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锋仰着头,天花板白的那么可爱,适合让人放空或思考。
和邹远的谈话只能说不欢而散,邹远已经回床上去了,不过因为他背对着于锋的方向所以于锋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于锋拿着自己的手机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机上喻文州的头像笑的一脸和煦。于锋挑着眉看他,迫于面子,于锋其实一点也不想这么快就给喻文州打电话,但是回过头想想,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况他也的确找不到比喻文州更合适的咨询人选了。
于锋走到走廊里点了支烟,拨通了喻文州的电话。
“喂?”喻文州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精神,像是在睡觉。
“喻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于锋看了一眼手表,这才10点。
“你稍等一下。”电话那边响起一阵布料摩擦的悉索声,背景里还有黄少天嘟嘟囔囔的声音。
于锋抬着电话也是一阵无语。
“喂?还在么?”喻文州似乎也是来到了走廊里。
“嗯,还在。”于锋觉得有点难开口,半根烟晾那里,在漆黑的楼道里一闪一闪的。
到底还是喻文州有能耐,见于锋在那边半天不说话想到他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怎么?在百花遇到事儿了?”
“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于锋一口气叹的很无奈。
“说来听听?”喻文州倒是有耐心。
于锋在心里把邹远的事情给捋了一道,最终决定从头到尾地跟喻文州坦白了说。
一来是他信得过喻文州这个人,相信他不会把邹远的事情说出去;二来是他知道在喻文州面前现编那就是瞎扯淡,骗不过;这第三嘛……
“我认识的那个圈子的人也只有喻队你了,同志的事情我不懂,想听听你的意见。”
没错,喻文州是个同志,这在蓝雨不是个秘密,起码对于于锋来说这不是个秘密。喻文州出柜出的很早,全蓝雨的人都知道他对黄少天有意思,倒是黄少天自己没个自觉,天天和喻文州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别人问起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歧视同性恋但是和喻文州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这事儿看在别人眼里横竖就是个膈应,也亏得喻文州那性子,总是一脸宠溺地随黄少天胡来。于锋倒是觉得喻文州那温水煮青蛙的手段,拿下黄少天只怕也是迟早的事情,于锋没去管过也不想过问。
但是他现在看到邹远下意识就想到喻文州。邹远在百花其实和喻文州在蓝雨的情况有点像,基本上都是出柜状态。只不过喻文州追黄少天那是板上钉钉迟早的事情,邹远横竖怎么看都不是喻文州那块料,他喜欢张佳乐的事情只怕是妥妥儿的单恋,当年张佳乐在百花的时候就没什么谱,现在张佳乐走了,只怕是邹远连个盼头都没了,想想还的确是怪可怜的。
喻文州在那边听着于锋把邹远现在的情况给报告了一边,皱着个眉笑得有些无奈。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还怪能让于锋给碰上的。
“喻队你给出个主意呗。”
现在于锋来向喻文州求助这倒确实闹得喻文州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问题问他还真是特别合适。
喻文州语气里满满的无奈:“你是想让我站在同志的立场上给你出主意还是想我站在队长的立场上给你出主意啊?”
于锋没听出差别来,愣愣道:“都说说?”
喻文州苦笑道:“同志这圈子,不比普通人谈个恋爱,你侬我侬长相厮守结婚生子白头到老什么的,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虚的。这个圈子的人,别的什么不说,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没个保障的,这个道理我们都明白,我想邹远自己也是清楚的。”
“我觉得也是,”于锋一边儿把烟灭在一旁的垃圾桶里一边回道,“我今天还见邹远出现在这边gaybar,和个不认识的男人。”、
“那不就成了,同志也有自己的感情治愈方式,重新找个伴儿也好,419也好,豁的出去就忘的掉,你让他自己去折腾也好,也许找到个新对象,把张佳乐给淡忘了,他也就好了。”
于锋点着头觉得这到也是个办法,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靠谱。
“这不太好吧,gaybar那什么地方啊,要找对象也得找个靠谱的吧,要是有个万一,邹远年纪小分不清轻重,被人那啥了是小,K市什么地方邹远什么身份喻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小了被记者跟了,说大了要是染了个病什么的,那他这职业生涯该怎么办?”
喻文州在那边听着于锋跟个老妈子叨自己儿子似的口吻也是忍不住的想笑。
“你倒是行啊,新队长上任,连队员的私生活也这么关心了。”
于锋听出喻文州在调笑自己,倒也没气。
“百花现在什么情况喻队你是知道的,风凉话留到以后再说,先帮我想想个靠谱的招吧。”
喻文州笑道:“你要真这么不放心邹远自己去外面寻芳觅草的也不是没有办法,你给他在你们队里找个对象,实在不行就你自己上,安全方便又好实施,永绝后患。”
于锋给喻文州气笑了:“喻队你能不拿我开玩笑么。”
“我可没开玩笑,这真是个办法,你要真那么关心邹远的话,我建议你考虑考虑。”
“我还能考虑啊?我就一根正苗红的直男,直的不能再直的那种,你想着法掰弯黄少就算了,能别把主意打到我这大好青年身上不?我爹娘还想着抱孙子呢。”
“呵呵,你可别说的这么绝对,这种事情不到遇上的时候谁都说不准。”喻文州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一段话说的慢条斯理地,把于锋活生生说出一身鸡皮疙瘩来。
于锋赶紧岔开话题:“总之这方法不靠谱,换个换个。”
喻文州在那边笑了笑,从包里掏出根烟点了起来。
“真没什么办法,人家那是心病,各方各面的问题都有,我们这种局外人真插不上手,不过嘛……”喻文州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于锋从善如流。
“你找唐昊问问。”
“唐昊?”于锋顿了顿,在脑子里搜索起这号人的资料来。
“就原来在百花玩流氓的那小伙儿,刚转会到呼啸去的那个唐昊。”喻文州提醒于锋。
“我知道他,可是我现在问的是邹远的事情找他干嘛?”
“他们俩同期的,听说私交不错,”喻文州道,“你现在连邹远什么性子都没摸清楚还想给人家治心病这就有点儿不现实了,不如先问问和他相熟的人了解了解情况再说吧。”
喻文州这话其实并不是个解决方法,顶多算是给于锋指了条路,好过他自己没个头绪地到处乱转。
于锋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先这样了,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实在不行就找张佳乐前辈……”
喻文州在那边笑着打断了他:“你放过张佳乐吧,他现在只怕不比邹远好过。”
于锋顿了顿,心道也是,于是和喻文州又拉了两句就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于锋蹲在走廊里沮丧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心里不住地抱怨着: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