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重新被流止带回韩真璟的寝殿之时,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场景。
心仿佛在油锅中反复被油炸,噼里啪啦作响,挤成皱巴巴地一团,我艰难地眨眼,心急如焚地推开门冲进里面,脚步轻挂了铅垂似的,每一步都极其沉重不堪。
他听到动静回身看我的刹那,我的手已经将他紧紧环住,生怕他一不小心离我而去。
“岚儿……”他的声音很隐忍,隐忍着病痛对他身心的折磨。
我怎么就忘了,忘了他每个日夜不停地经受痛苦,感受到我在他怀里他的颤抖,他将我环着,“怎么又回来了?”
声音略略颤抖沙哑,手上环着我的力度却丝毫没有松懈。
“我想回,你不给吗?”
沉默片刻,他认命地回答:“给,你想去哪,我都给。”
很久之后,我想,我就是被他这句话纵容了。
韩真璟,怎么办,怎么办,我该如何对你,心里的矛盾愈加激烈,我舍不得你的一切,却又忍受不了当前的局面。
该怎么做,才能既不伤害你,又不伤害自己。想来想去,都是一把双刃刀,你难过,不见得我有多好受。
“岚儿,你最近怎地如此爱哭。”
他有些无奈。
我怒嗔地推开他,“你给不给。”
“给。”
他淡淡的笑了,眼角微微勾起。
“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我都给。”
韩真璟登基的前几日,阁楼里的很多文人墨客也在讨论此事,不乏也谈起关于皇后之事。
“听说此次新君登基,连带宣布皇后是何人啊。”
“还能是何人,肯定是支持新君的大功将常将军的胞妹啊,新君若是与常家联姻,那是双剑合璧啊,这江山何求不稳固。”
“你就不怕常家势力若是大了,迟早有一天……”
“这话可不当说啊。”
我正好从后阁前来,探探如今飞来阁的生意,却歪打正着听见最不想听见的话题。
我合起扇子,落寞地返回后阁。男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小李匆匆进来。
“阁主,常小姐求见。”
为何去到哪里都听见常小姐,常小姐!
“就说我没空。”
小李领命退下,隔了一会儿,小李又上来,“阁主,常小姐说见不到你,便不会离开飞来阁。”
“那就让她等着。”
她踌躇了一会儿,似乎轻叹了口气,点头应退。
我在房里看了些书籍,又研究了一会儿琴谱,小李再次进来。
“阁主,常小姐还是没离开。”
常子衿,常子衿,到底有完没完!
“让她进来,我这一个阁主得罪不起她。”我冷笑。
“是。”
很快,常小姐带着一个丫鬟走进来,她脸色看起来很差,即使上了妆容也依旧掩饰不了眼里的憔悴,只是她又刻意打起精神,保持着该有的微笑。
“常小姐请坐吧。”我礼貌地接待她坐下,“先前脑袋还有些不适,大概是昨晚喝得太过,慢待了常小姐,还望见谅。”
“没事,你能见我已是不错。”她知道我是在客套,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我邀请她入座后,做回榻上,笑了笑,替她斟茶,“常小姐找我可是有何事?”
“我不介意璟大哥娶你。”她看着我手里的动作,没有接过我递过去的茶杯。
我哦了一声,放下要给她的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常小姐这是何意?”
常子衿道:“孟姑娘,我并非瞎子,我看得出璟大哥真心实意爱你。”
你现在才看得出么?我也不是瞎子,我更加知道你对韩真璟的心意。
饮了口茶,略苦,看来应该让小李她们换另一种茶叶了,“那你就没必要单独来飞来阁找我,我同意,韩真璟也不会同意。”
“你不要误会。”她摆手,命身边的丫鬟道,“叫楼下的人将东西抬上来。”
不知她口中的东西为何物,我静观其变,嘴里的笑始终蒙娜丽莎。
不一会,两个壮汉抬着一个红木箱子上来,放在常子衿身边。
常子衿招手,大箱子旁的两个汉子打开箱子,一套光鲜亮丽的明黄凤袍安静地躺在箱子。襟镶嵌着金边,凤袍上用金色丝线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凤凰,雍容华贵。
我原本的笑意褪去,冷冷看着箱子内的凤袍,那是代表一种至高无上的尊荣,穿上它的人即将母仪天下,她拿出来是向我炫耀,让我看清自己与她的差距吗?
我终于不再客气,“我想知道,这是韩真璟定制的么?”
闻言,她唇有些苍白,“孟姑娘,你不必处处刁难我。我今日找你,只是打算将这凤袍送给你。”
送我,我真是想破口大笑,笑得整个世界都听得到,听到我的疯狂,我的不屑。
我又饮了一口即使很苦的茶,“这施舍太大,我区区一个阁楼的主人实在承受不住。”
“既然璟大哥最爱的人是你,那么你就受得住。”
我手中的杯子狠狠落下,溅起一滩水珠,吓得她和身边的丫鬟一个颤抖。
“他最爱的是我,是不是代表他还有其次所爱的人!既然如此,这凤袍理应按比例分配了!”说话的声调没提高,只是我的每个重点词都清晰地强调了出来。
那丫鬟看不惯了,“只不过一个飞来阁阁主,小姐如此客气与你说话,你还有高傲的资本!”
常子衿对丫鬟摇摇手,丫鬟才忍住怒气,冷哼一声。
常子衿恢复冷静后,声音也开始泛冷,“孟岚,身为女人,你太不知足了。”
知足?爱情当是吃饭么,吃得八分饱就成,留两分做点其他。
我嘲笑,“对于自己所爱的人还会爱着别的女人,还会娶别的女人,还会与别的女人睡,这些我还要感到知足吗!我的确没有常小姐的宽阔胸襟,有愧。”
听到我这难听的话,她猛地捂住胸口,貌美的脸全是震惊,稳住情绪,“他是皇上,娶妃无数都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