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疼……”
尖利的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幕。
夜空中，残月如血，长安的面上隐现狰狞。
白狐似乎听到龙吟之声，只是声音微弱的好似幻觉。但是从心底生出的战栗感，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让她清晰的感受到了龙族的气息，没错，族里有一颗天妖兽的蛋，气息就像这样，隔的好远，那种威压都令人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是天妖族对地妖族先天性的威压，不修到通幽化清，不脱凡胎修仙身，休想摆脱。
“不妙”
白狐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她疑惑地看着长安。为什么他的身上会有龙的威压？
“哪里不对呢？他的血，对，我早该想到的，龙！难怪他的血中隐含着一股暴虐的力量，难怪他的血让我有一种熟悉到生畏的恐惧感。”
此时长安双手抱头满地打着滚，汗已如雨，涔涔而下。
“疼，……为什么头这么疼？啊……”
他觉得脑海间似乎要炸裂开来，隐隐觉得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庞大生物，在脑海间翻飞。
渐渐地，那个生物越来越清晰，鹿角、蛇身、鹰爪、鱼鳞、狮尾、甚至连每一根胡须都清清楚楚。
他全身的血脉似乎沸腾起来，像燃烧一般，他蓦地生出了一种耻辱感。
是的，耻辱。
他觉得心头巨震，一种发自内心的耻辱和血脉中似乎与生俱来的骄傲感碰撞开来。
“我们……高贵的龙族……又怎么可能听命于你这个卑贱的低等狐族……乾坤逆转。”
“嘶……嘶……”
空气似乎像燃烧了起来。但见半空中的符箓疯狂扭动开来，原本血红色的气芒开始转绿，圆形的符阵由乾位处开始逆转至坤位处。
白狐大吃一惊，龙族？他竟然是龙族？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他身上没有一点妖族的气息。
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的话，岂不是乾坤逆转，从此三生三世我难道要奉命与他？
可是灵魂血契一旦开始，便不得中断，三生三世，非死不除。
“啊”
只听长安一声大喝。
符阵爆破开来，一切已成定局，再无更改。
白狐只觉脑海间一阵眩晕，灵台处升起了一道威压，这便是天道规则的束缚，从此天大地大，不管何方，这股威压，如影随形，终不得解脱。
罢了罢了，自作孽不可活。
长安却早已昏迷了过去。
……
睁开眼，天已微明。
“姐姐，成了么？”长安的声音很轻。
事实上，他有些惊讶，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不适感，整个身心反而觉得非常的舒泰。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察觉到白狐对他多了一丝敌意，甚至想杀死他。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白狐和自己融为一体，她心里的想法和情绪自己竟然可以感同身受。
“姐姐，你怎么了”长安讶道。
“主人，不要叫我姐姐了，叫我九媚即可，从今以后你就是九媚的主人了。”
虽然极不愿意，可是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量让她盈盈拜了下去，是的，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有数次想杀死苏长安，可每当她有所异动的时候，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在束缚她，让她反抗不得，这就是天道规则的力量吧。
一只五尾灵狐屈膝在地，它的后爪过短，以至于跪下的身体显得有些臃肿和滑稽。五条毛茸茸的尾巴铺散在地上，耷拉着耳朵，狭长的狐眼，正无辜地盯着长安，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
长安一惊，“姐姐，你这是。”
白狐幽幽一叹“你还不明白么？我已奉你为主，三生三世，终不得悔。”
“可是，不应该是我奉你为主？”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主人体内竟然生出一股强大的龙族气息，可主人全身上下又没有一股妖气，真的好奇怪。”
白狐皱着鼻子凑近长安狠狠地深吸了几口气。
“龙？我记得，我迷迷糊糊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好大好大的生物，鹿首蛇身，还披着厚厚的鳞甲，那就是龙么？可是这和契约有什么关系啊？”
“龙是我们妖族里非常强大的生物，就算在整个天妖族也是站在顶端的生物，它们得天独厚，以山川为体魄，以江河为血脉，日月为魂灵，风霜斧凿，霜露滋生，拥有强悍的力量和数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寿命。也只有他们，可以反抗天道的束缚，本来，我欲和你签订灵魂血契，哪知中途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极为强悍的远古神龙的气息，竟然硬生生地使乾坤逆转。”
白狐极为不甘心的说道。
长安感受到白狐心里的委屈，不甘，怨恨，还有点无可奈何。
连忙安慰道：“姐姐，只要你给我百辟丹，救得娘亲，长安做过的承诺绝不反悔，无论契约如何，三十年后，长安一定过来生生世世听命于姐姐。”
“真的么？”
“嗯嗯”
……
……
这是一件很简陋的厢房，屋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一张草床，一副竹椅再无他物。
草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妇人面色苍白，形如缟素。
长安看着躺在床上生机微弱毫无知觉的娘亲，连忙小心翼翼的取出百辟丹。
丹药清幽，入口即化。
不一会，易芸的身体开始变冷，脸上变得更加苍白。呼吸变得更加微弱，心跳也更加缓慢。
长安知道药效开始发挥。
接下来几天，他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变卖妥当，并将娘亲的肉体交托给了郎中吴伯，因为娘亲从小体弱，倒是和吴伯极为熟捻，他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娘亲肉体，并言明三十年内一定会再回来。
不禁意间他发现了娘亲留下的遗书。
原来娘亲早把生死看开，只是唯恐放心不下他。娘说这时她自己的命，她早已明白。
生死有命，自是强求不得。娘亲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凡凡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早点结婚生子，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娘亲在信中再三叮嘱他，切记不可和妖族有过多往来，人妖不两立，原来娘亲上次听他说去山里砍柴遇到了白狐，便一直放心不下。
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对妖族有那么深的成见，可他觉得白狐姐姐人还是不错的。
期间，白狐也来过一次。
听他说不久便要去寻仙求道。
白狐给他带来了一枚椭圆的蛋，小小的只有鹌鹑蛋那么大。可是蛋壳上却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入手冰凉。并告诉他这可能是远古天妖族遗留下来未孵化的蛋，她也是无意得来，并且叮嘱他每天用他的鲜血浇灌蛋壳，并贴身佩戴，兴许有一天可以孵化此蛋。
白狐告诉他，此往东，海外多仙山名岛，蓬莱，长留，世代多有仙人行迹，若有机缘，自可得见。
一人一狐惺惺惜别不久。
长安便踏上了海外仙山的道路。
“听说那个废才要出去寻找仙人。”
“哈哈，自个都无法修炼的人，还要去寻找什么传说中的仙人，真是可笑。”
“你说他见了仙人说什么，仙人看到他这种废柴会收他为徒么，哈哈，真是可笑。”
“走了也好，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苏家丢脸。”
……
尽管有无数的嘲笑，尽管有无尽的奚落，长安依旧义无返顾的去了。
他带了家中能找到的所有银两，也只有可怜的那么一点点，也带了娘亲随身的配饰，留个念想。
他想，如果见到仙人，就求仙人救救他娘亲，如果仙人不愿意，就死缠烂打，或者拜仙人为师。
如果这世间从来没有仙人，那么我就踏出一条成仙之路。
让我做这世界第一个仙人吧。
十二岁的少年，离开。
不为修长生，不为修仙道，只因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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