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香烟袅袅,红烛点点红泪轱辘而下,一袭紫衣龙袍埋在奏章堆里眉头紧皱。
“皇上,霍大公子在书房外跪了三个时辰了。”李公公从殿门门缝中向黑夜中瞄了几眼,回至庆愬帝身边。
“哎呦,这梓祈也真是的,这天色也晚了,怎的今晚要朕睡御书房不成?”庆愬帝自言自语的抱怨道。
“就是,这霍公子也真是的近不体谅一下陛下。”李公公深得庆愬帝欢心,不同与其他宫婢太监。
“跟那臭小子说待后天早朝再说,朕尽量挽留便是,再说司马家的人也不会同意二公主嫁过去,让他回去想好辩驳之词才是。”庆愬帝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是”
半刻钟,李回带着几分喜色,“走了,走了,终于走了,皇上你可以回宫安寝了。”
庆愬帝不喜返叹气道:“这八王爷,这椟儿,这霍梓祈,还有崀珠,真叫人头痛啊。”
农历农历十月二十,将军府不如往常那般热闹,空寂得有丝落寞,发了些银两便把下人早早打发了,只留下奶娘一人,奶娘一生便耗在了玉家,待陪莫椟的母妃入宫之后便陪伴自己身侧,怎忍心让其一人留在莫国孤独终老。
当莫椟捧着凤羽铠甲出现在朝殿之上时,本是沸腾的议论之声化作侧目与审视,审视之中是忌怠,是轻视,是奉承……应有尽有,一应俱全。唯有威龙将军迎上来拍拍莫椟的肩膀道:“如若失去你这个朋友,或者是战友还真是可以,不过真要你幸福便好。”莫椟由衷一笑。
司马礼走过莫椟身旁冷哼了一声,莫椟宛然一笑,相信以那王八精的能力,只要他要她走,这般老家伙毕竟拦不住,那么今日便好好泄泄愤。
“司马大人,哼什么呢,难道身体不适。”莫椟围着司马礼绕了一周道:“也是,一脚都要踏进棺材的人现在不哼那得到什么时候哼啊,哈哈。”
百官皆为其清澈剔透如山泉般的言语一震,曾默默无闻,如惊弓之鸟的二公主竟如此侮蔑当今权倾朝野的司马丞相,也是,她身后是玥国八王爷,敢说出这番话语虽是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
“你这贱丫头,老夫替你死去的玉婕妤好好教训你一番。”司马礼咬牙彻齿道。
一阵掌风袭来,莫椟指尖扣住司马礼扇来的手掌,一折,一扭,“哎呦”惨叫声在殿内回荡,手掌无力垂下,如风中树叶般摇摆。
“大人,大人,没事吧。”
“来人,请御医啊。”
“快快。”
一群半老八十的老头儿拥护着司马礼里走出殿门,依稀还能听到“啊”“轻点,轻点”“痛煞老夫也。”的蒙哼声,剩余的官员见这般光景,再看看自己的手掌,背上一凉,两眼谨慎的盯着这个军中有“白椟凤”之称的女子,连威龙将军都不是他对手在,司马大人怎这般想不开,不由在心底叹息道,本想挑衅讨好司马礼者亦偃旗息鼓,唯有霍丞相上前恭喜了番,但也没吃到好果子,只听女子曼妙之音起:“该是同喜才是,霍大人觉得本将说的是不是,崀珠公主便配于你家大公子,霍大人您便是皇亲国戚了,霍家搞不好可以与司马家平起平坐了呢,您也就不用看司马礼那老贼颜色了不是吗,说来您可要好好谢谢本将的。”
莫椟一手捧着凤羽铠甲,一手梳理着微乱的发丝,丝毫不顾及霍老丞相那红白黑绿相互交替的脸色以及被说穿心事想反驳又恐越描越黑的无奈,嘴唇微启,却最终还是沉默的拂袖而去。
霍梓祈只是冷眼旁观,半瞌着眼眸,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角下的阴霾,显山露水了吗?长期压抑所要的发泄吗?这个是我霍梓祈给不了你的,难道就因为这个,你便选择了他吗?我的臭丫头,我该拿你如何是好?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往常般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俯身跪地,螓首深埋,是麻木,是苦涩,是不甘……清泪滚滚,落入红毯之上,瞬间消逝,好似不曾流露过一般,只是心却是真实的痛了,为自己的过往隐忍而痛,为待己如亲妹的皇兄而痛,为自己的即将离去而去。
待起身,变回冰芒清明的铁血将军,或者是未来的玥国八王妃,素衣出尘,清淡如莲,冷漠如冰。排众而出,半跪,垂首,纤纤素手捧起凤羽白衣铠甲,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泛着隐隐银光,好似在宣泄主人抛弃的不满和不舍,“皇上,臣辞官。以……莫国二公女的名义答应……玥国八王爷……求亲。”
庆愬帝眼神闪烁,没有接过铠甲,嘴唇微颤不成语。
“皇上,臣反对,大家可都知道莫将军所……研制的火雷……是这此莫玥之战的重要因素,这火雷也只有莫将军知道图纸配方,如果她把这配方授于玥国,那对我们莫国将会是多大的危害,火雷蛋威力极大,摧毁城池,破坏力极强,非人力可抵挡,威龙将军及全体士兵皆是见证人。而且崀珠公主未嫁,椟公主先嫁恐怕不合规矩吧。”霍梓祈排众而出,因激动而言语略显僵硬,青筋在雪白的肤质的映衬下更为明显,凌波闪烁的眼眸微斜莫椟方向,似在恳求,又似哀叹,又似在宣泄不满,你这个臭丫头为何这般狠心,从小到大的相识还比不过才认识数月的坏王八吗?为了他便舍弃这个国家了吗?
莫椟丝毫不顾及霍梓祈,只是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庆愬帝,说道:“火雷乃万不得已才用之,破坏力极强,如若推广告知他人,必定国之****,受苦的乃是百姓,臣这般保密便是为此,威龙将军及全体将士可作证,毁坏力摧毁力足够灭城摧国,臣不忍。臣当众莫国大臣皇上的面发誓莫椟此生皆为夫君而忙,为家庭而活,不论其他,火雷亦不会重现天下。”
可怜了威龙将军及几副将,两者皆是战友,偏帮谁都不是,且言之皆有理,本以为霍军师与椟凤将军乃天造地设的白玉璧人,原来也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上,万万不可,臣在庆功宴上求娶椟凤将军是有内幕,若椟凤将军一意孤行,就恕臣无理了。”霍梓祈望着莫椟,尽是决然之意。
“何必呢?”莫椟与霍狐狸相处甚久,他的一个眼神便了然,嘴角扯出一抹极苦涩的笑意,此言亦是对他说,亦是对在场的每个人说。
“逼我是吗?”
“本将必走无疑。”
庆愬帝见好友与姊妹那般朝堂之上争论,而百官亦不敢干涉,能干涉的司马礼却无故缺席,那么自己也看看热闹罢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朕还不是个清官呢。
莫椟的眼神那般坚决,却深深刺痛了霍梓祈的心,本是逍遥风尘,游戏杯盏,悠闲如清风,闲散如游子的人却沦落到为一女人而悲戚,死皮赖脸求一女人留下,竟怕再也看不到她而出此下策。
“皇上,臣在征战期间与椟凤将军发生关系,怎可让其再嫁他人,污了玥国八皇子的颜面,恐怕也会引起两国的再次争端。”这句话在霍梓祈心中演练了无数遍,如若你真铁了心,那么我便是毁了你我的名节,坏了霍家的清白也要将你留下。
“玥国八王爷到……”通报声刚起,一阵玄风而过,立于莫椟身边,没有礼节,没有笑容,却尽显优雅,语气中带有声责备又添三分宠溺:“这么跪累不累啊,手抬着铠甲不酸吗?”,修长如玉的手指扶起纤细的白衣女子,接过盔甲随手一抛,如白羽一片轻飘飘的落于庆愬帝身边的司仪手中,司仪一惊,看向庆愬帝请求意见,见圣上点头示意,这才忽了口长气。
子然在霍梓祈身边绕了一圈道:“本王不介意的,只要是椟儿,就是缺胳膊断腿的本王照样要。”顿时百官皆惊,见庆愬帝亦是一脸不可置信,传闻玥国八王爷流连花丛,喜新厌旧,这貌似不符合啊,朝堂之上一阵骚动。
“凭什么,她是我的。”霍梓祈犹如发狂的豹子,眼眸泛红,怒瞪着子然。
霍丞相本是对其大公子极度不满,不停的咳嗽暗示亦是不管用,此番敢这般得罪八王爷,如若引起争端,那可要诛九族的大罪。忙摆袖上前道:“皇上……恕罪,乃是吾……儿胡言乱语。梓祈还不跟认错。”其父不断使眼色,但霍梓祈却不领情,哼道:“臣乃实话。”
霍丞相那个叫急啊,汗珠不断渗入里衫,你个兔崽子,不愿娶崀珠光耀门楣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让整个霍家都为你那可悲的私情而毁灭吗?
“臣愿证清白,请女官验身便是,本将要以堂堂清白公主嫁与玥国八王爷,本将亦是莫国二公主,不验明正身亦是给皇室抹黑。”莫椟一脸正色道。
子然佯装惊喜感动,挽住莫椟的手臂道:“我不介意的椟儿,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