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幕咽喉处顿时射出一股血箭,方幕“咯、咯”两声,似乎想说些什么,终于未能说出口来,铁枪忽地脱手,扑地倒在地上,庞大的身躯砸得地面一阵尘土飞扬。
任清抢上几步,大戟一挥,斩下方幕首级,大喝道:“方幕已死!谁敢再战!”正在与魏军激战的蜀军闻听方幕已死,心中大骇,士气顿时混乱,被任清率魏军一阵奋力砍杀,杀死大半,余部逃下山去。
此时的前寨已经是全线告急,上万蜀军已经突上前寨,不到八千的魏军正在与人数占据的蜀军浴血苦战。虽已竭尽全力,却仍挡不住已经是疯狂状态的蜀军攻击,不禁步步后退,逐渐丢弃前寨阵地。任清见形势危急,怒吼一声:“弟兄们,将蜀军杀下去,否则今天我们都没命离开此地!”众魏军怒吼一声,奋起余勇,如同一群饿狼般扑向前寨。
刀光剑影中,杨辅遭遇云飞,虽然杨辅武艺远比云飞逊色,但赤胆忠心的他狂呼甜战云飞,虽已身被七八枪,血如泉涌,仍是奋力死战,想拖得任清前来增援。云飞被杨辅缠住,虽然敬重其勇悍,但也不禁杀气激场,怒吼一声,一枪‘百鸟投林’铁枪唤出四朵枪花,“扑、扑、扑、扑”地渗人声音响起,杨辅身上顿时喷出四股血箭。杨辅挣扎了一下,却感觉到浑身的力气倏忽间全部流失了,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量,眼前也渐渐地模糊了:“扑”地一声,杨辅跪倒在地,铁枪脱手,云飞冷冷地道:“敬你是条汉子,我送你上路!”铁枪挥处,“扑”的一声,从杨辅顶门贯入,从后脑透出,杨辅惊天动地一声惨嚎,顿时毙命。
这时任清正好率军赶到前寨,目睹这一惨剧的发生,见到十余年的部下兼兄弟惨死于云飞枪下,任清怒发如狂,目呲欲裂,痛不欲生地大叫一声:“杨辅!云飞我要你偿命!”双眼血红,势同疯魔一般的任清“刷刷刷”一齐刺出十七戟,招招狠毒、式式拼命,一时间竟杀得云飞步步后退。云飞怒吼一声“百鸟拜服”,使出‘百鸟朝凰枪’最犀利的杀招,铁枪急旋出四朵枪花急刺向任清前胸,想夺得先机。
谁知任清现在已经陷入疯狂状态,不管不顾,直挺挺疾如旋风一般撞入枪花之中,夺刺云飞咽喉。云飞见状大骇,知任清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准备一命换一命。心中一慌,急忙将铁枪撤出,奋力托开任清铁枪。
任清抢得更大先机,趁势“刷刷刷”又是十余戟,杀得云飞眼花缭乱,终于,耳笼中只听得“扑”的一声,任清的大戟扫过云飞肩头。鲜血飞溅处,云飞狂吼一声,拖枪回身便走。任清哪里肯舍,挥戟赶上,一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已经陷入魔化状态的任清杀得蜀军血流成河,望风逃窜。众魏军见主将如此神勇,精神振奋,其起余勇,一阵乱砍,终于将蜀军渐渐杀退。众蜀军见得云飞负伤身退,心中已是大慌,又见魏军人人眼中充血势如疯鬼,尽皆胆寒,忽地不知哪个争先,掉头逃下山去。逃跑的趋势如同烈性传染病一样顿时传染整个蜀军,忽啦啦地残余的蜀军如同倒下的雪崩一般急速逃回山下。
众魏军人人浴血,虽见得蜀军逃归,却是人人面露苦笑,竟是四肢无力,不能追赶。任清见杀退了蜀军,忽地扑到杨辅身边,泪如泉涌,大哭道:“杨兄、杨兄,醒来!醒来!”捶头顿足,痛不欲生,众魏军围立在旁,人人黯然,默默无语。良久,任清止住哭声,看着杨辅死不瞑目的双眼,静静地道:“兄弟,你放心吧。我一定杀了张任替你报仇!”轻柔地将杨辅的眼睛闭上。随后任清奋力将杨辅尸身抱起,忽地踉跄了两步,险些跌倒。身旁亲兵急忙上前相扶,任清左右一挣,甩开众人搀扶,道:“准备好柴禾,我不能将杨兄留在此处,我要将他的骨灰送回故土雁门安葬!”众亲兵急忙准备好柴禾。
任清轻轻地将杨辅放在火堆之上,沉痛地道:“杨兄,一路走好!”手中火把向柴堆止一扔,顿时烈焰燃起,熊熊地大火将杨辅尸首吞没。任清仰天怒吼一声,面颊处流下两串长长的英雄泪。众魏军忽地全部跪倒在地,大声道:“恭送杨将军升天!”全部四拜!
烈火渐渐熄灭,任清将杨辅骨灰装于盒中,郑重的捧在手里,转身送于帅帐之内。任清亲自在杨辅骨灰前拜了一拜。忽地任清咬咬牙,回身大步流星步出帅帐,问身身典军校尉道:“速速检点全军,整顿营寨,防备蜀军的垂死反击!”
校尉领命而去,不一会就回来了,一脸的悲痛,红着眼睛道:“计点幸存全军,计有六千余人幸存,其中大部带伤,至少有一千余人身负重伤,无力再战。我军现在能够战斗的人数只有不足五千之数!”任清闻言又流出两行英雄之泪,一天前还有一万四千人,这一日的激战,竟阵亡了近八千人。想着一天前还活蹦乱跳地在眼前扑腾的兵士,爱兵如子的任清不禁心如刀绞。
任清咬了咬牙,道:“大家先治伤,治好伤好好吃一顿饱饭,然后再整修营寨。”忽地大吼道:“弟兄们,天荡山上已经有我们一万五千多名兄弟在此流血归天,在他们的浴血死战之下天荡山没有丢失。如果传到我们手中,你们说我们能不能像娘们儿一样丢了天荡山!”众魏军闻言热血沸腾,大声怒吼道:“人在山在,人亡寨亡!”怒吼之声气冲霄汉,显现出惊人的战斗意志!
这时侯天荡山下蜀军营寨中,众蜀将人人面色灰败,垂头不语。云飞也是一脸的懊恼之色,左肩之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上药,但仍是在隐隐作痛。云飞面如表情地问了典军校尉张扬道:“今日激战伤亡情况如何?”张扬张了张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涩声道:“今日之战,我军几乎出动了三万战力中的九成,但最后仍然未能攻下天荡山。属下刚才计点完毕,今日一战中方幕将军的五千兵马死的死,散的散,只逃回数百残兵,并且木刚将军也死於乱军之中。而我军强攻天荡山前寨的两万余兵马阵亡人数达到一万四千五百人,重伤的也有四千余人。现在我军剩下的有生战力只有六千余人,其余近万人都是重伤号,根本不能作战!”
云飞闻言苦笑了一声,心道:“原本五万生龙活虎的大军打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坚持得下去么?”云飞叹了口气道:“看来天荡山我们是拿不下了,明日撤军返回葭萌关休整吧!”众将闻言也是默默无言。廖化问道:“那任清会不会趁我军撤退时追击啊?”云飞摇了摇头道:“我军虽然伤亡惨重,但魏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怎么会有能力追击!?赶快撤吧,万一等到迪长的援兵到来,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说罢,云飞站起了身,伟岸的身躯有些佝偻,面色显得非常的落寞,道:“散了吧,告诉军卒们明日拔营归家!”众将躬身施礼,各自退去。
第六日中午,蜀军吃完午饭,立即拔营归川,魏军探马得知连忙报于任清。任清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撑过去了!这实在是我有生以来打得最惨烈的一场恶仗!差点就将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了,好在最终是我军赢了!”
心中喜悦,任清快步出帐,大声道:“弟兄们,蜀军已经夹着尾巴逃回西川了,我们赢了!”闻听此言的魏军先是一愣,随后大声吹呼,又蹦又跳,无数人搂在一起抱头痛哭,庆幸百战余生。
任清也是目中含泪:“皇帝陛下,辽没有辜负您的重托,天荡山守住了!杨辅兄弟,你放心,云飞这次跑了,以后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这时身边的典军校尉刘方道:“将军,为何不趁胜追击?”任清摇摇头道:“我军久战疲惫,哪有力气再去追赶蜀军啊!只能等迪长将军来了再说吧!”说着看了看兴高采烈的军士们,任清也是抛开了烦恼,大声道:“传令下去,犒赏三军!”兵士们闻言大声欢呼,人人当夜尽皆大醉!
第七日晚,晚霞已经逐渐落了下去,隐在了远处大山的背后,只留下了一点点的余辉映得天边一片火红。忽地,天荡山以东,尘土飞扬,遮天而起,一彪轻骑快速急驰而来。远远的看见大旗上一个斗大的‘张’字,任清喃喃道:“终于到了!”大吼一声:“弟兄们,迪长将军的援军来了,快下去迎接!”“噢!”兴奋的魏军们冲下山去,和快速奔驰的骑兵部队会合。
远远的任清看见一员大将,手握大刀,纵马急驰而来,不是迪长又是谁!?迪长也远远地看见了任清,连忙摧了摧座马战马,赶到任清近前。迪长一勒马缰,跃身马下,将大刀交于身旁卫士,大声道:“文远,我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任清削瘦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不迟,不迟,来得正好!”迪长来到任清身前,看着面色苍白,双颊削瘦的任清,又看了看任清身后那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军士,迪长心中一阵骇然,暗道:“这应该是怎样的一场惨烈的激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