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医馆后的青石屋中,莫凡依旧昏睡着,虽然经过莫先生的一些医治,体内毒素已除,脸色却依旧不好看,略显苍白,但是已然没有了刚才那股狰狞的青绿色。
莫老先生泰然自若的坐在床边抚摸着短须,亲眼看着莫凡的大腿,肩膀伴随淡淡的蓝光流转,肉体正以缓慢的速度愈合着,哀叹一口气,摇头道:
“凡儿,不知道你拥有这种力量,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沉思几秒后,莫先生猛然捏紧双拳,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也罢,你今天所表现出的悟性,已超出我预料,本想让你做个平凡人,可既然你有此天赋,我便倾囊传授与你,至于能走多远,就看你自己了!”
“什么人?”莫先生忽然听见门外有一丝异样的呼吸声。
莫先生一脸疑云,打开门,顿时一惊。
只见一个黑衣少年,大约十五岁的样子,一头齐肩黑发,体态纤长,鼻梁高挺,剑眉微微上扬,那俊美的五官,有着一种贵公子气质的同时却有一丝女性的柔美,倘若将莫凡跟他放在一起比较,那莫凡就是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小孩儿。
只是那俊美的脸庞,一片苍白,毫无血色,从下唇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流经下颚,脖子,浸染了黑衣,胸前呈现一片暗红,双目紧闭,背靠在院内的墙角,俨然已经昏死过去。但即使这样,这位黑衣少年依然透露出一丝病态美。
此时小医馆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莫先生,叨扰了,奉命执行公务!”
莫先生没有犹豫,伸出右手,挥手之间出现点点红光一瞬即逝,空气中一阵短暂的灵力波动后,黑衣少年居然消失了。
打开门后,莫先生只见一个身着戎装的魁梧中年男子带着一队士兵正立在门外。
“我道是谁,原来是凌统领,不知来医馆有何贵干?”莫先生扫视一眼人群后冷冷说道。
“奉命捉拿逃犯,望先生行个方便,让我等进屋搜查一番!”凌统领双手抱拳。
“统领,跟个老头废什么话?直接绑了,进去搜查就是!”
话音刚落,凌统领一脚踹出,踹在了说话的的士兵腹部,士兵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心有怨念的看着凌统领:“统…。领…大大…人”
刚张嘴就被凌统领怒喝打断:“混账东西!平时跋扈惯了?莫老先生大能,岂是你能开罪的起的?还不向莫先生请罪”
士兵顿时知道惹怒了统领,脸色一片铁青,慌慌忙忙爬到莫先生身旁,颤颤巍巍地抓住莫先生脚踝,犹如丧家犬一般将脸贴在莫先生脚面上,哀嚎着:“莫先生,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吧?”
“起来吧,我本来就是一介草民,受不得如此跪拜!”莫先生面无表情,说罢,身体微弯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既然凌统领有令在身,那么请吧!”
“哼,狗东西!看我回军营怎么收拾你!”凌统领怒视那个士兵一眼,抖了抖军袍的尘土,带队径直走向医馆后堂。
凌统领是元谷镇守备军团的最高长官,贪婪无度,喜怒无常。当地百姓称呼他为“笑面凌”。
他平时看似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是谁要是忤逆他,他就会露出他凶残的一面,曾经一个酒楼伙计,不小心打翻了酒,弄脏了他的军袍,他居然当场打得他终生残疾。
还有次因为一个小孩玩耍时不小心惊了他的战马,他居然将小孩捆绑游街。要家里人拿出二十个金币当赎罪款,这才放了小孩。
那家人只是寻常百姓,为了凑这二十个金币,变卖家产,最后只能流落街头。
不过“笑面凌”实力确实高人一等,早几年在和歧墨军作战时,他是冲锋队一员,斩首几十,用他的话说:“老子的军衔是砍歧墨人的狗头换来的!”战役结束后,他被调配到元谷镇当统领。
刚来的时候因立足不稳,被几个老兵刁难,他连续斩杀几个原来的老兵后,这才站稳了脚跟。
他对莫先生确有几分尊敬之心,因为他经常听说小医馆的莫先生,医术高超活人无数,又深谙武学之道,多次从凶兽口下救下百姓,深藏不露。
不过也仅仅是一些普通的敬重而已,他可不信这么个鼓弄草药的老头,能是他沙场舔血数载老兵的对手。
“莫先生,这些药草还真是少见啊!”凌统领笑嘻嘻的把弄着院子里晾晒着的草药。
“都是寻常草药罢了!”莫先生表情面无波澜缓缓说道。
这时一个士兵忽然大喊道:“统领大人,这里有血迹!”
“什么?”凌统领应声前小跑而去,蹲下身体,凝视着地上的血迹,几息时间之后,用手按住腰间刀柄,面色狰狞的一字字说道:“莫先生,这血迹怕是新的吧?”
莫先生心里一惊,想起屋子中的莫凡,就有了主意:“劣徒顽劣,今日上山打猎,不幸伤了自己,这血迹是劣徒的,让统领大人见笑了!”
“哦?是你那娃娃徒弟的血迹?”
凌统领眼睛眯成一条线,猛然间从腰间刀鞘拔出军刀,往前一挥,引出空气中的灵力共鸣发出“嗡”一声。
本来眯成缝的双眼怒目大张,充满了凶戾之色,大喝道:“莫老头,你休要诓骗与我!就算是你徒儿受伤,为何血迹会在墙角附近?莫非你徒儿受伤后是翻墙进院的?”
“我徒儿怎么进院,自然不劳凌统领费心,我徒儿就在屋内养伤,统领大人如若不信,一看便知!”莫先生扭身走到屋前,打开房门。
凌统领几步跟上,注目看去只见屋内确实有一孩童盖着块有补丁的毛毯,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他自认久经沙场,这点判断自然不会错。
此时凌统领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明明感觉有些不对,有种被戏耍的感觉,却找不出发怒的由头来,凌统领眉头深锁,两腮因牙关紧咬而突起了几分,紧紧攥着手中的军刀,心中暗道“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开始努力回忆进门开始的所有细节。
十几息过后,凌统领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出屋子,来到墙角,用手沾了沾地上的血迹,放在鼻下嗅了又嗅,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莫先生,令徒久居医馆,长期受药香熏陶,血脉之中因该有丝药草的气息才对,可是这血迹中,似乎本统领没有嗅出一丝药味啊!”
“而且,这血颜色略微暗淡,不如外伤的血来得鲜红,因该是受了内伤所吐出的废血吧!”
说完,满脸笑容的看向莫先生,可手中的军刀却又攥紧了几分。
“家徒是被血狼所伤,狼毒入血颜色自然不一样,至于药味,凌统领莫要诈我了,我徒莫凡并未吃过什么天材地宝,一般的药材怎会在血液中留下药味??”莫先生地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莫先生并没有猜错,凌统领确实只是想诈他一番,他可没那么大能耐能够闻出血有什么不同的味道,只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看看莫先生是否会露出什么破绽与马脚来。
只是试探之下并没有得到什么结果,随即故作镇定的笑起来:“哈哈哈,莫先生指点的是,我考虑不周,让莫先生耻笑了!”
见丝毫没有斩获,凌统领大手一挥:“走!”说完便带队离开了医馆。
走到医馆门口,凌统领脸色古怪,若有所思,没走几步就把一名士兵叫到身旁附耳说道:“我还是觉得血迹的位置有蹊跷,你给我在附近悄悄盯着,若有异常立刻来报!”士兵应声立刻抱拳,点头。
见人走后,莫先生一挥手,一阵灵力波动后,受伤的黑衣少年,又出现了。
黑衣少年正微睁着眼睛看着莫先生。
其实在凌统领进院搜查时,少年已被嘈杂的士兵闹腾醒了,他本想挣扎着快速离开,可是发现那些人似乎看不见自己,而且身边有若隐若现的灵力覆盖在身上,于是不动声色的看了刚才的一出大戏。
特别是莫先生举手投足的大家风范,让他肯定,就是这位老者用了些手段救了自己的性名,而后感受到莫先生挥手之间覆在身上的灵力便消失了,便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挣扎的站了起来,用长枪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微微屈身,发出虚弱的声音:
“谢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说完,脸色更苍白了几分,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仿佛失去支撑一般瘫软下去,全靠两只手牢牢握住长剑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完全瘫倒。
而眼神中也如同失去生机一般泛起了眼白再次昏死过去。
莫先生大步向前,伸手在鼻下一探,发现还有呼吸,急忙将其抱进自己屋内,开始治疗。
而此时莫凡也清醒了,虽然身体依旧有几分虚弱,但是已经行动无碍,听见师父房间有些动静,就蹑手蹑脚的走到师父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师父,凡儿醒了!多谢师父!”
“是凡儿啊,进来吧”莫先生暗自惊叹,莫凡的力量果然奇特,才几刻钟,身体居然恢复到了如此地步。
莫凡进门口,一眼便看见了师父拿着各种草药捣碎的汁液在一个少年身上涂抹,床边堆放了好几个装丹药的瓷瓶,有些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是?”
“为师不认识他,只是看他这般年纪却受了如此大的伤,出手救助罢了”莫先生一边说话,一边将丹药捏碎混入水中,撬开他的嘴灌了进去。
莫凡听罢也没说什么,走上前去帮忙,走近了才发现了他身上的箭孔,刀伤,多达七八处,虽然都未在要害,不过那血肉模糊的惨象,却让莫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师父,他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那么多刀剑之伤?也难怪会昏死过去了!”
师父轻轻往少年胸口一指,转头对莫凡轻声说道:“刀剑之伤倒也罢了,只是这胸口这一掌..。”
莫凡往师父所指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少年胸前赫然一个掌印,胸骨都凹陷了几分,顿时脸色一变,惊讶的问道:“受了如此多刀伤,胸前又是如此致命一掌!他到底是谁?惹了什么事?”
师父摸了摸短须,叹了口气道:“哎,我们救了个了不得的人啊!”说完,随手将给少年上药时褪下的衣物递给了莫凡。
莫凡仔细翻弄了下衣物,一件黑纱衣,和一件锦袍,黑纱衣残破不堪,没什么特别,那锦袍血迹斑斑,但是锦袍上的图案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虽然从小跟师父相依为命,在这个小医馆中生活,但是医馆常年累月都有不少人来人往,加上莫凡又经常翻阅各式书籍,所以对很多事也是略知一二的,此时莫凡眉头紧皱,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
“师父,这个图案..好像是南河的.。火焰木槿花。”
西南各大城邦都有属于自己的专有标志,比如歧墨的黑色羚羊角,白族的三叉戟,石塔的七层石塔。而花瓣犹如燃烧一般的火焰木槿花正是南河的标志。
“没错,正是南河的火焰木槿花!一般来说,只有领主府直系才能使用有这个图案的物件!这个少年来历不一般啊!”莫先生略带玩味的说。
莫凡张大了嘴,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师父..你是说..。他是南河领主之子?”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