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山寨立夫带着联动众人狼狈而去,刘韵回过头来面色怪异的看着王道:“小骑士行啊,比姐姐我厉害多了。三言两语就让这些死硬的家伙毫无还手之力。小子,老实交代,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知道这么多?”
王道无辜的睁大了眼睛,扑闪着,萌萌的道:“我从江南来到,到羊城才不到一天,这些东西都是我从报纸上看到,和广播里听来的。”
刘韵不信的揪了揪王道的白嫩小脸,嗤道:“想骗姐姐,当姐姐是三岁小孩呢。说,你这么小一个人来羊城干什么,谁带你来的,家里大人呢?”
王道大大的眼睛中顿时蒙上了层水雾,这货低声道:“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一个人坐火车来的羊城,听说从羊城可以去香港,到了香港就没人欺负我,骂我黑五类了。”
刘韵吓了一大跳,赶忙跑去把堂屋门关好。想呵斥王道,看他可怜的样子又有些不忍。蹲下身子,抓住王道的胳膊,低声警告道:“看你很懂事的样子,去香港的话怎么能乱说,被人听到就完蛋了。你刘韵姐姐,亦梓姐姐,囡囡都会被你害死的。”
在王道自己命名的所谓周天气血搬运法大成后,他的听觉,视觉,触感,等感知是原来的十几倍。而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就是常人的好几倍。在他感知全开的情况下,这货甚至能听到500米以内的心跳声,可想而知这家伙的基本身体素质是何等的变态。
看到刘韵被吓了一跳,这个无良的家伙故作害怕的道:“对不起,刘韵姐,我下次不会了。”
刘韵看着王道低头可怜的样子,摇头叹息了一声,牵起他的手柔声道:“我们去你亦梓姐姐哪里吧,我给你准备铺盖,你早点休息,小孩子别想太多事。”
刘韵牵着王道的手,回到了张亦梓的房间,看到张亦梓她马上大叫道:“亦梓,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个怪胎,你是没看到,联动的那些人居然被这小家伙三言两语就说的无言以对,气急败坏的溜走了。刚才的场面实在是太解气了。”
张亦梓看到刘韵大呼小叫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小声点,别吵醒了囡囡。刘爷爷给你起名一个韵字,是希望你动静有度,合礼应节,别总是咋咋呼呼,一惊一乍的。”
刘韵放低了声音,翻着白眼道:“为了这个充满小资产阶级趣味的名字,我不知道吃了多少亏呢。反正我是做不成像你这样的淑女了。现在的时代也不需要淑女,需要的是像我这样的革命闯将。”边说刘韵边有些洋洋自得的摆了个红色娘子军的经典姿势,
张亦梓拿她没办法的摇了摇头,无奈的道:“王道怎么了?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刘韵嘿嘿一笑,献宝的说道,你是不知道啊,嘚吧嘚吧,绘声绘色的把王道彻底的出卖了一通。
听完刘韵的讲述,张亦梓眼色复杂的看着王道,苦笑道:“你这家伙,要让我吃多少次惊才算完?”
王道嘿嘿一笑臭屁的道:“亦梓,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拜相,我这说两句道听途说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刘韵撇了撇嘴,对张亦梓道:“亦梓,别理他了,再理他,尾巴该翘到天上去了。”
张亦梓捂嘴一笑,转对刘韵道:“我刚才忘了问你,他们联动来羊城串联不是应该找主义兵吗,怎么跑来找你这个旗派了?”
刘韵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道:“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后来他父母工作调动去了京城,这次来羊城,特意跑了过来。”
“.。哦。”张亦梓拉长了音调,捉狭的对着刘韵笑道:“原来是青梅竹马找来了啊。”
“切。”刘韵大大咧咧的道:“什么青梅竹马,小时候总是被我欺负哭,赶都赶不走。到现在也没什么长进。今天是小王道异军突起,不然我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听了她的话,张亦梓脸色不由得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王道也在旁边默默的为那个倒霉孩子默哀。
顿了顿,刘韵又若无其事的对张亦梓笑道:“亦梓,你向来聪明,帮我参谋下,京城联动这些自来红和主义兵那些保爹保妈派混到一起,羊城的嗡嗡嗡形式会发生什么变化。”
张亦梓微微沉吟了一会,道:“嗡嗡嗡从5月份到现在也快半年了。该抄的家,该批斗的人,都差不多了。矛盾慢慢会转移到派系斗争和夺权上。联动这些人靠武斗起家,跟主义兵搅到一起,只会变本加厉。以后跟你们旗派的矛盾也会愈演愈烈。从文斗发展到武斗,几乎是必然的。刘韵,你还是跟我去香港吧,到时候羊城会越来越乱,你继续跟旗派参合下去,只会陷入漩涡,难以自拔。”
刘韵有些为难和不舍道:“去香港?让我好好考虑下吧,现在正是大有作为的关键时刻啊。”显然,像这个时代的大多数热血青年一样,刘韵还没有放弃对嗡嗡嗡的幻想。
张亦梓抓住刘韵的手,轻轻晃着,可怜道:“你看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孩,偷渡去香港的艰难,危险就不说了,到了香港我们三个人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可怎么办,你就忍心扔下我跟囡囡不管吗?”
刘韵大急,为难的抓耳挠腮,突然看到一边的王道,好像抓到救星般的对王道说道:“那个,王道,你刚才不是说的一套一套的吗,帮我分析下嗡嗡嗡以后发展会怎么样,我们红旗和主义兵最后会怎么样。”
王道翻了翻白眼,这岔开话题也太生硬了吧。
想了想,王道淡淡的道:“大概都没什么好结果和下场。”
听了王道的话,刘韵大怒:“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呸呸呸,王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张亦梓听着也来了兴趣,露出了倾听的表情。
王道得意的背着小手,来回踱了两圈,又咳了两下,看到两人都面色不善,不敢继续摆谱,赶忙说道:“因为最高领袖的年龄和军队。最高领袖已经73岁了。而嗡嗡嗡也没冲击到军队,军队一直是条红线。和军队比起来,你们这些红卫兵就是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而嗡嗡嗡几乎已经触及到了所有开国功臣大将的利益。枪杆子里出政权。等最高领袖离世,就是和你们算清总帐之时。”
虽然王道说的很简单,但两女都是心思灵通之辈,一点就透,不由得默默沉思了起来。
政治是残酷的,现在的嗡嗡嗡做的越疯狂,以后的反弹和报复,来的就会越激烈。夺权夺权,夺不到军权,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沙上城堡,顷刻覆灭。
如今的嗡嗡嗡看似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全国山河一片红。但如果没有了最高领袖的支持。面对共和国的军队,就好象手无寸铁的幼童,面对全副武装的成年人一样脆弱和无力。
伸手用力擦了擦脸,刘韵有些无力的逃避道:“以后的事太远,谁说的准呢。高层的斗争离我们也太远。先不说这个了。王道你好像对联动很熟悉的样子,说说它吧。”
王道淡淡的道:“那个鬼见愁已经离完蛋不远了。他虽然看似积极响应最高领袖的嗡嗡嗡号召,风头极盛,但实质上是用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术’,以此来应对最高领袖发起的这场运动,他几乎是打着嗡嗡嗡的旗号跟最高领袖对着干,而最高领袖是不会任由他继续这样闹腾下去的。”
刘韵和张亦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刘韵又有些迷惑的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能理解,但你这个姑苏慕容说的是谁,是什么意思,苏州有什么很出名的姓慕容的人吗?还是你在影射什么?”
王道老脸一红,赶忙搪塞道:“这不是重点,关键是这场运动所持续的时间会比你们想象的长得多。这背后的复杂斗争超出我们的想象。它不是一两年就能停下来的,它持续的时间可能要5-6年,甚至10年之久。”
经过王道的表现,刘韵不再因为王道的年龄而对他小看,她对这位张亦梓捡来的小骑士已经颇有几分信服了。
刘韵脸色有些苍白的问道:“5-10年?一直持续现在这样的状况?”
王道肯定的点了点头:“5-10年,或许要以最高领袖生命结束来作为这场运动的终点。明后年的情况可能会比现在更糟。现在还仅仅是个开始。”
而此时在一边听完王道推断的张亦梓脸上甚至出现了几分绝望。她低头看着熟睡囡囡的小脸,缓缓的给她掖了掖被子,那双修长白皙的秀手上爆起的青筋,暴露出了她心中的波澜。
张亦梓低垂着头,定定的看着囡囡熟睡的天真小脸,低沉的道:“不管王道的推断有几分正确,这场运动才刚刚发起,还会愈演愈烈是确凿无疑的。刘韵,请你理解,为了囡囡我必须这么做。”
刘韵沉默了一会,从后面轻轻的抱住张亦梓,低声道:“亦梓,我了解,我不会再劝你了。不管你到了哪里,我们都是好姐妹。”
顿了顿,刘韵又有些虚弱的道:“很晚了,早些休息吧。你给我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