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擅闯入谷中,何用神医救!因为只有神医才可救,情非得已才会闯入谷中,这般存心,岂是一位医者的度量!古时大有医者无敌人仇人之分,只有病与不病之分,这般度量,又怎还敢称之为神医,称之为妙手?”
“姑娘说再多也无用,还是找点回去想别的法子,这里天黑了,保不准就活不过明日。”
说完,又探了回去。
我忽然疯狂笑起来:“神医这么久没出过山谷救人,想必是手生,怕救不活影响了自己名号吧。”
我想了想:“确然,公子身上的毒天下独一无二,怕只有下毒者才能解开,也不是一般庸医或者所谓的……神医就能解开。”
“……”楼上的弟子竟然反驳不来,只是有些傻愣愣地看着我。
哼,作为一名医者即使不救人,也不至于杀人。杀了我又如何,若是铁皮冰箱死了……
不,我不会让他死!
“名号什么的,也都是以讹传讹,传说中的回生郎牧先生还不是医治不好公子身上的旧疾,所谓的起死回生,不过都是空谈。”
我眉间一沉,又冷冷说了一句:“指不定我家乡的一间门诊开个三金双黄连都能治好的病,都要被你们这些神医大费周章才能治好!”
“偏偏你们还总是以这种被人吹捧的身份自居,自赏,荒诞!评判一位医者是否真当之无愧为神医,只有病人的病痛得以解除才能证明。如今这算什么,逃避,退却?我真是替公子身上的毒嘲笑你们一番。”
死寂一片,阁楼内依旧没人作答。
“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阁楼门打开,一位白发飘飘的老者走出,就连那一把长胡须都是花白,身上穿着灰白长袍,神似一位修仙之人。
他身后跟着四位年青人,皆是穿着统一的道服,其中一个就是方才与我对话的弟子。
我没细看这四人,一心希望妙手神医能尽快治疗铁皮冰箱的毒伤。
老者的小眼向我看来,捋着花白胡须微微一笑:“小丫头,中毒者是你公子,还是你家夫君,如此着急。”
我只好尴尬地咳嗽:“那个神医,我那是迫不得已之举,也并非有意贬低神医,待会我再跟你道歉,你先去探病,再耽搁一会儿,就真没救了!”
那老者瞧我性急,招手,身后的两名弟子面面相觑,犹疑片刻,飞身跃过去,很快就将昏迷的铁皮冰箱扛了过来。
葫芦只能迈着小短腿奋力跑过来,乖乖站我脚边。
老者低头看昏迷中的男子,面色大惊,“快,替他换一身干净的衣物后,将他放到练功房内。”
看神医的表情,这毒伤十分严重,我的心更是不安,恨不得跟随铁皮冰箱入内。
老者领着我进到阁楼里,只吩咐年轻弟子招待我与葫芦,便急匆匆走向练功房。
年轻弟子将心不在焉的我领到一间厢房后,仔细打量我狼狈的一身后说道:“姑娘,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找套干净合适的衣裳先换着。”
我敷衍应了声,他便出了门。
里面情况如何了?会不会太迟,毒性已经蔓延至五脏六腑没救了?心里只惦记着这些,身上的寒冷都已感觉不到。
葫芦倒不是很紧张,垫在一块地毯上晾干身子,“呆子,放心吧,生死有命,若他真死了,你干着急也没用。”
“那你还死心塌地跟着他。”心慌意乱中不忘白它一眼,这时候还说风凉话。
“跟着他有大鱼大肉吃嘛,以后若是他称帝了,更是山珍海味享受不尽。”
这只懒猫虽势力了些,可观察力倒还是不错,怕是早就知道铁皮冰箱的身份。
心乱如麻中,弟子拿来一套整洁的女子衣裳,让我换上。
我疑惑,这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衣裳?
待我换好,听到敲门声,我无神地应了声:“进来吧。”
弟子端来一碗莲子羹,放到我面前:“姑娘千辛万苦赶来此,饿了吧。”
“恩,多谢。”没等他跟我说不用谢,我就迫不及待端起那碗莲子羹大口吃起来。
因为任何情况,我都不愿让自己陷入疲软无力的状态,只有吃饱喝足才有充沛的精力办事。
葫芦舔着舌头可怜地望我。
我停下,“对了,你不用管这只猫,它不吃一般的粮食。”小小地惩罚一下它方才的话,提醒完紧接着吃。
他微愣,看到葫芦怨毒的眼神,笑了笑,点头答应。
“好吃。”果然跟着铁皮冰箱浪迹天涯不是个好活儿。
拿着筷子的手僵滞,浪迹天涯……
多么美好的心愿。
他是大皇子,一个即将要推翻旧皇朝的人,一个坐拥江山后,美人成群的男人。我只是他底下的一个仆从,暗地里的一个工具,在他坐拥江山后,我会退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地方。
在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我这个人,我的世界里却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太不公平了。
弟子坐在对面伸长脖子,含笑瞅着我大口大口吃完那满满一碗莲子羹。
“姑娘可是还要一碗?”
“谢谢,不必了。”察觉到心情有些失落,就再也没有胃口。
他伸手帮我揩掉嘴角边沾着的残羹,柔声地安慰我:“师傅的医术高明,姑娘的公子一定会脱离危险,姑娘不必太过忧心忡忡。”
我将脸扭开,正想说我们不熟,别做那么亲昵的举止,却在看清他的面貌时,脑袋轰的一下,砸了个七零八落。
“孟非!”
手猝然抓过他的玄青道服的衣袖,他被我的举动惊吓到,眉头高挑,红唇微张,“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先前只顾铁皮冰箱的情况,没仔细看过他的模样,只依稀清楚有个轮廓。这么认真一看,这个清秀的弟子,跟孟非长得极相似,但并不是同一个人。
孟非笑起来嘴边有两个酒窝,而他的脸上却没有。
察觉到这点,我失落地松手,“没吓到你吧。”可眼睛却还是一直注视着他,真是越看越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