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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凶险的旅途(2)

“夏雨淋,微风吹,扒开杂草见碧蕊。天地灰,万物睡,波涛震涌帆船溃。白晓衣,绿光回,无尽落叶哗哗坠。夏日已去秋日近,天地乾坤季节新。落叶萧,时明时暗是否昼夜不知道。悲哀已成闻号啕,难道路转却渐老。无人笑,新象已去秋日霄长遮天遥。天却渐渐冷了,难道白雪阵降将要?阳光照,但无温,点点雨珠变白毛。”法诺泽停了下来,想了想,然后继续说:“冰雪降,人自归,天地万物皆轮回。冬日到,寒冬冬寒寒冬冬寒无边了。雪花片片颗颗落,落得来人见后说:‘盖青草,遮浩浩,精灵身披白雪绒棉袄。’四季交,春夏秋冬无尽轮流到,是否晓?”

“格式我真的没听过,不过让我来作一首。”提姆闭上眼沉思片刻,然后说:“夏日雨降天灼灼,黑云遮天雷光烁。雨落雷鸣乾坤闷,独坐窗边观雨落。雨去天亮乌云离,不觉温暖或冰气。只感天地苍穹炎,熊熊热气一盖地。炎夏早到热滚滚,为何今年不见春?痛苦闷热加于身,空炎烈烈如汤炖。头痛欲裂身不支,乾坤渐热渐渐炽。夏日炎炎大地烫,春风不见余烈阳。”

就在这时,一位全身上下穿着晶莹剔透的铠甲、背上披着白色的披风、银色的长剑挂在腰上的老人走上了阳台。这位老人仿佛活着的冰雕一般,发着白色神光。

提姆转过头,看到了那位老头正走过来。

“你是?”提姆眨了眨眼,仔细一看,然后大惊。

那老头微微一笑,雪花在他四周飘来飘去。

“现在,已经不是十二符洛诺了。”他说,顺便举起左手,接住从天而降的一片雪花。

“不,你怎么能出来?”法诺泽听到说话声,转过头看到了那位老头,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讶。

“第十三位符洛诺回来了,”那老头说,“原来五十年修炼已经足够了,或者说,知道我意识到生命的真正意义,我才出来了。”

“桑比拉多……”提姆轻轻叹了一声。

“我是冰原之主、暴风之神、霜雪之王,我是桑比拉多·克列瓦特!”桑比拉多将银色的长剑聚到空中,发出一道白光,立即将卡赞拉克上方的乌云全部驱散了,“我回来了。”

“欢迎你回来。”提姆说。

“替我向维尔莉忒和艾丝翠德问好,提姆。”桑比拉多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马上返回埃明山圣堂,他们还在等我。再见,提姆。”

桑比拉多说完,他脸上的皱纹渐渐消失、苍白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的年轻的短发、胡子也从下巴上消失掉了。

“重新变成符洛诺的感觉真好!”桑比拉多长叹一声,然后,一阵冷风吹过,在一刹那间,桑比拉多消失在阳台上,剩下地板上一片一片发着神光的雪花。

维尔莉忒坐在一张镶着银块的橡木靠椅上,她躺在那儿,闭着眼沉思。记忆涌进了她的脑海,让她又是头痛欲裂,又是心烦意乱。她独自坐在房间里,好像只是闭着眼沉思。

她正在回忆五十年前的日子,自己刚有记忆时就在精灵湾了。阿文诺让他们每天早上绕着精灵湾边上的山路跑三圈,然后才能吃早饭,上午学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具体学了什么,她不记得,只知道现在自己会什么,应该都是那时学到的。

维尔莉忒想起阿文诺总是对他们说:“你们太小了。”可是她自己觉得,100岁和10岁没什么差别,因为她研究过人类(至少是看过关于人类的书),知道人类活100岁已经是长寿的老人了,而自己活了100岁却还是孩子。阿文诺说由于精灵和人类的寿命不一样,所以人类成熟得要比精灵快,那就是为什么精灵100岁还是小孩。可是维尔莉忒认为,人类并不早熟,只是精灵晚熟太多年而已,为什么呢?因为精灵知道自己寿命长,允许自己那样。其实,精灵和人类、矮人一样。由此可得知,10岁和100岁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正当维尔莉忒在回忆中游荡时,她听到了敲门声。

门打开了,维斯特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维尔莉忒问,“什么事啊?”

“你得快点出来,”维斯特脸上挂满了着急,“有一小队的生物,我没见过,偷袭了卡赞拉克附近的要塞,正朝卡赞拉克而来,我估计是德尼特新的手下!”

没想到,维尔莉忒早已消失,跑出了房间。维斯特叹了口气,说:“她跑得怎么这么快!”

整个城池热闹了起来,葬礼早已全部举行完,大部分人类都得知敌人又冲过来了,全部慌作一团。

芬科正在王座大厅与大臣们商量怎么办,而天云联盟则聚集到了王座大厅外面的顶层花园上,正担心地望着地下慌忙的城市。人们像蚂蚁一样,跑来跑去,艾丝翠德观察了许久也没发现那些人类到底在忙什么,反正他见到一个人不小心摔坏一个花盆,还有两个人在吵架。因为附近要塞被袭击的事情,这座城市再次喧闹了起来。士兵们四处穿行,也不知道在干啥。

“我们可不受这些人类的管理,”贝奥斯说,“何必在这里待着呢?”

“考虑到目前的局势,刚刚打完仗,人类们不安分,芬科又刚刚即位,再加上符洛诺们的表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我们离开这座城池,去迎击敌人,那说不定人类会有什么反应。”法诺泽说道。

“对,你捉摸不透那些生物的思想。”露西说。

提姆走到维尔莉忒跟前,说:“我们得首先了解那些生物是什么,万一不是黑玫瑰军呢?”

“有多大可能不是?这些人类在这里居住了几千年,也不知道这些生物是什么,显然不是这块大陆的原生物种。只能是黑玫瑰联盟带来的。”维尔莉忒说,“不过我们没见过这种怪物,那些侦察兵也是只发现一座被摧毁的要塞和很多个诡异的影子在废墟中游荡。”

“我觉得很明显,我们应该去迎击他们。”提姆说。

“那是当然,”维尔莉忒笑了笑,笑中夹着苦闷,“可是你没发现,芬科已经把我们锁在了城里头?我不愿意像囚犯一样逃出去,但是我们不能走出去,因为他们有点儿‘珍惜’我们,不让我们走,我也不知道为啥。”

“我不了解人类,你也一样,我说我们命令芬科‘放开’我们。”提姆说。

维尔莉忒皱了皱眉头,“关键不在这里,我是怕我们一离开,你知道德尼特的诡计……不是调虎离山,就是引虎入笼。”

“德尼特可没那么傻,”提姆说,“这样的诡计不算诡计。”

就在这时,芬科领着大臣们走出了王座大厅,到了花园中央。

“决定了吗?”维尔莉忒问。

“决定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芬科说。

维尔莉忒露出了笑容,可只是笑了一下, 然后说:“我们很乐意。”

在卡赞拉克边上,莫托利亚大山脉另一端的山脚边,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称为斯凯菲尔大森林(Skyfall forest),里面是错落交织的大地裂缝,这些小型裂谷是古代奥莱门从天而降时用力太大而造成的。一座堡垒矗立在斯凯菲尔大森林中,被一条巨大的裂缝包围,有人说那就是奥莱门当年降临的地方,奥莱门说自己不记得了。

堡垒是用黑神铁制成的,黑神铁是一种只有在莫托利亚山脉的地底深处才能挖到的东西,在阳光照射下发出阵阵耀眼的黑光。堡垒的外形很像小型中世纪城堡,只不过不是用石头造出来的。这座堡垒叫做哥德兰德要塞(Godland fort),是最后一座没有被摧毁的依多国建于莫托利亚大山脉附近的要塞,也是那些诡异的生物攻击的最后一座要塞,因为接下来就是卡赞拉克了。

天云联盟骑着马,缓缓驶入哥德兰德要塞。要塞里面塞满了准备战斗的人类步兵和骑兵,维尔莉忒们花了很长时间穿梭在哥德兰德要塞中,最后终于到达了第三层(也是最高一层)的命令室里。

命令室是堡垒那类似于阳台的第三层的唯一有屋顶的地方。第三层四个角矗立着四座瞭望塔,每座塔上面站着三个弓箭手和一个拿着望远镜的人。第三层沿着墙垛的位置摆放着的全是大炮和弓弩之类的武器,还有斧头放在边上。维尔莉忒还见到一大堆黑色的铁丸,大概是大炮的炮弹,每座瞭望塔边上都堆着五十多颗,每一颗都有维尔莉忒的头那么大。

他们进入了命令室。命令室内部类似于卡赞拉克的会议厅,只不过更加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六张椅子,还有一张小一点的桌子摆放在一个角落,桌子后面是一张靠背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类。一见到有精灵进来了,那人类立即站了起来,走过来迎接天云联盟。

提姆和那人握了握手,说:“提姆,提姆·露尼,天云联盟的成员。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我是桑迪文·艾玛特(Sandiwon Elmart),这座要塞的主人,桑迪文·艾玛特将军。”那人说,“其他的要塞都被一种怪物给毁了,我猜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消灭这些怪物。”

“我们来这块大陆的目的是寻找新的家园,来这个王国的目的是拯救这个王国,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你刚才说的。”提姆说,“我相信我不需要说更多的了。”

“好的,”艾玛特说,“我们的确需要帮助。不过……”

艾玛特从袖子中拉出一捆卷轴,举起展开,是一张斯凯菲尔的地图。他将地图放到了大桌子上。

“我们并不打算进行防御。”艾玛特说,“因为我们的侦察兵发现敌人的营地就在上次他们毁灭的要塞那里。所以我们打算进攻,一举剿灭他们。”

维尔莉忒脸上露出了另一个表情,说:“那将很不明智。”

“为什么?”艾玛特问,“我们不进攻,作为防守,那不只能像其他几个要塞一样吗?”

“不对,”维尔莉忒说,一边将手指指着地图,“你看这里,那个要塞处于山脉中一处山谷里,四周没有茂密的森林,只有一条干枯的河流,而四周山峰高大,山路险峻。敌人是从这里进攻的,正面进攻直接能碰到要塞后门,而那座要塞没有后门,所以敌人得绕过来,想破门而入。可是他们直接平了那座要塞,可见力量之大。我估计是从山崖上往下扔巨石,因为你看,那山谷边的山崖很宽阔,完全能将军队搬上去。而我们这个要塞通往那个要塞的唯一路线就是这座峡谷,两面还是那宽阔的山崖,所以我们如果进攻,就会像盆里的蚂蚁,先出去就会发现他们将出口堵住了,我们会损失几乎所有人。而如果我们加强防守,你会发现地形到达山脚有所变化,他们处于低地,我们处于高地,而且是悬崖阻挡,还有三条路把我们和卡赞拉克连接。他们如果想把我们包围很简单,但他们上不了这三条路上的两条路,因为那两条路在山壁上,所以我们不会被饿死,而且他们会没有退路,因为你看,第三条路不仅从卡赞拉克通向我们,而且还像一座桥一样架在那座峡谷上,所以我们完全能将他们堵在这两口‘锅’里头。”

“你的分析不错,但只是纸上谈兵,”艾玛特说,“他们可以切断第三条路,我们就完了。”

“但是我们那时肯定已经了解了他们的状况,而且有两条退路。就算不能后退,他们切断第三条路就是自投罗网,把一堆移不动的土放到峡谷中央,切断了自己的退路,不论我们怎么样,都能赢。”维尔莉忒说。

“万一我们数量抵不过他们呢?万一他们不是普通生物,我们就算将他们堵在这两口‘锅’里也没法剿灭他们呢?”艾玛特问。

“他们会进攻,然后我们就会在城垛与云梯之间灭了他们。”维尔莉忒说。

“那我们还是不了解他们的情况,不管攻击还是防守。有必要先去攻击,了解他们的状况。”艾玛特说。

“你脑子怎么长的?”维尔莉忒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他说服不了这个人类。

“好吧,我们攻击。但是是 ‘我们’,”维尔莉忒说,“我们六精灵就去,天云联盟留下来和你们保护要塞。我们六个就够了。”

艾玛特脸上露出了惊讶,但是他知道这些不是人类,于是就答应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维尔莉忒说,“我们今晚出发。”

苍月挂在无云的夜空中,月光照在斯凯菲尔大森林中,森林中的溪流被月光照耀得像液态的蓝宝石,哗啦哗啦地流向平原。这片森林的夜晚不是寂静的,能听到许多种生物的声音。德贝兰(Debellon,生活在依多国和科尔布斯国山脉边缘森林地带的一种虫子)正趴在树干上成群地鸣叫,标志着夏天早来了,这一年的春天貌似消失了,冬天其实也没下多少雪。

维尔莉忒、艾丝翠德、提姆、杰文、威廉和维斯特纷纷披上黑色的斗篷,拿起了武器,也就是六大神器。他们走下楼梯,聚集在一楼的大厅中。

艾玛特和一个上尉正站在那儿谈话,见到六精灵来了,他停止了谈话,一脸严肃。

“城门已经打开了,但是不能打开太久,你们最好别骑马,因为那山路不是马奔跑的地儿。”艾玛特说。

“我们知道了,”维尔莉忒说道,“当你看见天空上的火星时,打开城门。”

艾玛特一脸迷惑,但是说了一声:“好。”于是维尔莉忒就带领着精灵们冲出城门,冲向了黑暗。

狼人是好演员

维斯特带上了一把短剑,披上了一张黑色的斗篷,穿上了长靴,将斗篷帽子戴上,但是没敢披上虚空斗篷,因为他总是觉得披上去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夜晚是冰冷的,六精灵穿梭在漆黑漆黑的森林中,他们跨过小溪,越过小山,奔跑速度比人类快一倍,并且极其敏捷。

维斯特只是感觉无聊,好像一直在做同一件事:跟着维尔莉忒。

他们一个接一个跳上陡峭的悬崖,在长满了荆棘和杂草、四周被森林包围的宛如被啃过的奶酪的山地上奔跑。在远方的一座山峰上,维斯特听到了类似于野狼的鸣叫,但是更加凄惨,他立即想到了山灵。

“不可能,山灵被我们打死了。”维斯特想道,他努力跟着前方提姆的步伐,躲过一个又一个大地裂缝,跳上跳下巨石和树枝。他们再次从山地进入到了森林中。

“大家注意了,有一些黑影在四周,敌人来了!”维尔莉忒一边奔跑一边喊道。

维斯特转过头一看,他左侧的树林中有一个黑色的魔影跟着他奔跑,速度和他一模一样,他还能看到对方有一对血色的眼睛。

他们被黑影包围了。维斯特早已拔出了短剑,提姆则从背上拿出了烈日神弓。

“前方那里就是第一条山路!”维尔莉忒喊道,“那里的地形比我想像的还要险峻,这是什么鬼地方?大家准备好!”

他们一跃而起,从地面跳到了一个三十米层楼高的悬崖上,一大群黑影立即撞到了底下的石壁上,在那儿挤作一团,努力往上跳、爬,但是根本上不来。

“那是些什么怪物?”维斯特问。

“不知道,太黑了,我看不清。”艾丝翠德说。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狼鸣,那些怪物立即转身朝鸣叫传来的方向奔去,消失在树林当中。六精灵立马傻了。

“我觉得我们遇到了新的敌人。”维尔莉忒说,“那些不是黑玫瑰雪狼。”

“那是什么?”维斯特问,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离他们很远的一座山峰上站着一个人,不,不是人,那个东西浑身长着毛,眼睛发着红光,耳朵呈三角形,正朝空中的苍月鸣叫。那些怪物正朝那东西的方向跑去。

“我们得追上他们,”维尔莉忒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些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他们奔跑在丛林中,越过一条溪流,朝着怪物们聚集的方向奔去。

维斯特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只感觉到有点儿迷糊。也许是因为月亮还在空中,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想睡。他还记得小时候,当他们生活在精灵湾时,阿文诺每天让他们奔跑的距离。

“我要死了!”有一次,小维斯特上气不接下气,视觉开始模糊,心脏要爆炸似的躺在了地上,阿文诺站在他面前。

“我不行了!”维斯特说。

“人类都能跑完的距离,你怎么能这样?”阿文诺一边把他扶起来,一边说,“这么短的距离,你如果跑不完,那以后你就会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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