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只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不打一打怎能行呢。”
孙思君双手把玩着一根树枝,慢慢悠悠的从树林深处走出来。站到他们身边,一伸手便拉起惊吓失魂的方雪琴。
伸展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打了一个响指,“哦嘛呢嘛呢——回神喽——”
孙思君学着巫师的样子绕方雪琴一周,神神颠颠的耍玩手中的树枝,嘴里颠三倒四的说了一通浑话。
“大小姐?”脸忽然靠近方雪琴,他献宝的送上树枝,意味不明的眨眨眼睛,低声说:“打!狠狠的打!千万别手下留情。”
方雪琴嫣然一笑,转身瞬间寒眉冷目,纤细柔弱的小手抓紧树枝,朝着满脸血渍的男人疯狂的胡抽乱打。每一下,她樱红的小嘴配合的骂道:“打死你这个残花败柳!……打死你这个狠心狗肺!……打死你这个混账王八!”
“啊!啊!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何大虎抱头鼠窜,在林子里一溜烟的跑个不停。后面方雪琴更是穷追不舍,她又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两条胳膊抡圆了抽打。
片刻间,何大虎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开无数道裂口,枝头的尖细甚至割伤了他的皮肉,上衣布料边缘浸了细细的血痕。
他逃不掉,躲不开,最终只好转身发力,一把抓住方雪琴两只细白的手腕,呼哧呼哧的说着:“大小姐,你追了我快一个时辰,难不成想累死我吗?”
方雪琴瞪眼骂道:“累死你算是好的。不把你抽打成烂肉一团,我誓不罢休。”
自从来到方家作坊,方雪琴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娇滴滴的富家大小姐,温婉可人、知书达礼更是一而再三的吸引着他。他出身贫寒,对于高高在上的她,除了她背后的那点家业财富,更多的是征服欲。他要征服这个富家的女子,让世人再也不敢嘲笑他的贫贱身份。
两人片刻的喘息,何大虎痴痴的望着她一时走了神,手上的力道也弱了几分,却不知她纤细的藕腕竟奋力一扭,青葱十指反转扣住他腕上命门,微微用力,全身如针扎一般疼痛不止。
“唔!”何大虎皱眉,咬牙忍住那股刺痛。恍惚的眸子突然精明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打破之前的印象,如此她如同疯魔般要噬他血肉。
修长的纤细玉指扣压在粗壮手腕的命门上,她的眼睛燃着火焰,说出的话更是如千年寒冰,“说,爹爹知道你来此处吗?”
何大虎疼的眯缝起眼睛,额头浸出豆大的汗珠,可他依然抿紧唇不出半声。
“哼,你不说也罢,我在土匪山上学到几百种折磨人的好法子,不怕你不从实招来。”方雪琴冷声吓唬着,她看向另一边闪过来两道人影。
“哟,真是出息啦。”
杨柳儿眉开眼笑,手中缠着九节鞭,步态悠闲的慢慢走来。后面跟着沉默不语的向达之,他背着火枪,目光阴冷的看着何大虎。
“何大虎,你几时向天借来的胆子,竟敢妄想染指雪儿?”杨柳儿用鞭柄不轻不重的敲打他的大额头,饶有兴趣的眨眨眼睛,嘲讽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个东西,方家一草一木岂是你敢觊觎的。”
“我是师父最信赖的大徒弟,早晚是属于我的。”何大虎不服气的反驳,因疼痛难忍,他几乎屈膝半蹲着。
方雪琴冷笑,一下子放开手,后退了一步。
“大师兄,你非但眼睛,此时连脑子也瞎啦。”孙思君讪笑而来,站定在方雪琴身旁,清咳了两下,大声说:“岳师弟今日被派去落井村送绸,并且将作坊的银牌子交给他。”
银牌子?
方雪琴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看向孙思君,“孙师兄,此话当真?爹爹真的将作坊的银牌子交给宣哥哥?”
“是啊。”向达之余光瞥了一眼何大虎,嗤笑道:“若不是方师父将银牌子交给岳师弟,他又怎么会狗急跳墙企图染指你,再逼方师父将方家的家业交与他呢。”
“唉,真真是可惜啦。”孙思君佯装同情,摇头叹息,对何大虎讪讪一笑,“大师兄,怪就怪你动手前不好好思量思量,大小姐和岳师弟能在穷凶极恶的土匪山全身而退,你这莽夫又怎会放在眼里。”
“思君!”向达之厉声喝住孙思君的口无遮拦,扭过脸看方雪琴,“大小姐,该如何处置他?”
方雪琴依旧沉浸在岳玉君得到父亲信任的激动之中,久久没有回神。
“还能如何?”杨柳儿上前一步,用力拉了方雪琴一下,使她清醒。“小妹,不如由我来代你决定如何处置这卑鄙小人。”
即便早已见识过黑山坳里那些处置叛变者的残酷刑罚,方雪琴至今仍心有余悸。她虽然恨何大虎,但却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不过……
“既然姐姐愿出面,我很是感激。”方雪琴行了礼,准备转身回家去。
杨柳儿对着何大虎眨眨眼,灵动的眼睛射出一抹算计的光芒。她回头对自己的贴身丫环说:“莲子,你陪表小姐回家去。我随后和向大哥一同回去,别让姨妈担心。还有,回去闭紧嘴巴,听见没有!”
莲子机敏的点点头,追着方雪琴一路小跑,离开树林。
没有了方雪琴在场,杨柳儿终于可以揭开隐藏深处的真实。她一改平日里温婉如兰的柔美,晶亮的眸子迸发出邪恶的光芒,樱红的嘴微微嘟起,鼻腔中哼出一声鄙夷。
“杨大小姐,若我家大小姐看你这副模样,岂不是要吓的三天三夜不敢与你同床而寝。”孙思君跑到一棵大树下,双手环抱胸前靠着大树干,饶有兴趣的催促:“你们两个身手好,我只管做做收尾的事情便好。”
向达之斜睇他,冷哼,“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谁还指望你呢。”
“好啦,他不上手也是对的。”杨柳儿甩开手中的九节鞭,“依着这混账的脾气,回去还不生剥了他。”
孙思君一阵委屈,“杨大小姐,我在这里观战,回去照样自身难保啊。”指着隐忍怒火的何大虎,他吓的瑟缩一下,结结巴巴的说:“大师兄,大师兄,你和我无怨无仇,回去别找我麻烦,好不?”
何大虎冷笑,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腕,斗大的拳头突暴青筋,“姓孙的,待会子我料理完他们俩,你也别想活命!”
何大虎性子火暴,又是个嚣张惯了的人。即便杨柳儿,他亦不放在眼里。或者,能令他稍稍畏惧的人,只有向达之。
以实力来拼,他有力气,向达之机敏,两人能打平手。只要……
何大虎眯起眼睛盘算片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向杨柳儿进攻。他微弯腰,抓起一把泥土,对准杨柳儿的眼睛攻击而去。
杨柳儿挥手一挡,宽袖小妖的妙处便发挥出来。像一把轻柔的扇子,随着手的横扫,泥土被纱袖收拢,飘落在两步之外。
九节鞭如蛇舞动,直逼何大虎咽喉。
“呀!”
何大虎大叫一声,几个旋转避开九节鞭的纠缠。他绕过旁边的大树干,再出来时拳头已距离杨柳儿一丈。只见他大步奔过去,拳头瞬时展开,五指掌几乎在罩住杨柳儿的整张小脸。
“快呀。”观战的孙思君焦急的大喊一声。
随之,向达之反应灵敏,抬腿便是一踹,一击而中何大虎的肚子。
“啊!”何大虎顿感腹部闷痛难忍,捂着痛处后退两步,回头怒瞪偷袭他的向达之,“卑鄙小人!你竟敢偷袭我!”
“哼,和女人打有何意思。不如我来和你过过招?”向达之反手将背后的火枪丢给孙思君,又对杨柳儿说:“大小姐,你先歇歇,让我来与他打上几个回合。”
杨柳儿撇撇嘴,不满的抱怨道:“我还没打过瘾呢。”
向达之宠溺一笑,“待我将他打回原形,你再过瘾也不迟。”
“好吧。”杨柳儿收回九节鞭,又不放心的叮嘱:“千万别打死了,我留着他的一条狗命有大用处。”
“是。”向达之微微一笑,再回头时身体如离弦之箭,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对准何大虎胸口打过去。
何大虎双手交叉,将袭击而来的木棍固定在双臂之间。他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挑衅的揶揄:“你打啊。抽啊。有本事继续拿着木棍打我呀。”
如此嚣张的行径,怎能轻饶了他。
向达之冷冷一笑,双手握住木棍,以分散对方的注意。而下面,他迅速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踹在刚才已经被喘过一次的肚子。
“嗷!”何大虎发出一声惨烈的大吼,放开木棍,双手用力抱住被踹的肚子。疼得他蜷缩成团蹲在地上,额上大汗淋淋。相比之前的,这一次算是致命的一击。他嘴巴紧紧咬着,心里把向达之骂个痛快,连同他的祖宗更一起骂个遍。
“真有趣!真有趣!”杨柳儿拍手大笑,突然她想到什么好计策,对向达之说:“我有绳子,不如把他捆在树上。”
向达之见何大虎痛的无还手之力,想来这一次他总要躺上十天半月才会好。
“好吧。”拿过绳子,向达之和孙思君一左一右架着何大虎靠在大树干上,用绳子将他紧紧捆了起来。
“你们快放开我!”何大虎无力的大吼。
此时,他如鱼肉,任人刀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