中自然没有凝碧的位置，连那女子的名字都是极为妖媚的，叫做弄月，一听就是会迷人的种子。七福晋的心绪也不大好，她为胤佑生的第一个女儿在盛京去了，两口子是含着悲痛的心思回盛京去了。梦丹还是那样的风风火火，见了逐枫就是抱着不松手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越发像个被宠溺的大孩子。最近胤禩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接掌了内务府的大权，门前车水马龙。很有趣的是，胤禟的侧福晋兆佳氏疏影也来作陪了，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子如今是有了贵妇的气度。十福晋紫樱也是怀孕了，倒是和温恪有了默契，两个人经常是偷偷笑成一团。
逐枫是又回宫去见了康熙，看到那个老人在炕桌上费力的批阅奏折的辛劳模样，逐枫是心疼起来，一声皇叔叫出口就是腻歪到身边，如今逐枫也是19岁的大姑娘了，却是仍然被康熙宠溺着，康熙先是摆了一桌的御膳，还亲自为逐枫盛了一碗粥：“你劝朕吃粥，朕是天天都吃着呢，不信你问李德全。”
李德全是笑着道：“公主不知道，皇上每天吃粥都是想着公主，盼着您回来，还埋怨怎么就让您一去两年呢！”
正说着一个小身影就是跑进来了：“逐枫姐姐。”竟然是十八阿哥胤衸，自从那次御花园之后，这个可爱的孩子就是和逐枫形影不离了。不只是他，十七阿哥胤礼也是和逐枫亲热的很，这不，随后他就是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今年就要出嫁的小公主，惁靖和敦恪。康熙看着他们亲热，吩咐李德全多添了碗筷。
康熙是道：“惁靖和敦恪今年都是要出嫁了，逐枫啊，这个任务包在你身上了，敦恪的人选朕定好了，是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说到这里就看见敦恪很不乐意的绞弄着桌布，眉头皱得紧紧的。
“惁靖的人选你要替朕选一个汉人，满人则一定要是亲王，这个要求嘛，一会儿朕再跟你讲，对了，朵颜也是和沐穹回京了，那丫头今年也18岁了，也该嫁人了，胤禟是来给朕求亲讲过的，就是胤禛只怕也有那个心思，胤祥的心思朕不清楚，胤祯嚒，心思都在你那里，可惜啊，若是没有千月，朕就让你当十四福晋了。”
说到最后就是又不正经起来，逐枫也不辩驳：“胤祯啊，皇叔可别误会人家了，我们说好了，无论是这辈子，或者以后都是作兄妹的。”因为还有几个公主和阿哥在，逐枫也是没有出阁的姑娘，康熙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讪讪把话题岔开。一顿饭吃完，几个孩子是去建福宫等着逐枫。康熙就是开始交代任务了：“一是要给惁靖找合适的额驸人选，这个你问千月，他对汉人学士和满人亲王是很了解的，再说也可以问胤禩嘛，朕倒是常听说他在百官群儒之中颇有口碑的。二是敦恪的婚事，多尔济的阿玛为国捐躯了，朕是抚恤他，知道敦恪有些不愿意，你要劝她一下。三是朵颜，那个丫头究竟是怎么想的，朕上次问她，她可是欲言又止的模样。你不是把三十六个柜门都给她了？这事儿等她出嫁了，你们就分成两份，分别管理好了。”
“皇上，公主，梅贵人病重了，今儿怕是挨不过去了。”李德全是一路小跑进来。点梅不过是一个贵人，而且还打入了冷宫，之所以这样重视就是因为她的身世。逐枫当场就是摔了茶盅：“皇叔，我可不可以让二哥哥来看她一面？”
“不行，那场风波好不容易平静下去，现在就是再也不能翻浪了。”
逐枫是一下子就哭出来了：“皇叔，二哥哥他，他会恨您的啊！”
“那样总比朕对不起祖宗要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要问了，去看看她吧！”康熙就是气喘吁吁的进屋里了。
逐枫是坐了轿子赶去点梅住的冷宫，那是怎样的地方，地域荒凉不说，接满了蜘蛛网，透着潮湿的味道，见到逐枫来了，几个守卫都是惊讶极了，赶紧跪下迎接，逐枫是狠狠的给了那个领头的一巴掌：“我土尔扈特逐枫从来不打下人，但是今儿，我就是要教训你，你是怎么照料的，梅贵人若是有什么好歹，我就让你殉葬。”说着身边的侍女冰燕，初旭，芰荷，凫雁就是掌灯的掌灯，打扫的打扫，叠被铺床，把四周收拾干净了。逐枫是吩咐人打来热水给点梅沐浴更衣。看到昔日那个白梅一样的女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逐枫是万般情愫都聚集在心头了：“还不快宣太医，你们这些守卫的，还等着领赏不成？”从来没见逐枫公主发这么大脾气，冰燕是赶紧打发他们去传太医了，她是清楚这前后的因由的人，自然也是心疼点梅。
点梅是摆摆手：“枫儿，你能来看我，我就感念上苍了，我的身世，注定了我这一辈子是得不到幸福的，请你转告他，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生同矜，死同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来世有缘，定能再见，但愿彼此都莫投生至这帝王家，空有荣华富贵，却是行尸走肉，心如死灰。”
说到这里，她消瘦的脸颊又是滑下眼泪来，说不出的凄惨：“好妹妹，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我也不要回归故土了，若是可以，就葬在扬州龙王庙吧，那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
听到这里逐枫就是给冰燕使了一个眼色，让几个丫头出去了。透过昏黄的光线，她说：“枫儿，你不要打岔，我没有力气说太多了。扬州龙王庙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其实皇上他是一个好人，他真的是想放我一马，那明黄色包装的祭文里是皇上给我们的信，他称呼：吾儿胤礽，吾媳点梅。他是想成全我们的，可是那首梅花怨把一切都毁掉了，若是我去了，求你不要告诉胤礽，我害怕他因为我的毁灭而毁灭。”说着点梅就咳嗽起来，手帕上映出点点血迹：“少年咳血，性命不长。我也不消争辩了。妹妹，你替我，护着他，我谢谢你了，这里不是好地方，你，走吧！”说着就是用尽力气背过脸去。
“梅姐姐，你，好好保重，放心吧。”
康熙四十七年立春，江南，梅花，片片凋谢。杜鹃泣血哀鸣，声声凄离。
此事是瞒着胤礽的，默默的发丧，送往扬州龙王庙，梅花殉葬。
康熙四十七年四月，乾清宫东暖阁。康熙是半歪在炕上：“枫儿，胤礽一会儿来请安，你出个主意，缓和一下我们父子的关系，胤礽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我看，皇叔指派他办一些繁杂的事情，你们父子两个商量着办理，不就渐渐回到过去了？”
正说着胤礽就是进来了，恭敬的请安见礼，然后规矩道：“皇阿玛有何事吩咐？”
康熙是看了逐枫一眼：“你看，这大阿哥胤褆和杰书的纷争也有5年了。”逐枫心领神会的从那36个柜子的“云容水态”一柜。取出了当年福全上书的折子交给胤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