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的尽头,被栽种了成片的槭树,不太高大的树干撑起伞状的树冠,掌状的绿色叶子在枝头随风摇动,像是正打招呼的过路熟人。青木站在槭树林外,手中揉搓着几片树叶。青绿色的汁液被挤出,流到手中又被无意地晃动,沾上了干净的衣服。青木有些不耐烦的扔掉树叶,自暴自弃地坐在地上,脸上突生颓然。
不远处,正在清扫神社的老巫女,看到少年那个模样,忍不住掩嘴而笑。她拿着扫帚,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像怕惊扰了土地下的神灵。
“青木小少爷,怎么在这儿,不回家啊?”
老巫女拿着扫帚在青木落座的周围,开始清扫落叶。青木微微蹙眉,对老巫女的话表示不满,看着对方迟缓的动作,想起了家中年迈的祖母。他终是站起了身,夺过老巫女手中的扫帚,帮她清扫地面。
“哦呀,小少爷也会扫地了啊。不是,不是,现在不是小少爷了。瞧我这老太婆,年纪越大记忆力就越加退步,差点忘了还有卡卡西少爷……”
青木听着对方的调侃,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在听到那句‘卡卡西少爷’时,他的脸彻底拉了下来,目光阴沉地盯着老巫女。而老巫女的视线,却卡在了他颈上的忍者护额上,她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您终究违背了与代夫人的约定啊,哎,人生之苦,何其苦。”
老巫女叹着气,拿过青木手中的扫帚,摇了摇头向神社走去。年轻的巫女看见老巫女的动作,连忙跑过来扶住她,然后一通唠叨。最后,在进神社前狠瞪了青木一眼。
您终究违背了与代夫人的约定啊。
老巫女的话,敲击着他的心房,响应着压在心底的那句‘你在撒谎’。
母亲她也违背了与我的约定。
青木用手抓着胸前的衣服,嘴角划出一抹苦笑。
他迈开步子,走进槭树林中。凉风吹过,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几片青叶早早地脱离了枝头,落在了地面上。想必它们,再过不久终会和泥土混在一起,养育着这片树林。
旗木朔茂在院子内不停地踱步,他看着进进出出的医师,心中不免开始担忧。昨日在国界处救回的小丫头,肩部被砍了一刀,身上还有其他伤痕,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就要遭那样的罪,他不禁握紧拳头,却无处泼洒心中那份火气。
“父亲,不要生气,这个……送你。”
不足三岁的孩子,裹着宽大的和服,手中捧着一大朵开得正艳的紫阳,大大的黑眸中装着胆怯。旗木朔茂看到这个孩子时,心底泛起了丝丝苦涩,他抱起孩子,拍着他的背,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一切。
“欢迎回来,父亲大人。”
颇为冷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青木面无表情的站在院门口,看着那一屋忙碌的医师。旗木朔茂转身看向自己的长子,目光扫过他颈上的护额,眉头不由得一皱。
“哥,哥。”
孩子挥着短小的手臂,在旗木朔茂的臂弯中挣扎,口齿不清的叫唤着与他关系亲密的兄长。旗木朔茂小心地放下他,就见因宽大衣物导致行动不太利索的小腿,飞一般的扑向青木。青木连忙上前,接住有些调皮的弟弟,他抱起孩子软软的身子,将他衣服上的灰尘拍去,关切的说道。
“以后告诉给你穿衣服的家伙,不要穿这种行动不便的和服,明白了吗?”
青木捏了捏他的鼻子,惹得孩子一阵哄笑,孩子将那朵送给旗木朔茂的紫阳花,高高举起凑到青木面前,奶声奶气地说道。
“卡卡西明白,会告诉那个家伙,卡卡西讨厌这种衣服。还有,祝哥哥成为忍者!”
孩童高兴的声音,却让这个院子陷入了死静,除了那些忙碌医师的声音。青木接过花,木讷地点头,他放下孩子将他交给等在一旁的仆人。然后,抬头看向旗木朔茂,目光冷淡,甚至带着敌意。旗木朔茂低下头,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呐呐地吐出几个字来。
“鬼灯,你能成为下忍,恭喜了。”
他想起了亡妻弥留之际,对他的嘱托‘不要让青木成为忍者’的话语。可是,现在呢,那块被阳光照得明晃晃的忍者护额,已经系在了他的脖子上,由护额反射的光简直快刺伤了他的眼。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即使吐出来了,也是言不由衷的话语。在这一刻,旗木朔茂才感觉到自己与长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变冷,从父子走向见面打声招呼的熟悉的陌生人。
“谢谢父亲,那么青木先回房间了。”
长子过于疏远的告别与鞠躬,让为人父的旗木朔茂感到挫败,他吞咽着唾液想缓解喉咙的干渴,可是无法吐出的话语都在了喉咙里,让他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