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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脚踏实地,当水牛还是当黄牛(2)

他们总是争来争去,这样或多或少影响我的情绪。我开始想,既然我考的是这个岗位,那么就得立足这个岗位,当时选考的职位,那时候是仰望,现在却在俯瞰,心境不同,就会有不同的感觉,甚至会认为以前选择的错误,可错误归根结底在哪里呢?

我问钱多多,他的解释让我感到意外,说:“这都是命。”

从老警察对工作的牢骚话里,我听到他们总是讨论谁人品不好,谁工作能力不强,最终他们失去了对自己的中肯评价,错误都得从别人身上去找。我突然觉得社会充满着很多变数,可不能老是去找别人的错误和缺点,对自己自由主义和对别人马列主义显然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我在监狱上班的结局会怎样呢?

2.表扬自己的话让别人去说

每次开会,我都在留意领导地会议上说的话,哪种领导都没有区别,都是那样四平八稳,当然,江天成有时候也会来几句粗话,但没有人反对。

毕竟是基层领导,说话或多或少带着平时的那种粗俗,这一点大家都可以理解。

江天成找我谈心就明显不同,每次都意味深长,说得我们像兄弟,其实,我渴望我们是兄弟,因为那样的话,我可以得到更多的照顾,谁不愿意一个领导来关心自己?

我当时也有点傻,总以为领导说将你当兄弟就是兄弟,他说将你当兄弟,最多不过是不讨厌你。我后来才明白,领导将你当兄弟,但你始终要将他当领导,只有你将他当成领导,他才会觉得自己备受尊重,才能更好他行使自己领导的权威,才能安排我的工作。

我走进江天成的办公室,他说:“听说你是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很有思路和文字功底,今天给你一个任务,监狱要弄一篇理论文章,这个任务很特殊,我相信你,交给你了。”然后他装着很随意地说:“听你们一起来的都说你是才子。”

我的天呀,江天成怎么会知道这些?看来他们一定知道我的简历了,他借第三人之口告诉我,让我开始有点兴奋,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他交代的任务,这是其一。其二,我是新公务员,不敢拒绝,可他最后这句话,让我觉得被人高看了。看来,江天成确实掌握了一套,让我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于是,我也开始学着要赞美别人,不妨以“传声筒”的形式,说谁谁觉得你好,说得有棱有角,让听的人像灌在蜜糖里,一时觉得幸福无比,做事的劲头会更大。

3.闲时闭嘴,多去写写

自从江天成安排了这个任务之后,我在门卫值完班后就窝在房间里写那个理论文章,说实话,我接触监狱的时间短,业务不太懂,所以写起来很吃力。

钱多多说:“那又不是你的本职工作,你写什么写?”

我说:“领导交代的任务不好推脱。”

钱多多呸呸两声,又沉静在他的网络游戏里,我看着他笑了,他不是玩网络游戏就是在网上泡妞,而且泡妞的境界越来越高,可以将徐志摩的诗一首一首放在电脑里,动不动就抛几句给网络那端的女孩,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一时能背下徐志摩那么多诗。

在网络上找了好久的资料,最后我终于我弄出那篇论文,交到江天成那里,他认真地看了一遍,第一句话就是“写得还不错,要多去写写”。

大家都知道写东西是个辛苦活,只要是单位上班的,没几个愿意拿笔,进入网络时代,不需要动笔,用手指敲击键盘,可大家宁愿在电脑上聊天玩游戏,也不愿写那些八股文章。

大学毕业的论文我都是挑灯夜战了很久,经过千回百转地艰难才顺利交差,一见到文字就有种敌视的情绪,认为电脑荧屏上的黑色文字是一只只乱飞的苍蝇,撞得我眼冒金星,头昏目眩。

可江天成的表扬就像给我打了一支兴奋剂,从那时候起,我开通了博客,天天在上面写心得,慢慢地形成了习惯,终于将那群苍蝇般的文字演化为可爱的小蝌蚪一样,在我的电脑上游来游去。

江天成说:“人有四种境界:一种是不会说不会写,二种是会说不会写,三种是会说会写,四种是会说会写会改。你要进入到第四种也就成了领导,可以运用自如了。”

我相信他的话,同时督促自己平时少跟钱多多他们闲聊,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写作上。毕竟,不能荒废中文系这个专业,写日记也就成了我工作中的一个习惯。

三、摸着石头过河不如游泳过河

世界上没有先知先觉,只有先行先飞,我们提前做好准备,等待随时到来的机会。目光向前,拼命往前赶,为的是看那些绝佳的风景,可又担心前面的人摘走那些美丽的花儿,有时候还得休息一下,静下心来思考。

1.这边风景独好

那时候,大家看我如同怪兽,因为他们在网上嘻嘻哈哈的时候,我在写博客,总结一天的工作和心情。

大家在同一监区上班,只是工作岗位不同,可他们总是爱引用老警察的话来说自己:“服刑人员是判了有期,我是判了无期。”言下之意,他们与高墙结缘有太多的无奈。

这种单调的生活不能怪任何人,他们都在城市里长大,那种繁华和这种偏僻有天壤之别,他们怎能忍受这种寂寞?

我的成长环境与他们不同,所以,感受也不会那么深,只是知道他们会有调走的一天,可一想到自己会要在这里生根发芽,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心里总会很茫然。

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我孤独的时候也不敢和他们随意说什么。走路的时候,他们在前面说说笑笑,我就像一只落单的鸟,总是落在后面。

可我在心里倔强着,总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比他们差。他们这样玩世不恭,我却要在意身边的花花草草。

上班的时候,我们的作息规律不同,值班的时候大家都不会在一起,睡在监区各个大队值班室里。我睡在房间里,听着湖面传来的浪声,像一群狼嚎叫,我知道那种孤独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无法阻挡你去思考人生和完成下一步目标。

寂寞像野草一样慢慢滋生,总在深更半夜造访,我趴在床上想流泪,可我忍住了。我也想离开这座监狱调进城去;我也想当个什么领导,实现自己的抱负,有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又赶去门口值班。

江天成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我在这里十五年了,你十五分之一都不到,你要知道时间有时候是一把砍刀,将你的想法一寸一寸削去,但有时候是一把铡刀,一刀一刀往里面深入。”他对这里有了感情,与我们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感受到他的心情,我试图改变自己,让自己在这种环境里赏略身边的风景。

2.游泳前先试探水性

下班之后,我们几个喜欢站在围堰边看湖天水色,大家都问水那边是哪里?

其实大家都明白那里一样长着湖区的杨树,属于同一个地名,但大家都会问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看着对岸,我们都希望能过去走走,可是,这个愿望一直没实现。这就像我大学时看这个社会,校门内外似乎有着太多的不同,总想毕业后能够在这个社会展露拳脚,可是,没想到拳脚还没展开,自己早已经遍体鳞伤。

走入社会,自己如同一个旱鸭子向水里扑通跳下去,后果可想而知,而且,就算是熟悉水性的水手,运气不好碰上手脚抽筋,也免不了要栽跟头。

所以,在门卫的业务记录台账上,我反反复复去看老警察的记录,对照制度每一条写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不可否认,由于年轻人喜欢用电脑,字写得有点差,而门卫值班必须用笔填写,这就很容易给别人一个印象:书读这么多,字都写不好。

有句话叫“孔夫子不厌字丑”。可是,一个字都写不好的大学毕业生受人嘲笑也很正常。我记得有一天江天成就说过钱多多,说他那笔字就像一条蚯蚓,让小学生一笔一笔写也不会是那个样子。

这时候,我知道江天成对钱多多有了很多看法,不仅是那笔字,而是因为他满不在乎这份工作,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钱多多总是说:“我不犯错误,哪个敢开除我?”

公务员考核就是这样,只要是不犯大错误,做多做少一个样,做与不做一个样,这得取决于一个人的工作态度。很多同事对前途无望,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混一天算一天,可人家还是对钱多多说:“你不能混日子,毕竟你年轻。”

可我坚决不让自己有养尊处优的心态,当时觉得首先把业务尽快熟悉,哪怕是一条记录,我都会认真地填写。闲着的时候我开始练字,我想到的是这笔字和这手文章迟早有一天会用得着。

3.黄牛和水牛

有一天,一个警察穿过铁门,由于他穿着便服,我当时也没太看清楚,所以快步追上去,并大声叫嚷:“停住,你找死吗?”

那人回过头看我,我一时傻了眼,原来是二大队的于梦周队长,我赶紧说了声对不起,可他鼻子一哼就走了。我当时很气,可又不敢说,我担心要是一个服刑人员这样走出去,那我尽岗尽职就成了一句空话,如果处理不好我就得丢职。

经过千辛万苦进入公务员队伍,一件事情就栽了,那我会遗恨终生。

这只是我做门卫值班的小插曲,因为我是新来的,所以大家都那么轻描淡写地进门出门,尽管我露着笑,可他们很少与我打招呼。而且刚来上班,时间短,与他们接触少,监区的很多老警察我都不认识,如果只认警服还好,可是有时候他们没穿警服,这就让我很为难,既怕是里面的警察,又怕是机关来督查的警察,哪个都不敢得罪。

江天成要我一律按制度办事,可中国是人情社会,你将人家挡在门外边或门里边,他们会咬牙切齿地说:“你长了眼睛吗?”一吵起来,对我的印象会一落千丈。后来我去江天成办公室向他说明了这个情况。他告诉我:“你一律只看警服,如果没穿警服想进去得看证件。”说完他加了一句,“从里面出来,你还得要认真核对,服刑人员是光头,这一点你要记得。”说完他就笑了起来。

其实,说这些就是一种经验,很多事情有一个固定的模式,工作经验丰富的话可以从中看出蛛丝马迹。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门边核对人员和身份,自此,大家都知道我是个认真负责的人。钱多多他们说我很古板,说我这么费力费心地工作图什么?我当时无言以对,一个没转正的公务员图什么呢?

第二天我一早去上班,我都会像一条黄牛勤勤恳恳守在那里,跟人打招呼、问候,我开始知道公务员应该有服务员一样的微笑,这是为人处世的一种态度。

事实上,谁不想工作轻松一点,可我只能做这样一头黄牛,扎扎实实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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