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江钊知道申凯这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倒也不急,“外公的朋友送的,哪个朋友送的我都不清楚,外公不喝咖啡,就给我们几个人分了,你喜欢就拿去,我平时喝茶多。”
“哈哈,那多不好。不过我也知道你不太喝咖啡的,倒也不算夺人所好了。”
江钊点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客套了,倒不像你了。”
“没办法,在这个圈子混得一下子忘了到你这里用不着客套,哈哈,那我等会把你的豆子全都搜罗走,一颗都不剩,你可不要出去说被我打劫了。”
“哟,愈发变得厉害了,你还会怕人家说你是个土匪吗?哈哈。”
“当年之事莫再提,莫再提哈。”申凯一杯咖啡喝完,江钊也没有问他来这里所为何事,只是相互之间进行简单的聊天和胡侃,申凯道,“你这是真淡定,还是装淡定?”
“怎么说?”
“你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江钊的眸子轻轻一眯,问,“什么风声?”
申凯双手往膝上一放,十指在膝盖上没有章法的敲弹起来,“现在云世诚的案子重新被提上来了,上面都重视了,而且我还特地去了解了一下,有人递了材料,云世诚的保外就医已经差不多了,身体已经康复,并提义由政府机构的权威医院对其身体进行检查,还有他以前做生意的那些事情,多少都被翻了出来。做生意的,有几个是阳春白雪?多多少少都会走动走动关系,不然怎么存活?我觉得是有人想把他往死里整。这件事你是真没听到风声?”
江钊的眸子又是一眯,而后眉心紧皱,原本轻松的姿态已经有些僵直,脑子里出现的东西条理慢慢浮出来,“我是真没听到,你上门来给我说这事了,我没必要隐瞒你。”
思绪混乱却还是努力整理,又补充道,“而且你也知道检查院那边的职能跟我们不一样,表面来看,你们是凌驾在市政府之上的,所以很多事情你知道我却不知道也很正常,更何况,这件事关系着我的岳父,分明就是有人在避开我的视线做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些信息?”
申凯点头,却也忍不住玩笑,“说是说检察院了不起,还不是被你们奴役,处处都受制约。”
江钊道,“中国特色嘛,目前就在这样的阶段,你我都改变不了,只能适应,现在我丈人这个案子走到哪一步了?你方便跟我说吗?”江钊问这个话的时候还是很慎重的,检查院不比其他机构,很多东西都属于保秘,他的政治地位又在这里摆着,如果申凯摆明了要帮他,自然不用担心,如果摆他一道呢?他问及一些检察院的内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吗?
“你对人还是这么防备,我若是不打算跟你说,大清早的跑来又没敲诈成,有意思吗?”申凯不满的说道。
“不是防备,是怕你难做。”
申凯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有什么难做的,大家都是互惠互利的,不存在什么难不难的,我自问不是什么好公仆,我想你也不是,我们只不过占着这些资源为家族谋了利的同时,也很充分的利用这些资源造福了海城百姓,最大的优点就是我们并不算为官不仁,最起码在其位,谋了其职。所以有些话跟你说起来,比较方便些。你也很好理解。”
江钊欣赏申凯的直接和坦率,但申凯又不是对谁都这样的人,他只有在摸清对方底牌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样以最快的效率来跟你谈条件,因为已经用不着过多的试探,申凯是一个眼光很毒,办事效率极高的人。
江钊问,“有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朵儿所在的医院是高档的私立医院,所以佣人有时候也有些放松,毕竟这样的地方,能出什么事?所有的东西都有仪表显示。
老妈子午困,便趴在窗户边的桌子上睡觉,不一阵就睡了过去。
病房的门都没从里面上锁,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低着头,推着小车进了房间,这个护士看起来个子比一般的护士都要高一些,虽然瘦,但骨架子看起来却不小,五官稍硬,看起来有些别扭。
两层的置放药物的小推车停在朵儿的床头,护士看了一眼液袋,虽然还有半袋液没有输完,还是目光幽冷的把液袋接管拔掉,将没输完的液袋放在推车里的白瓷方盘上,再把推车上另一个方盘里的液袋挂上去。
挂好后,看着床上眼睫纹丝不动的女人,嘴角狰狞一勾,伸手摸到滚轮,将流速调到最大,然后,漠然转身,推着小推车出了病房。
老子是被一阵叮叮当当嘭嘭咚咚的声音弄醒的,醒的时候揉了揉眼睛,“什么声音啊?”紧接着像是有人在呕吐的声音,像是很痛苦。
一转身,找到声音来源时候吓了个半死。
朵儿闭着眼睛,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不停的呕吐抽搐,吐出来的都是些黏白的清液,清液从嘴里吐出来,顺着脸颊或者下巴往下流去,头发,脖子,已经全数打湿,枕头上也湿了一大片。
大致是呕吐时的起伏让身体跟着动过,身边的输液架已经倒了,手背上插着针头的地方开始流血,手垂在病床边,血一滴滴往下流,只是针孔而已,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伤口被针头拉伤了吗?
赶紧跑过去拿毛巾开始清理呕吐物,一边大声喊叫护士,一边拿出手机给江钊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吓得直哆嗦,她知道江钊应该是杀人的心都会有,声音抖得带着哭腔,“钊少爷,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少夫人出大事了。”
江钊这边刚刚跟申凯在谈着话,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下号码,把手机轻轻一抬,跟申凯说,“我先接个电话。”
申凯抬手“请”了一下,“没事,你先接。”
电话一接起来,就是老妈子熟悉的声音,可是却已经在哭了,“钊少爷,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少夫人出大事了,吐得抽搐……”
只是跟申凯说了声有急事,便跑着离开大楼,径直去车位取车冲上了马路。边开车,边打电话问情况。
他这才离开多大会?
双手捏着方向盘就像捏住家里老妈子的脖子似的,他总是千叮万嘱的告诉她们一定要细心,居然在没有通知护工的情况下就去睡觉,她怎么能这样粗心?
一个伺候秦家人二十年的老妈子居然这么粗心
本来就已经昏迷的人又再次送进了抢救室,这T迷是什么日子,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抽着颤颤的长气,用力的抽着颤颤的长气,“云朵儿,你T迷就是我命里的煞星,你专门为了克我应运而生的,你就不能让我有一天安生日子过你找谁下药不好,偏要找上我,你找谁潜规则不好,偏要找上我我上辈子欠你的,我T迷欠你的”
骂完后,一拳重重的打在方向盘上,喇叭仰天长鸣一声,诉说着主人的悲怒。
他就是欠她的,才会让她这样来折磨他,折磨得他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她,没有认识过她,他就不会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的过活着。没有认识她,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做什么事都静不下心来,什么都做不成,他还这么年轻,他已经看到他的仕途走到尽头了,全都是她,她一个人拖上她的一家子人,把他都要拖垮了。
可她都已经要把他拖垮了,他还T迷的一条道走到黑的去给解决她家里的一堆破事,他就是欠她的,他才这么傻得跟头牛似的心甘情愿的往她这火坑里跳,现在都烧得他全身焦臭了,他还不肯从那火坑里出来。
他都这么惨了,她还不能好好躺着,她到底是想干什么,是想折磨得他疯了才好,她就满意了
这个死女人,一天都不会让他省心的
江钊吸了吸鼻子,他才不管什么红绿灯,老天爷一定是跟他开玩笑的,一个只靠营养液保持生命的人,还进抢救室?简直是开玩笑,都这样了,还进什么抢救室?
又是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正好有行人过斑马线,被这一声喇叭摁得立即缩回了欲闯红灯的脚,江钊开着车,冲过斑马线,啐一了口,“色盲吗?红绿灯都不看?找死”
车子开进医院门诊大楼,没有停进停车位,直接扔在门口便冲进楼里,摁电梯,四楼,抢救室。
老妈子一见江钊跑过来的时候,马上哭起来,她对朵儿没有多少感情,但她是看着江钊长大的,这时候哭一来是害怕,二来是心疼江钊那样子,明明看起来是一丝不苟的装束,却怎么看都是凌乱的感觉,眼泪一包包的往外喷,“钊少爷,钊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
江钊直直冲到抢救室门口,问门口的护士,“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还没出来,还不知道情况。”
闻及此话,便把不能对从十几岁就开始照顾他起居的老妈子的火全发到了护士身上,吼出来的声音像是嗓子燃了火,“不知道情况?不知道情况你不知道进去问吗?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啊?”
“江市长,小声点,小声点。”护士被骂,也只能轻言相劝。
陆陆续续赶来的是秦珍和秦非言,秦家的老妈子地位不低,秦家又向来尊重下人,但是秦珍也忍不住对老妈子说了重话,“小李,你在我们秦家这二十年了,怎么能这么糊涂?该有的本份都忘了吗?”
老妈子四十多岁,显得却比秦珍年纪大很多,想来很是操劳,“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怎么会犯午困,我以前一直不习惯睡午觉的,今天其实也没做什么事,可当时就是困得睁不开眼,沾着桌子就想倒下去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