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都是心里实实在在想的,也并非有意针对他。我看着他握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也不挣扎,笑道:“无缺公子太看得起奴婢了,奴婢哪来的胆子怪公子。”
他半眯着细长的狐狸眼,在听到我这番更加具有讽刺意味的话后,狠狠放下我的手,轻啐:“别笑了,丑。”
我顾不上揉揉自己被拽得有些发红的手,摸了摸脸,那张人皮面具还贴着呢,也难怪笑起来会那么丑。他却像是知道我所想,补充说道:“哪张脸都一样丑。”
我又笑了:“恩,奴婢本就丑,公子何须一再强调,奴婢以后自会离公子远远的,不污染了公子的眼。”这样总行了吧,我就知道他就要听到我被扁得一文不值才甘心。
谁知他那狐狸眼眯得更细,似是有些恼:“你故意的,是吧,你这样说话感觉很高兴?”
我感觉今日甄无缺的脾气特别大,而我已经比从前都要顺从,可他却越逼越紧,真是岂有此理。
“请公子不要再为难奴婢。奴婢先行告退。”我从他面前绕过,转身准备走开。
肩膀却被人拉过,接着一股强大的力将我推到了身后那棵树干上,胸口的伤本好得差不多了,却因为这道劲,生生发疼。我忍着疼,微蹙着眉紧盯步步逼近我的甄无缺,不发一语,心里却早已诅咒了这狐狸不止十遍:这人有毛病吧!
“嫁给阿璟,你很乐意?”他细长的狐狸眼难得一回看着很深邃,瞳孔的那一圈圈细纹紧缩。
我当他想问什么问题,却原来问这种白痴的问题,还真是病得不轻,恐怕脑袋的神经每一根都打错了地方!
我仰头,很正经地回答他:“是的,我很乐意。”拜托,在这种身不由己的年代,即使我对铁皮冰箱无爱,可是嫁给他那就是麻雀变凤凰了吧,那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拒绝的好事好么,我又不是不正常,为何不乐意。
虽然嫁给铁皮冰箱我还是受约束于铁皮冰箱,可至少不会再受别人欺负,这么好的便宜我为啥不占!除非我也如同他一样病的不轻。
他的眼眯得更加细了,半勾嘴角:“你以为阿璟真会娶你吗?”
真是!我真想卖掉身上的矜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铁皮冰箱不娶我我也不会缺几块肉,他幸灾乐祸些什么,病入膏肓!我一向懒得较劲的心也终于有些发飙了,双手举到前面准备推开他,他却比我更快,一手直接抓过我那两根细小的手。
“你!”我真是一肚子气不知从何发泄,而他却好像因此乐了。
“天哦,我看到什么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就这么闯入,打破这尴尬的场景。
循声望去,只见****双手交叠轻捂在那高聋丰满的胸口上,脸色因露夸张的表情而显得有些狰狞,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张大了嘴巴,接着继续用女配最标准配备的夸张颤抖声大喊:“准姑爷和小姐的丫鬟,竟,竟然在这,在这私会!”
自枫晚苑那一次误会后,我的生活就如同被搅乱的池水,彻底不宁静,而我才知晓,甄无缺与贾馨怡竟是有婚约在身。早知如此,我就不会搭理甄无缺的找茬了。
贾馨怡到我房内找我那会儿,我正在专心练字。她负手绕着我打量了一番,低下头抛下来的第一句话是:“秦呆子,甄无缺没非礼你吧?”
我停笔,看着贾馨怡那懵懂无知的水灵大眼:“小姐,你不是更应该关心你未来的夫君么。”
“甄无缺?我只把他当大姐,才不要嫁给他!”这就是贾馨怡的回答。英雄所见略同,狐狸是比较小受。
知道贾馨怡对于这个谣传不在意,我暗地里偷偷松了口气,对我来说就相当于少了一个要刁难我的人。
“小姐不喜欢无缺公子,可为何又与无缺公子有婚约在身?”重新提笔蘸墨,将最后两笔勾好,一个端正的“岚”字跃然出现在白纸上。我满意地放下笔,欣赏着自己的字。练习这么久,总算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有模有样了些。
“你也别老是公子公子的叫,就叫他甄无缺得了。”贾馨怡将身子垫在桌角边,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辫子,歪着脑袋看我写字。眉头微蹙,大概是因看着我那个岚字有些疑惑。
我沉默,偏头看向她一本正经问道:“小姐,我可以叫他狐狸么?”
贾馨怡玩着辫子的手松开,表情欢喜,拍手称赞:“好!就是风骚狐狸!”
她赞同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很不雅观地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跟我解释:“老爷子与甄老爷虽不是世交,可相识也不算短,两人感情好,原本就约定结亲。甄家只有一个儿子,而贾家,你懂的,当时候母牛已经是那样了。”
她抠抠指甲,哀怨的继续阐述:“老爷子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啊,等我和大哥来到这府上之后,狐狸来这发现了我们,三天两头就开始往这跑,找我们玩耍。大哥这人生冷,只有这不要脸的狐狸敢在大哥面前唠叨,一来二去,不仅大哥跟他熟了,我也跟狐狸熟了。诶,这订婚就这么成了。”
贾馨怡把这订婚过程描述得特别简单,就像上街挑白菜一般,恩,这白菜看着挺好的,不想再逛也就将就着买了似的。
我想想,这婚订得的确有够随便的。暗自捏了一把汗,其实在我看来,应该给狐狸跟冰箱订婚才合适,即使知道铁皮冰箱的地下工作很危险,甄无缺还是义无反顾助他一臂之力,这不是真爱是什么,难道还另有企图?
看他俩那如胶似漆的程度,狐狸怎么可能另有所图,连我都觉得可笑。
我收拾好桌上的笔墨研纸,走到床边角落那木柜前,一边翻箱倒柜找今天要穿的围裙,一边配合地回头问她:“可小姐不是老爷的女儿……”
她耸肩,很无所谓:“反正老爷子待我如同亲生女儿,这一种血缘也算不得多大的事。”
“那公子……”
终于把那自制的小碎花围裙翻出来,拿在手上抖了抖,才套在脖子上,又将围裙上两根细绳绕至腰后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