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姑对这次花魁大赛抱有很大的期望,百花阁能不能更上一层楼,全看比赛结果了,她当然不愿白牡丹没进入决赛就被淘汰。
小道长是个有本事的人,肯定有办法扭转乾坤!
于是带着对秦行之的盲目信任,八姑不顾一切的跑过来了。
秦行之苦笑:“人家真金白银砸出来,贫道能有什么办法?对了八姑,这种事以前肯定也有吧?我指的是被赌场操纵比赛结果。”
八姑愣愣说道:“赌场?操纵比赛结果?奴奴听不懂。”
秦行之把几个人的分析给八姑说了一遍。
八姑连连摇头:“以前没听说过这种事!谁肯花几千两银子改变名次?他就算开了盘口,也不一定能赚到这么多啊。没人会这么干的,成本太高了,一不小心就会赔本。”
“也许今年人傻钱多?”
“再多也有个限度……小道长,你赶紧想想办法啊。奴奴相信你,一定能帮白牡丹进入决赛的!”
牵扯到实实在在的钱财,小道士完全没有头绪。
别说他没银子了,就是真有,他也不肯砸进去买花呀。几千两银子都能赎回白牡丹了,小道士宁愿用来赎白牡丹,也不会花这个冤枉钱——这跟他的世界观严重冲突。
“八姑,人家有钱,咱们还是认命吧,下次继续努力。”
八姑立刻急了,这种事儿不能指望下次,如果下次还这样呢?
再者说了,下次白牡丹还不一定能参赛呢。
秦寿忽然插嘴:“徒弟,这事儿你还真得管!”
这老道,怎么忽然热心起来了?你徒弟不是不想管,是没那个资本管。秦行之没好气的看着老道:“你拨给我三五万两银子的经费,徒弟一定把这事儿处理得妥妥贴贴。”
“呸,道爷要是有银子,早把你逐出师门了!”
“那不就得了,我拿什么管?”秦行之撇嘴,“对了八姑,你有钱呀!”
八姑苦着脸说道:“奴奴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呀……就算我能拿出来,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了。谁出门在外会带着几千两银子?那是故意招劫匪。还有,青楼自己出钱买花送花魁,这肯定不合规矩。”
秦行之一摊手:“如此,贫道没办法了。”
秦寿叹口气:“那咱们报不了仇喽……”
“老道你什么意思,这事儿跟报仇有什么关系?你跟谁有仇?”秦行之不解。
“傻小子,难道你还没想到,昨天晚上跟咱们过不去的那些混混是谁弄出来的?”秦寿骂道,“如果不是那个姓吴的王八蛋,道爷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下来。”
众人全都恍然大悟。
两个道士在密州府又没有仇人,也不是有钱的主儿,谁闲的难受对付他们?唯一得罪的家伙,可不就是那个妄图操纵花魁大赛结果的吴大善人嘛。
秦行之想起昨夜的事情就生气,如果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吸收了黑衣人的内力,师徒两个谁都活不了。如果就此因祸得福成了武林高手也就罢了,结果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你说气人不气人?
“贫道去找马知州他们告状!”秦行之怒道。
秦寿一把拉住他:“告状有用,大齐朝早就夜不闭户了,先别说马知州愿不愿意管,我们既然怀疑他儿子也插了一腿,就不能指望他。再说了,报仇还是自己动手比较解气,如果你能让他血本无归,损失大笔银子,到时候再判个雇凶杀人的罪名,那才过瘾呢。”
师父可够损的,不过道爷喜欢。
“师父,咱们没钱,说这些都没用。”秦行之说道。
秦寿眼珠滴溜溜乱转:“咱们没钱,有人有钱啊。”
“谁?”
“高公公。”
秦行之恼了:“老道你是糊涂了,那高公公跟你有旧?没有吧。别忘了你还忽悠……赚了人家一百两银子呢,人家没找你的麻烦,已经算是烧高香了,你还敢去招惹他,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八姑迷惑的问道:“什么一百两银子?”
秦行之摆手:“跟你无关。反正我是不会去找老太监的,心里一直不踏实呢。”
秦寿当然也不明白高公公为何对秦行之另眼相看,他之所以想到高公公,主要是本着有机会就利用的原则。既然徒弟不愿意,那就算了,万一老太监真的看中了自己的徒弟,非要让秦行之割了入宫,那损失可就大了。
秦行之回到裁判席,高公公等人早就在等着他了。
主持人见再也没人献花,便走到前面准备宣布结果。他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绿依没有成为第一名,对主持人的打击也很大,要知道他是群芳阁的人。
秦行之看了看白牡丹,恰好白牡丹心有灵犀一般看向自己。只见小美女双眼朦胧,泪珠就在眼圈里滚动,委屈无措的表情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暗中叹了口气,秦行之叫道:“等一下!”
主持人愣了愣,看向秦行之。
秦行之对高公公说道:“长者,这事儿你得管啊!”
高公公迷茫的看着秦行之:“管……什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谁能听懂?”
“高公公,你也看到了,那些献花的家伙纯粹就是来捣乱的。相信下面的讨论你也听到了,这是有人要操纵比赛结果,这没法忍!往小了说,破坏规则,影响密州府花魁大赛的未来。往大了说呢,这就是藐视大伙儿,藐视高公公你,藐视朝廷!”
高公公眨巴眨巴眼:“人家也没犯规呀,你的意思是?”
“贫道觉得,您得出钱拨乱反正!”
高公公乐了:“咱家就问一个问题,小道士,在你心里,我到底有多么傻?”
秦行之:“……”
“咱家有点儿钱,这没错,可咱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啦的。你们这些人花钱讨好花魁还有个念想,咱家身为宦官,我到底得多么想不开,才会白花银子讨好女人?我不傻,我精明着呢,宫里人都知道。”
秦行之摇头说道:“公公肯定不傻!”
“那你摇头干嘛?”
“呃……公公不要计较细节嘛。贫道是觉得,你得让下面的百姓明白,有钱不代表就能随意操纵民意,只有朝廷和官府——当然,包括代表朝廷的您老人家,还有代表官府的马知州,只有你们才能操纵……那个,决定一切。你想呀,若是有钱就能乱来,那有钱人一冲动,联合起来想换个朝廷,岂不是很糟糕?”
高公公瞪着秦行之:“小道士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贫道说的是实话,修道之人,我口说我心嘛。”秦行之面色微红。他非常明白,自己这就是胡搅蛮缠,如果不是白牡丹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让他心疼,他绝不会这么忽悠高公公的。
忽悠人,秦行之没心理负担,主要是现在这些说辞,严重低估了人类的平均智商,更让自己的智商同步降低,给祖师爷丢人啊。
高公公嘿嘿笑了几声,一拍手:“行,咱家就帮你这个忙,谁让咱家喜欢你呢。”
答应了?这老太监真好忽悠……
秦行之低声道:“那个,贫道没打算进宫当太监。”
“你想当咱家还不同意呢。”高公公笑道。
“贫道也不好男色……”
“什么男色……啊呀,你要恶心死咱家不成?”高公公大怒。
“那你图个什么啊?”秦行之脱口而出。
高公公没好气的说道:“让我帮忙的是你,现在又东问西问的,要不咱家不管了?”
“别,您还是管管吧。”
“这不就得了,咱家精明的很,你骗不了我!板儿,去买个万儿八千朵的花,送给白牡丹,就说是本公公觉得她非常不错,赏她的。”
板儿可不敢违逆高公公,虽然心里有些不愿意。
他跑到台下,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递给卖绢花的人,说道:“来五千两银子的。”
大手笔,绝对是大手笔!
秦行之在台上忽悠高公公,台下的人并没有直接听到,但此时板儿拿着银票买花,却都看到了。五千两银子可是一个人出的,不仅如此,买花的还是个太监,轰动效果就更大了。
秦行之觉得挺不好意思,忽悠一个太监拿出这么多银子,似乎有些伤天害理的感觉。他讪讪的说道:“高公公,你也太实诚了。贫道就是不明白,你为何这么相信我?当然,我知道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可你的戒心也太低了吧?”
难以想象,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太监,是如何在风云变幻的皇宫活下去的。
难道大家的印象有误,其实皇宫是个纯洁的地方,里面住了一群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高公公哈哈大笑:“想知道为什么?”
“还请高公公赐教。”
“晚上和你师父到驿馆找咱家,我给你解释解释。”
秦行之问道:“我师父……也得去?”
“那是当然!实话跟你说吧,帮你忙,咱家主要还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
“您认识我师父?”
“不认识。”
“那……”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晚上一起过去不就明白了吗?”
此时板儿已经买了一万朵绢花,让人帮着把绢花送到白牡丹面前。
形势立刻又是一变,白牡丹成了第一名,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绿依,反而变成了第五名。这就不是秦行之能管得到的了,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堆,他的本意绝不是为了公平,纯粹就是希望白牡丹能进入决赛。
板儿回到高公公身边,神情有些不高兴。
这是肯定的,五千两银子放谁身上都不是小数目,真以为老太监弄点钱容易?平白无故送出去五千两,板儿替自家公公心疼。
高公公招手让板儿过来,低声吩咐几句,板儿的情绪立刻恢复了,似乎五千两银子立马变成一堆废铁,板儿完全不看在眼里一样。
秦行之在一旁看得稀奇,老太监也太神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