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原名叫陆月,被收养后跟了养父的姓,改成了古月。
自从母亲被杀后,几年间,古月每每做梦都会回到8岁时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亲眼看着母亲被四个男人凌辱、杀害。慢慢地,她的心里开始变得有些扭曲孤僻,经常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日整夜地不出屋,后来养母担心,替古月请了一名心理医生进行辅导,久而久之她渐渐遗忘了那个噩梦。
或许她并没遗忘,只是习惯了噩梦而已!
18岁,古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本市的一所艺术学院,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每日奔波于教室与寝室间,虽单调却也充实,然而这一切却因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
这个人叫吴宇,是古月的同班同学,整日不学无术,经常打架斗殴。古月很讨厌他,但同班的女生却都很喜欢他,平日里很愿意跟他在一起玩。吴宇生日的那天,请了全班的女生为其庆祝,古月本想不去,是被同寝的刘倩软磨硬泡拉过去的,这次生日派对吴宇选择了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玉菀园”,派对除了邀请同学外他还邀请了几个社会上的人,看上去也都是不学无术的地痞流氓,这其中有个男人,光头,身材魁梧……
吴宇介绍这个男人为“丧哥”,当然这只是外号,就跟作家用的笔名、明星用的艺名是一样的道理。当古月看见这个男人时,心开始怦怦乱跳,与此同时被遗忘在深处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陆月一个人待在家,门铃突然响了,她跑过去,站在板凳上透过猫眼朝外看,她看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身材魁梧,光头,和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稍显老了些。
整场派对古月都在关注着光头男,她确信自己的记忆没错,就是他,一定是他,当年闯入她家中残忍杀害母亲的就是他。派对结束后,吴宇又在钱柜包下了几个包间唱歌,这次刘倩没去,古月去了,她故意选择了跟丧哥在同一个包间。
唱歌时,古月对吴宇说:“那个光头好帅,他是干什么的?”
“混黑帮的,以前是个小混混,这几年混成了老大。”吴宇说。
那晚古月问了好多关于丧哥的事,让吴宇误以为古月看上他了,于是故意安排古月跟丧哥坐在一起,为两人创造机会。那晚是古月第一次喝酒,喝了好多好多,最后已经没了意识,当她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宾馆的床上,身子裸着,旁边睡着的,正是那个外号为丧哥的男人。
“你叫什么?”醒后,丧哥问。
“古月。”古月悄声回答,随后问,“你呢?”
“许鲜,鲜果的鲜。”丧哥咧嘴笑着答,“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叫我这名字了。”
古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说:“我们……我……”
许鲜打断她,颇有风度地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要是在学校受人欺负尽管找我。”
古月很喜欢安徒生童话中一篇叫《野天鹅》的故事,里面讲述了一个柔弱的女子艾丽莎战胜了比她强大很多有权有势的王后和教主,最终救出了被王后的魔法变成天鹅的十一位哥哥。艾丽莎之所以能够成功靠的是她的勇气、决心和毅力,面对荨麻的刺痛和一年不能说话的痛苦,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去面对啊?
艾丽莎是个勇敢的女孩,为了救出哥哥忍辱负重,古月也并不懦弱,她也可以如艾丽莎那样忍辱负重,只要能够为母亲报仇。
其实,古月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古月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去接近许鲜。吴宇的生日派对结束后,起初许鲜经常会通过吴宇联系古月,后来干脆自己亲自来学校找,渐渐地,许鲜已经对古月没有了任何防备,在他的眼里古月只是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
“许鲜,你做过的最可怕的事是什么?”这天俩人来到宾馆后,古月问。
许鲜骄傲地仰起头说:“多了。”
“你杀过人吗?”古月又问。
“杀过。”许鲜淡淡地回答。
“杀人是什么滋味?你能说说吗?”古月兴致勃勃地恳求。
许鲜咳嗽两声,一本正经地说:“开始的时候有点儿慌,有点怕,后来就麻木了,其实做我们这行,杀人就跟吃饭似的,没啥两样。”
“你有没有杀过女人?”古月又问。
“也杀过。”许鲜回忆着说,“那都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才二十出头,我们到达一户人家,踹开那家的门,本来是要去催债的,可后来主人报了警激怒了老大,当时一共四个人,老大拿着花瓶砸在了那女人的额头,我又补了几下,其实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过后才听说人死了。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
“你们就这么杀人,警察不找你们吗?”古月问。
“哼,警察又怎样。”许鲜不屑地说,“不过当年我真是怕了,还好有大哥,他帮着摆平了,随便交出去了一个人顶罪,警察这才罢手。”
许鲜今年三十一岁,比古月整整大十三岁,他的大哥叫黄贵飞,据说转了正行,但实则只是从台前转到了幕后,性质没变,还是靠帮人讨债杀人为生。古月一直想找机会接近黄贵飞,直到有一日,古月从吴宇的口中得知黄贵飞的老窝在贫民窟的一间破厂房里,那里是个联络站,许鲜他们经常会去那里找生意……
古月花了几周的时间计划如何接近黄贵飞,但却始终找不出好的方法,最后她干脆以雇主的身份前去找黄贵飞,还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古月去时整个身子都被淋湿了,见到黄贵飞后,她生硬地说:“我要杀个人。”
“小丫头,你有钱吗?”黄贵飞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嘲笑着说。
古月摇了摇头,随后仰头固执地说:“我值多少钱?”
“你?”黄贵飞笑着说,“你这是要卖了自己?”
“嗯,只要你能帮我杀个人。”古月一脸的认真,丝毫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但我有个条件,我只卖给你,只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黄贵飞突然变得严肃了:“你认真的?”
古月点了点头,黄贵飞上前盯着古月的眼睛说:“这丫头,有点儿意思。说说你要杀谁?”
“你的手下,许鲜。”古月说。
黄贵飞疑惑着问:“他跟你有仇?”
“这你别管,你杀他,我跟你。”古月回答。
不知是老天可怜古月,还是她自有神灵保护,那段时间正好黄贵飞跟许鲜间有了很大的矛盾。其实许鲜有今天是黄贵飞提拔的,要不是当年他入狱出来后继承到了父业不再继续混了,许鲜永远都当不上大哥,但成了大哥后的许鲜却不买旧账,处处跟黄贵飞作对,丝毫不留情面。许鲜甚至有意也开家联络站,抢走黄贵飞的生意!
黄贵飞早就已经找人暗中行动,决定看准时机杀了许鲜,古月来这么一闹,就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了下来。这些也是古月后来才知道的,黄贵飞杀了许鲜后,古月信守了承诺,成了黄贵飞的女人,从宿舍里搬了出来,跟着黄贵飞住在厂房。
艺术学院里闲言碎语,古月突然从一名才女成了人人唾骂的女流氓,但她却从不在意,也未曾去理会,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能替母亲报仇,任何事她都能忍受。这日学院的老师找来了养母,养母孜孜不倦地劝说古月,最后竟泪流满面:“月月,你好不容易才考进这里,母亲不想你走入歧途……”
古月躺在养母的怀里,也哭了:“母亲,我在做一件事,一件我必须去做的事,但我答应你,请相信我,我永远是你心中的那个古月。”
“无论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一定要记得,你还有我。”养母抚摸着古月的长发,那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要走的路,作为母亲,她无法阻拦,也无法改变。
最近黄贵飞接了一宗生意,雇主是当红歌星崔格格。崔格格要杀一个叫吕辛的男人,黄贵飞把这单生意交给了一个叫丁小小的男人。古月不熟悉丁小小,但也认识,她听黄贵飞说过丁小小的事……这天丁小小来找黄贵飞,古月听了两人的对话,谈话的内容好像是说事情出了变故,雇主那边似乎派了另一个杀手,所以丁小小过来是想询问雇主是谁。
古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她可以利用丁小小让兄弟俩互相残杀,于是那天丁小小走后,古月随后追了出去,其实她是想告诉丁小小“其实这一切都是黄贵飞策划的”,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想让无辜的丁小小受到牵连,正当古月要教唆他时,却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也许是时机还没到吧,古月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有两名警察来找黄贵飞,三人在厂房里聊了许久,后来两名警察走时,黄贵飞大发雷霆,掀翻了桌子骂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老拿那件事来压我。”
古月站在旁边,等黄贵飞稍微消气才问道:“警察来找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黄贵飞坐在椅子上,依旧气喘吁吁地说,“来找我要杀害吕辛的凶手,这老头手里有我的把柄,不得不给。这次对不住丁兄弟了。”
直到这时,古月才知道黄贵飞把丁小小出卖了。此时黄贵飞紧皱着眉头,一把将古月搂过来,有些愧疚地说:“你说我是不是特没人性?”
“是。”古月如实回答,“你会不会哪天也把我出卖了?”
“你是我的,我的所有事你都知道,要是出卖了你,不等于搬石头砸自己脚吗!”黄贵飞说完,将视线看向窗外说,“希望丁兄弟别怪我。”
古月有些好奇,其实黄贵飞并不是怕事的人,那老警察究竟掌握了他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让他如此惧怕呢?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那么听那老头的话吧。”黄贵飞似乎看穿了古月的心,叹了口气解释道,“那都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我年轻气盛,跟几个兄弟去讨债时错手杀了人,后来警方查到了我,是这老头帮着摆平的。”
十年前……古月听见这话心开始怦怦乱跳,此时她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插死黄贵飞,插死这个杀害母亲的禽兽,但她不能这样做,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没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而且心中也没有任何计划,如果就这样动手,不但杀不了黄贵飞,而且以后连复仇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
古月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随后问:“他帮你什么了?”
“帮我逃罪。”黄贵飞回忆着说,“当年他突然来找我,说能替我洗脱罪名,但有个要求,让我做他的线人。其实线人的日子不好过,要经常出卖朋友,后来我想明白了,要摆脱这老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金盆洗手,金盆洗手后我便回到了这厂房,也许是本性难改,很快我又做起了地下买卖,那老头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所以只要有案子跟我有关,他就会过来,拿以前的事来威胁我交人。”
“那老头也不是好东西。”古月愤愤地说。
其实在母亲死后的第二个月,警察的确抓到一名凶手,当时宣判时养母还带着古月一起去了法院听判,还依稀记得当时那个凶手瘦瘦的,据说是个混混,靠替人收账为生。当时年幼的古月并不知道这是黄贵飞找的替罪羊,但她不明白明明杀人的有四个,为何警察把所有罪名都加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这么深奥的问题,当年的古月根本无法想明白,可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此让人发指的真相。古月靠在黄贵飞的肩膀上,伸手摸着他下巴处稀少的胡须,声音柔和地问:“当年,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伤人无数,杀人的确是第一次。”黄贵飞答。
“什么感觉?”古月问。
“很爽,很兴奋,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黄贵飞说完伸手掐住古月的脸颊,凑近她说,“那个女人也该死,是个婊子,竟然想借了高利贷跑路。”
古月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了,从黄贵飞的怀里挣脱开,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不过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又缓和下来柔声地说:“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可你没那个本事。”黄贵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