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愤然怒吼震动在场每一人的心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狂暴的年轻男人身上,他的眼睛如同蟒蛇吞食猎物前的阴鸷。
“闭嘴!”皮赖子大声喝令却无济于事。
年轻男人握紧盘在腰间的金丝蟒鞭的鞭柄,全身肌肉发力,伺机而动。
“小五,你敢质疑俺的决定?”黑山虎不悦的板起脸。
“大当家,我……我不服。”他最敬重的人就是黑山虎,怎敢以下犯上呢。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嚣张的气焰也灭了三分。
“小五,你身为黑山坳最年轻的堂主,还有哪里不满足的?”皮赖子一语点破,瞬时聚义堂内外的山匪们异口同声的“哦”了一声,众人恍然大悟。
五堂主——金蛇,他是山匪头头里最年轻的,也是心狠手辣、狂傲不羁的人。打从上了黑山坳当土匪,他立志效忠黑山虎,并且有信心继承黑山坳的大当家之位。
“二当家,三当家,各位分堂的哥哥们,你们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废物成为黑山坳的少当家?”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唯有黑山虎不悦的“嗯”了一声。
金蛇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岳宣,质问:“你,到底用了何种法子哄骗大当家,让他相信那头狼是你杀的?”
岳宣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转身牵着方雪琴来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对于金蛇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半点惧意。
“哼,你有种。”
金蛇单手背后,绕过黑山虎的阻碍,步步逼近稳坐泰山的岳宣。眼睛时不时瞟向旁边端坐的方雪琴。这小女娃长的清秀白嫩,他很喜欢。
岳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即明白他的淫意。趁着对方还没到身前,他一个抓手将方雪琴搂入怀中,又是一个连环的转身,带着人已经站在大门口。
“你……”金蛇愣神,恍惚间已抬起手,金丝蟒鞭如一道闪烁的光直逼向岳宣的胸膛。
岳宣眼急手快,将方雪琴推到门外,而他的侧脸被鞭尾扫过,从耳垂到嘴角一道弯延的血痕。
“小五!”黑山虎身如急风,厚实大掌精准无误,抢在第二鞭将要缠扫在岳宣的脖子之前,金丝蟒鞭已轻松落在他的手中。
“大当家,你不该轻信他的鬼话,引狼入室呀。”金蛇愤愤不平,想要抢回鞭子却迟迟不敢动手。
“小五,你十一岁时跟着俺上了黑山坳。早前俺也说过,若俺有一日死于非命,黑虎寨大当家之位是你的。”黑山虎双手背后回到椅子上坐好,状作无意的把玩着金丝蟒鞭。
金蛇跪在地上,抱拳道:“我从未有夺取大当家之位的野心,只是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统领黑虎寨的兄弟们,我不服。”
“不服?”黑山虎斜睨站在门口的岳宣,又瞅着一脸正气的金蛇。“你们呢,还有哪个不服的,说出来无妨。”环视聚义堂内外,与五堂主一样愤愤不平的人多过几十个。
林子狼掸掸袖上沾到的灰尘,似笑非笑的提议:“咱们黑山坳从来都是‘以武立威’,大哥认下干儿子固然是好事,但他有没有能耐令兄弟们信服,可不能单凭大哥一句话便成的。”
“那……依你的意思呢。”黑山虎询问林子狼,眼睛却看向大门口的岳宣。
林子狼瞧瞧金蛇,又瞅瞅岳宣,说:“让他们比武,点到即止。这样既保住了大哥的面子,又能令兄弟们信服。若小五赢了,还请大哥别护犊子心切。最好一刀解决了他,以免留下后患,惹祸上身。”
冷戾的目光如同那一夜狼领首的绿眸子,寒光逼得人不禁战栗。
院子里小喽啰们围出一片圆形校场来,甚至有人窜上旁边的大树观战。
聚义堂前廊下,黑山虎和李媚云站在正中,左右分别是二当家林子狼、三当家皮赖子,军师毛秀才,五分堂中的四位堂主。
校场中央,岳宣和金蛇各站一边。一个平心静气,手中握紧短刀;一个杀气重重,手持金丝蟒鞭。
“哼,想坐上黑山坳大当家之位,先问问我手中的鞭子吧。”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无数道金光从半空劈下,闷吼着“唿——唿——唿——”的风声在岳宣的双耳边。
岳宣左闪右躲,几度那金丝蟒鞭尾与他的耳廓擦皮而过,鞭尾似是锋利的刀在肩上削过,衣服被划开十几道口子。
“宣哥哥!”方雪琴大叫一声。
岳宣神色一凝,金丝蟒鞭瞬时缠在他的腰间,鞭尾更是扎入他的血肉里。汩汩赤血顺着鞭身流出,淌滴在地上。
“坏蛋,我打死你。”
一颗石头不偏不倚正中金蛇的后脑勺,方雪琴拾起第二颗石头才要继续砸过去。先前缠在岳宣腰上的金丝蟒鞭已调转方向,直逼向她的鼻尖。
“叮——铛——”
一片金钱镖打偏鞭身,差点要了方雪琴性命的鞭子气势大减,歪歪扭扭的偏了方向。
“二当家,你这是何意?”金蛇暴怒的瞪着眼睛,捂着刚才被打中的后脑勺,手指间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林子狼冷笑道:“她一个女娃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伤你?再说我已收她为徒,可不能随意被你欺负。”
瞥见岳宣躬身弯腰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庞流下,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小五。”林子狼眉梢一翘,意有所指的笑说:“他没多少气力了,你别挥歪鞭子杀了他。”
皮赖子嗤笑,“在咱们黑山坳,残废的人连狗都不如。”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金蛇冷哼,反身一扫,金丝蟒鞭仿佛重生,狂傲睥睨天下的气势直攻岳宣的咽喉。
握紧短刀竖挡,鞭身与其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尾梢弯曲一扫,岳宣后仰头闪过,鼻梁被削掉一块皮肉。
“好险啊!险些就成了瞎子。”
嘲讽意味浓厚,金蛇身手敏捷,收鞭极快,话音未落时金丝蟒鞭如游龙戏水在主人的头顶上划过一圈,重新攻向敌人的面门。
一个翻滚将短刀收入靴筒里,岳宣风驰电掣般飞奔向最近的一棵大树。当他背靠在树干上时,金丝蟒鞭已缠上他的腰和树干。
“哈哈哈,这下你可逃不了啦。”金蛇丢开鞭柄,双手叉腰慢慢悠悠的走过去,伸手捏住岳宣的下巴,“手下败将。你若跪下来求饶,我便放了你。”
岳宣大大的喘了口气,说:“我从未想过成为山匪头子,更不想留在黑山坳。倘或五堂主能劝说大当家放了我和琴儿妹妹,我发誓永不回来。”
“放了你?”金蛇眯起阴冷的眼睛打量起他来,从始自终这少年的眼睛里纯净的像一汪清水,即使此时被困也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岳宣的心快要跳出嘴巴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不管是死是活都不能露出一丁点儿的惧意。身为男人,就算死也不能做懦夫。
“你……认输吗?”金蛇悄悄抬起右手,袖子里藏着浸了蛇毒的袖箭。只要对准岳宣的胸膛射出小小的一支袖箭,眨眼间他便会七孔流血。
岳宣冷冷一笑,“要杀我只管来,何必假惺惺的说这些废话。”
“好。”金蛇一伸手握住鞭柄,“既然你不认输,我便打到你认输为止。”
金丝蟒鞭霎时盘回他的腰间,像一条乖巧懂事的活物。
获得自由的岳宣活动一下筋骨,看见金蛇一步步后退,与他重新回到最初时的位置。
校场中央,他们分站两边,一个神清气爽;一个疲惫不堪。
金蛇神态自若叉腰站着,睨视混在小喽啰群中的小女娃,眉开笑眼说:“小丫头,一会儿他成了残废会被丢到山顶去喂鹰。你就留下来服侍我,怎样?”
“胡说,宣哥哥才不会被你打败呢。”方雪琴大眼睛迸发凶狠的光,小银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会不会,你一看便知。”金蛇摇身一晃,轻似云中飞燕,不知何时捡到的树枝像一条柔软的小蛇攻向粗喘不停的岳宣。
方雪琴惊声尖叫:“宣哥哥,快闪开!”
比她的尖声提醒更快,岳宣已原地旋转,避开树枝的攻击。提气跃起,右腿一踢正中目标——金蛇的左肩头。
金蛇机敏的侧身,踢来的腿落了空。欲收回时,他臂胳一捞,张开的五指抓住细瘦的腿腕施力甩出。
毫无预料的推力让岳宣向后摔去,头重重撞在刚才被捆在一起的大树干上。立时,他的双耳嗡嗡作响、视线模糊,背后一阵刺痛。
借着树干的支撑慢慢爬起来,不等他站稳。衣襟被金蛇抓成一团,只见他迅速反身一弯腰,无力的身体被过肩摔出十步之外,震起一片黄土烟。
“小兔崽子,看我不好好的教训教训你。”金蛇大步追过去,轻松抓起岳宣的胸襟和腰带,随着他大喊一声“哎嗨”高举过头,掌控中的少年像条死鱼一般。
被高举半空中的岳宣勉强扑腾几下,手迅速摸到藏在靴筒中的短刀,向抓在胸襟的粗臂上一划。
无力的身体再次被抛向地面,震起一片黄土烟。
“小兔崽子,敢暗算我!”
“噗嗵——”
岳宣咬牙强忍全身巨烈的疼痛,半眯着眼睛盯向瞬间逼近的暴怒男人,他赤红的双眼阴冷凶恶,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将他当成蚂蚁一般踩死。
金蛇拾起地上的短刀,冷笑着逼近,“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你该谢谢我。”
手起刀落之际,忽然听见背后大喝一声。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