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事婆的惊讶程度,这男仆的人选已经可以定了吧。
向那男子看去,他也正好望着这边,我一愣,回头看了看周围,恩,身后有一棵盆栽不错。
不多时,所有人也纷纷将自己的作品上交,脸上皆是忐忑的表情。
待管家婆将所有作品分类好,食物归食物,诗词归诗词,唤过阁外的丫鬟,“将这些一并拿给娘娘过目。”
走出阁外前又交代,“你们在这侯着,不消几时便会给你们结果。”
说罢匆忙走了出去。
“我看是没戏了,方才解棋的男子稳赢了。”
几名男子凑在一块儿,站在角落里摇头叹息。
“我的五十两白银啊。”
我看你们的目的就为了那五十两白银吧。
侯了所谓不消几时的一个时辰,就在众人已经累得东倒西歪之时,管事婆拿了张纸条过来,“此次通过的人只有两名,一名小寒,一名山风。”
“哎,果然白来一趟。大过年的,早知如此就在家刺绣了。”
“走走走,回家去。”
我轻轻舒了口气,总算是没出差错,顺利进宫。
只是,那小寒是何人?
小寒,便是方才下棋的那男子么?我朝他随意望去,他正环手站着,不发一语,也没有因为赢了而显露出任何喜悦之色。
看起来并不像一般缺钱的老百姓,为何也来趟这浑水?
不论他是谁,我只需接近李诗,找准时机加快李诗对于沈耳的迫害。
韩真璟,第一步已经成功,我离你是否会近一步,还是更远?因为很可能在失败后,我便葬身于此。
我与那名解开死棋的男子由着一位公公将我们带到李诗的宫殿内。
华清宫也算庞大,绕了一圈又一圈,总算走到李诗的寝殿。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如此穷工极丽,我还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惊叹,身边的小寒却很淡定,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反应果然不同。
眼角边只依稀看到一位婀娜女子款款走到贵妃榻上,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她将罗衾盖在大腿处,懒懒睡着。
“山风,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狐妖般的媚音懒懒响起。
我乐意抬头,不仅她可以看我,我也可以看得到她。
她的目光很阴险,很妖媚,很毒辣,同样,也很忧伤。
“长得不错,那首诗便是你作的吧。”
我没作声,并非我所作,是我借鉴,因此不想说话。
她笑了笑,“当我丫环可惜了,送去给皇上瞧瞧,若是得他欢喜,你也不必吃苦了。”
我从不晓得可以有那么大方的妃子,不但不怕别人跟她争宠,反而将美人儿往自己男人身上送,该说她通情达理,还是该说她冷漠无情。
她比我想象中的有意思,更具有故事内涵。
见我对她的话不为所动,她斜着眼看我,“不过我看着你也喜欢,你就先委屈一会儿,待在本宫身边服伺一段时日吧,本宫教你基本讨好男人的法子。”
“多谢娘娘。”
那你还是多留我几日,我对于妃子的位置并没有兴趣,当然,若是韩真璟的妃子……
我同样不乐意。
要是妻子,只能是唯一,而不是作为后宫佳丽之一。
李诗抬起一只手,由身边的丫鬟搀扶起来,走到小寒面前,仰头看他,红唇微张,眼里是无尽的讶异,“你……就是小寒吧,不错,两人都很合我意。”
李诗又懒懒地走回贵妃榻上靠着,“从明日起,就由你俩伺候,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和消遣。”
自从我与小寒进来,李诗遣退了身边的两名贴身丫鬟,唤作我们二人守在她左右。
那两名被遣退的丫鬟还哭哭啼啼,不肯离去。李诗将身上的手镯配饰等拿出来,每人分发一件后,两名丫鬟才肯消停,红着脸离开岗位换到别处。
看来,这两名丫鬟平日里没少吃李诗的好处。
传言总是可信度不高,至少我在李诗身边,就从未觉得这女人那么糟糕。
她比任何人都真实,她并不爱韩真骞,她从不掩饰,可她仍旧讨好这个不爱的男人。
外面的丫鬟搞不明白,为何我和小寒刚进来,就深得李诗的喜爱。
概括来说,一个呆,一个冷。不爱嚼舌根,不爱八卦,做事认真。
我俩的日子是步步高升,从一开始被前辈使唤,到如今虽已使唤别的下人,不过短短三日。
李诗私底下曾跟我打趣,“山风,本宫特别喜爱你发呆的模样。”
我道:“小寒也一样。”
“小寒啊,那哪是呆,那是冷。”
确然,小寒果真寒得不近人情,作为下人的他,却连李诗的面子也不多买账。
听说李诗吩咐,他是这样办的。
“小寒,本宫肚子饿了。”
“……”
良久不见动静,李诗从贵妃榻上抬头,睁开杏眸,眨眼,确认小寒还站在身边后方才躺下,“小寒,本宫肚子真饿了。”
“……”
过了半刻钟,小寒端来了一盘莲花糕。
李诗摇手,“饿了要吃饭。”
再过了一会儿,小寒端来一碗白花花的白米饭,白得一干二净,什么拌菜都没有。
李诗惆怅着倾国之颜,拎起绣花白绢子,掩嘴轻咳,“咳咳,小寒,你退下吧,唤山风过来。”
这么一个让人火冒三丈的仆人,李诗为何还会对她如此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