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十点钟的时候,集市已经是人山人海。刚好碰上个出太阳的好天气,逛着玩的人比来买东西人还多。
南城的集市除了中间几条规划过得街道之外,外围都是些杂乱的小商铺和地摊,所以这里什么都能买到,而且价格便宜。
胖和尚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像个疯子。他脑子里的幻觉像放电影一样飞快的切换着各种画面,他平日里想的不敢想的都一股脑儿的出现了。
刚才挨的几巴掌让他嘴角还挂着血泡沫,帽子也忘了,一颗明亮的光头在这寒冷冬日里就显得眨眼,所以很多人都好奇的看他。
他一会哭一会笑,被人群挤来挤去,没有方向的四处游走,早就忘记了这次下山的目的。
集市的外围有时候会出现些临时的贩子,他们手头有什么就卖什么,但是卖的都是些稀罕玩意儿,甚至还有些自称卖家传古董的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所以鱼龙混杂,什么热闹你都有机会撞到。
胖和尚就撞到了热闹。
他看到前面一群人围了几圈,站在外面的踮着脚在看,咧着嘴巴,哈出的白雾在前面的人头上飘荡。他本来还想往前走,不知道后面谁推了他一把,他愣着脖子硬生生的插进了人群中。被撞到的人本要发火,但是看他的疯样,也都躲着他。
人群里面站着一个带皮毡帽的小青年,歪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只手指着地上,在吹嘘他今天的货物。
“你们看看,这可是黑狼,黑狼你们知道吗?”
那青年歪眼看人,他其实明白南城的人没有几个不晓得西郊平原那只行踪诡异的黑狼,这样问只是想引起别人的关注。
“黑狼谁不知道啊,就是没见过。”
有人接了他的话,还有人跟着嘀咕,表达同样的意思。
“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看好了啊,这就是黑狼。”
青年故意提高了声音,得意的一拍手,弯腰就双手拎起一只浑身黑毛,像狗一样的动物尸体。但是黑狼的尸体有些重,他用吃奶的力气也只能拎起来就放下。
那些没来得及看清的人就不干了,拼命的往里挤,胖和尚就这样傻乎乎的被推倒了最里面。
黑狼的尸体就在他的脚下,张开的嘴巴露出发黄的尖牙。胖和尚就看得傻眼,想弯下腰去看个仔细,可是后面的人挤的太紧,撅屁股都很困难。
“黑狼?我看就是只黑狗嘛。”
有人起哄了,他们怎么可能相信神出鬼没的黑狼会变成一具尸体,就这么躺在他们面前。
“有识货的没有?有没有?”
青年有些失望,“没见过别瞎说,大爷,你看看,这是狗吗?”为了证明自己,他拉着里面的一位老年人,想让他蹲下验证一下。
那个老年歪着脑袋瞅了半天,也是尴尬一笑,就直摇手。
“这不好说,这年月什么都能造假,我上次买只斑点狗回去,一洗澡都变白了,你猜怎么的?那斑点都是****的画上去的。”
青年找错了人,老头子一番话说的后面的人跟着附和,看样子受过骗的人不在少数。青年这下急了,又想把黑狼的尸体举起来,可又没有那力气。
“谁骗你们了?我要骗你们,我身儿子没屁眼。”
看青年要赌咒发誓,有人更好奇了。
“我说小伙子,就算这真的是那黑狼的身体,你买什么?谁会买呀?”
青年一听这话,一拍胸脯,“这位大哥问的好啊,你们是不知道,这黑狼在草原可是神奇的东西,不要说这肉了,这骨头渣滓都是稀罕玩意,你拿回去泡酒包治百病喽。”
青年说的天花乱坠,可还是没人相信,又接着吹嘘,“这身黑皮你要是披在身上,驱邪避害,比那些道士画的符都管用。”
没人搭理他,都像看稀奇一样的围在那里。
“小伙子,这黑狼我们都知道它的厉害,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凭你能杀了黑狼?”
人们听到这话在理,就纷纷点头。传说中的黑狼像个幽灵一样活动在南郊平原,能有机会看到真身都已经不错了,今天还有人能杀了它拿来贩卖,再说青年的模样也并无过人之处,自然没人相信了。
青年冷笑一声,“实不相瞒,我家祖上就是平原的猎户,做陷阱捕狼那是小菜一碟,我这是刚回来,听说南郊出了黑狼,是熬更守夜了几个星期,昨晚上总算让我给逮住杀了,这不也是为了给南郊的乡亲门出去一害嘛。”
青年越说越离谱,他是南郊的村民倒是不假,今天天还没亮,他在城里和几个兄弟打牌输得精光,玩了通宵之后本想回去睡过懒觉,路上就看到黑狼的尸体横在路边。起先他以为是只是狗,也没在意,刚好有了尿意,还想过去再狗尸体上撒泡晨尿。
可是黑狼的体型远比一般的土狗大多了,再说嘴里的两颗狼牙很是显眼。青年正好见过狼群,越看越像,最后就琢磨出了来集市贩卖的想法。
没想到无人信他,叫卖了几个小时,眼看着又困又饿还没人上钩。想扔下黑狼尸体一走了之,又有些不甘心。
“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别不信我,这可是千年等一回的机会,爱信信,不信拉倒。”
青年有些不耐烦,语气也就急躁起来。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失去了兴趣,都想到其他地方找新鲜。可正要散去,不知道外面谁喊了一声。
“城管来了!”
集市外围的小贩们听到城管两个字,那就像老鼠听到了猫叫,都忙着逃命。青年还来不及收拾摊子,人群推来搡去混乱一片。
胖和尚正眯着眼睛看着黑狼发愣,后面乱了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又推了他一把,他站立不稳,肥胖的身子直直的就扑了下去,刚好躺在黑狼的身边。
胖和尚只感到前额似乎被什么重物敲打了一下,脑子顿时清醒过来,等他扭过头,正好和黑狼的脑袋撞个正着。已经死去的黑狼那双本来带着幽光的眼睛像潭死水,一片死灰,可是裂开的嘴巴里面已经变成紫黑的舌头伸在外面,看起来更加恐怖。
他似乎记得那里见过,妈呀一声就一骨碌坐了起来。
“黑狼,黑狼呀。”
胖和尚发出几声恐怖的喊叫,昨晚那吓人的一幕他全想起来了。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转头就钻进了人群,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
青年正要跑,他被胖和尚古怪的样子吓了一跳,看着胖和尚钻进了人群,半天才回过神来。
“****的,早点不喊,至少还有人会信我嘛。”
他其实都说不准这是不是黑狼,只觉得是像一只狼,看胖和尚这么一诈胡,心里也嘀咕了,这还真是黑狼?就用脚碰了几下,可不能这么扔了,便弯腰抱起黑狼,放在摩托车上,一溜烟的跑离了集市。
集市出去不远正是绕城的江安河边。青年路上越走越不甘心,他现在身无分文,怎末也得找点钱才行,目光就又一次的落在黑狼的尸体身上。
他开着摩托车找到江边一个没人的地方,把黑狼的尸体扛到河边一扔,就有了主意。说这是黑狼没人信,说它是狗肉该有人信吧?
青年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刀子到河边就把黑狼剥了皮,把内脏都扔到河里。皮毛可是好东西,青年自然知道他的价值,便洗干了血水,铺在草上晒干。把黑狼的肉也清洗干净,扯了几把野草做成草绳绑在摩托车上。
他想不能再去集市里,那里的城管和黑狼一样神出鬼没又可怕,可是去哪里卖呢?青年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东方,去那里卖狗肉可谓正大光明。
青年吹着口哨就发动摩托车向狗巷开去,一路上沐浴着冬日的阳光,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商业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