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神色不变,一动不动,反而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对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只见他又进一步,伸出右手,轻轻捏住刀背,顺式下摁,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宋天德嘴唇有些哆嗦,废了好大劲才咽下口中的唾沫,风一吹,手心的冷汗让他觉的手中的钢刀有些粘手,感觉很不舒服。
疯子,这绝对是一个疯子!我怎么会招惹这么一个人物!
又笑了,这混蛋竟然还笑的出来!宋天德感觉自己腿有点左右打摆,不听使唤,膀胱有点涨,隐隐有一种憋尿很久的酸楚。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敢杀我吗?”李不凡目光渐渐有些冰冷,暗暗咬牙,迎着刀尖又进了一步。锋利的刀尖稳稳的顶在了胸口,隐隐刺破了衣袍,仿佛点在了胸前肌肤之上。
“别过来!你别逼我,你不要逼我!”宋天德目光炽热起来,满脸通红,额头上一滴滴热汗渗了出来,手腕竟然有些颤抖,随着李不凡的脚步前进,手中的钢刀竟然有些烫手,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大步,刚才点在胸口要害的钢刀,因两人一进一退,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宋天德感觉自己也要疯了,裤裆中大腿内侧莫名的有些潮湿,还有些温热,一种强烈无比的尿意想要喷涌而出,他下意思的加紧了双腿,铁塔一般的魁梧身姿陡然有些扭捏。
宋天德感觉脸颊发烫,身边的众位师兄弟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和自己拉开了距离,自己这一刻的丑态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日后再无颜面可言。偏偏,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心中彻底没有了杀气,只有深深的忌惮。
甚至,这一刻,他想开口求饶。
二人就这么相视而立,钢刀闪着点点寒光,耀的宋天德的眼睛有些发酸。他的手腕明显地紧了好几紧,手上青筋一条条鼓了出来,显然他维持这一刀的姿势有些吃力。收刀有些不肯,但说到当真来一刀,却是万万也不敢的!
这柄刀拿在手中,与其说是杀人,已不如说是防卫。
半盏茶的时间,却好比整整过了一年。
宋天德的眼睛,亦随着这可怕的僵持而凸了出来,眼珠上布满了血丝······
宋天德晋入古雷宗外门已经有六年了,能在人际复杂之中闯出些许名望,除了因为他自身实力不俗外,还因为他并非是一个愚蠢之人。林中外宗刘管事身影的一闪而逝,让他心中顿时失去了底气。连刘管事都急于撇清关系的人物,背后定然站着一个擎天巨擘,这种大人物,已不是自己这样层次的人所能招惹的!
他相信,若是自己这一刀真的捅去了,恐怕不用等到明天,自己和自己的整个家族,就会因宗门某位大佬的无方怒火而追随对方的脚步前赴阴曹地府报到!
捅下这一刀,无异于自杀,而且还可能要整个家族都为之陪葬;但若就此收刀,自己在宗门辛辛苦苦攒下的威望也将付之东流。思来想去,仿佛一口浊气憋在喉咙里,就好比一根鸡骨头,想吐固然吐不出,想咽却又咽不下去。
那滋味,甭提有多难受了。
宋天德钢刀在握,却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凉。他的身子早已无法直立,双腿轻轻的颤抖着,眼中满是迷乱和委屈,先前凝聚的杀气早已散乱不堪,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滑落,越滴越快,最后在脖子上汇成了涓涓细流。这一刻,他的目光没有了狠厉,有的只是哀求。
对方的眼神更显平静深邃,毫无半点特异波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宋天德,但就是这种异常平静的眼神,看在宋天德眼中,却是格外令他心慌,越来越是没有自信。直觉得对方的冷静目光,就像两只利箭,直直地射进了自己的心灵深处,让他自心底彻底崩溃,彻底的茫然无措。
“刀在你的手上,到底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李不凡眼光突然变得锐利,锋利如刀的紧紧逼视着宋天德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冷声说道:“再借你个胆子,你敢杀我吗?”
他猛然向前大步迈去,仿佛直扑刀尖而来。
“啊,啊!”宋天德大吼一声,身躯剧烈颤抖,目中的胆怯之意,仿佛要溢出眼眶。他身影随之猛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中钢刀仿佛重逾万斤压弯了双臂,再也无力举起。
钢刀落地,宋天德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双眼木然如同玩偶一般。
噗!宋天德面露苦楚,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出。
鲜血喷出的瞬间,曾经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宋天德缓缓倒在地上,双眼一闭,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平日与宋天德关系很铁的几个外门弟子犹豫不决,不敢上前,反倒是先前与其发生过争持的陆大有叹了口气悄然出列,向李不凡拱了拱手,背起地上的宋天德飞奔而去,一众外门弟子和杂役随之一哄而散。
这一刻,张池看着李不凡的目光,已发生本质性的转变,由略有些注意变得谨慎而严肃,继而燃起结交的冲动,最后则是深深的震撼。他本想上前和对方攀谈几句,又对燕家有所顾忌,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这个李不凡,不仅城府极深,更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他似乎胆大包天,无所顾忌。仅仅凭借三言两语构建起的虚幻靠山,就敢拿命来赌,且面不改色,一炷香的功法就逼的身为外宗一霸的宋天德落荒而逃,肝胆俱丧。
这种人,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可怕’,非常可怕!
二人一句话没说,只是目光有过几次短暂的交汇,但在张池心中,李不凡留下的印象已经深刻脑海,挥之不去。
赵海微笑着冲李不凡拱了拱手,李不凡拱手回礼,二人一语未发,相笑而过。
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赵海悄悄擦了擦手心的冷汗,苦笑连连的暗叹一声:“此人心机之深,赵某诚不如也!无论他背后依靠是何人,都不能与之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