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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意外后的意外

贺贺的房间在二楼,与江新凉的房间相邻,里间用一道小门隔开。韩畅暖把东西放下,在房内转了一圈,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房间贴着粉红色的壁纸,透着温暖的气息。书桌前立了一架相框,照片上江新凉看着远方,嘴边一丝捉摸不清的笑容。她把相框扣下,拿出自己的东西塞进抽屉,想想又觉不安全,重新换到一个带锁的抽屉。

然后走到那道小门前,金属的扣链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韩畅暖撅起嘴轻轻吹去,手指一摁,门便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无数只千纸鹤,满满的挂了一房间。大多数千纸鹤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艳的颜色褪去,鹤的形状不如从前,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来原有形态。

“丑成这个样子了还留着……”许久,韩畅暖听到自己琉璃般虚无的声音。不用数,一共338只,每一只都是她亲手叠的,每一只背后都写着小新和阿暖认识第x天。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得这些纸鹤四下飘荡,以一种展翅的姿态飞起。仰头的女孩看得眼睛发酸,,透明的液体从眼角滚落。

“好咸。”她舔了舔湿润的嘴唇,走过去合上窗户,拉上窗帘。

便在这时,正门吱呀一声开了,韩畅暖暗叫不好,没有得到允许进到别人房间是多不礼貌的行为。

身后立即传来水杯跌碎的声音,“阿暖……”

韩畅暖一怔,转过身来。拉上窗帘的屋子光线昏暗,在她脸上笼上浅浅的阴影,斑驳苍凉。张了张嘴,喉咙里飘出一个模糊的音符,“我……”

狂喜和失望迅速在江新凉眼中转换,归为平静,“你进来我房间做什么?”他蹲下去,将地板上的碎片一个一个捡到手心中,小心翼翼,好像捡得是珍贵的记忆。

套着黑色垃圾袋的纸篓在他旁边放下,“不要用手,我去拿扫帚和簸箕。”

“不用了,我自己会清理干净,你下楼去吃饭吧!”话刚说完,修长手指一颤,指尖冒出点点血珠。

畅暖“啊”一声,本能的去拉他的手。

这是贺贺从来不会做的举动,江新凉一愣,就这么小小的空隙间,手便到了畅暖手中。

“有没有事?”

“没事。”他迅速抽回手,把另一只手中的碎片丢进垃圾桶,站起身从台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去血。

我是贺贺,我是贺贺。韩畅暖曲着手掌懊恼的自责,反复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可是,贺贺住在这里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和她如此生分?望着眼前萧瑟的白色背影,她微微皱起眉头。

“小姐,少爷,吃晚饭了。”楼下响起吴妈的大嗓门适时解了她的尴尬。她连忙走出去,一边下楼一边大声应道,“来了。”

房内的江新凉捏着手指,阵痛从指尖传达到心脏的位置。怎么会把贺贺看成阿暖呢,那一刹那是多么真实的错觉!

继而失笑,既然是错觉又怎么会真实呢。

……

“吴妈炖了一个下午的骨头汤,营养价值很高。”江太太盛了一碗给畅暖——在她眼中是贺贺。

江太太是大家对她的称呼,畅暖很好奇她的真实姓名。现在已不是旧社会,嫁为人妇冠了夫姓便忘了自己的名字。很久很久以后,畅暖才知道,“江”是她的姓氏,而不是她丈夫的姓氏。

“谢谢。”比起骨头汤,韩畅暖更喜欢鲜鱼汤。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礼貌的赞道,“真好喝。”

吴妈笑得合不拢嘴,“能让小姐夸赞可真不容易。对了,明天你要给少爷做什么便当,我待会儿把食材准备好。”

畅暖抓了抓头发,她最会做的菜只有炒鸡蛋和蛋花汤,可以装成便当吗?“额……饭团怎么样?”

问完这句她就知道自己错了。江太太看着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可以看出她对这个答案很纠结。“你刚出院,休息几天再做。小凉,呆会儿吃完饭替贺贺把今天落下的功课补上。”

“好。”江新凉淡淡应允下来。

这下可糟了,贺贺偏偏忘记说她学得是哪一个专业,外语系?历史系?人文系?还是艺术系?韩畅暖冒出冷汗,瞥一眼江新凉面无表情的侧面,不着痕迹的刺探,“今天老师讲到哪了?”

“第八章,埃及金字塔的建造缘由和几代法老对金字塔的热衷历史。”

历史系,而且是外国历史,跟她的专业完全不搭边。韩畅暖吞了一口心虚的唾沫,捧起汤碗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最后抹了抹嘴唇,“我吃完了,先上去了。”

她飞奔进了贺贺的房间,留下餐桌上的三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目送她将楼梯踩得咚咚响。

钻进房间的韩畅暖以土匪扫荡的姿态将能放书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奇怪,难道贺贺的书都放在学校里吗?大概是的,我就从来不把教科书带进宿舍。压力,贺贺居然和小新一个班,没听他说过喜欢历史,一定又是他老妈替他选的专业。”

找了一阵终于放弃,她坐在地上,无力的重重往书桌靠去。“啪”,立着的一本白皮日记本掉下来,砸在她头上。

“好痛。”拾起来一看封面就猜到这是个日记本,属于女生特有的好奇心被勾起,“虽说别人的隐私不应该擅自翻看,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为了更进一步了解她我只能这么做。贺贺会理解我的。”

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韩畅暖便理直气壮的翻开第一页。这本日记纪录了贺贺从第一次见到江新凉以后女孩复杂的暗恋情愫,轻易的吸引了韩畅暖,她一时看得忘记了时间,根本不记得自己原来进房间的意图。

日记中多次提到阿暖的名字!

看了好多页,韩畅暖的脖子因为低太久而酸得抬不起来,她摸了摸眼角,湿湿的——这个世界上原来有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女孩一直在为她祝福。

韩畅暖扭了扭脖子,左右左的做着舒缓筋骨的活动。在她做得起劲的时候,江新凉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两本历史书。

她“呀”地轻叫,扭脖子的奇怪动作僵硬在一边。

“我敲门了。”江新凉道,在书桌上摊开书。“顺便把你的书带回来了。”就像知道江太太肯定会让他补习似的。

韩畅暖连忙端正脖子,在他旁边坐下。拿过历史书一看,顿时头疼,密密麻麻的字像蚂蚁一样,配图鲜艳的眼睛都花掉了。

“埃及共发现金字塔96座,最大的是开罗郊区吉萨的三座金字塔。大金字塔是第四王朝第二个国王胡夫的陵墓,建于公元前2690年左右。第二座金字塔是胡夫的儿子哈佛拉国王的陵墓,建于公元前2650年。第三座金字塔属胡夫的孙子门卡乌拉国王,建于公元前2600年左右。”

江新凉讲起课来似机器人,完全没有感情,而且根本不顾及听课人的接受能力。

“你所要记得除了金字塔的建造的年份,还有书上,”他一一画下来,“这里这里,有关金字塔的高度、宽度、种类,每一个金字塔所处的位置以及它的兴起和演变。”

讲到这里他看了韩畅暖一眼,“你的功课一向很好,我想你很快能整理出重点。这里有一张试卷,是对上一章节的测验,你做完让我修改一下,明天交给老师。”

一向很好?畅暖真的要晕了,拿过试卷一题一题看过去,没有一题会做。唉,她要是会做就不正常了。

笔头在韩畅暖的嘴里快要被咬烂,偷偷瞄江新凉,没有离去的意思,并且不时看手表。大概在想贺贺怎么还没做完,她哀嚎一声,重新仔细读题。

没有办法,只能这个样子填满。埃及艳后是指?她在后面的括号里填上“一个女人”。

这位埃及绝世佳人凭借其倾国倾城的姿色,使强大的罗马帝国的君王纷纷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劳卖命。但是——称她为“任性而不专情的女人”?

这个该填什么呢?啊,对啦,“有人”称她为“任性而不专情的女人”。畅暖对句子的通顺程度很满意,以这样的智商把整张卷子答完。

“OK,做完了。”

江新凉拿起红笔,每批一道题目便古怪的看她一眼,嘴角微微抽搐。“埃及艳后是指克丽奥佩特拉七世,萧伯纳称她为任性而不专情的女人。你……怎么这么简单的都……”他一下子找不出形容词来表达。

韩畅暖望着顺溜排下的鲜红叉叉知道自己错得离谱,“那个,应试教育太死板,我最近被洗脑,要活学活用。”

“这样?”

“对,就是这样。”

江新凉挑眉,对这样的回答不置可否。那种觉得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的感觉再次冒出来。

“那你早点休息。”他推开椅子,站起来。那样的角度在低头的瞬间,右手边半开的抽屉露出的一角鹅黄,恰巧落入眼中。脑海里轰的有什么炸开,他下意识伸手去拿。

糟糕,忘记锁抽屉了!畅暖飞身挡住,后背顺势将抽屉顶上,“不该对我的私人物品感兴趣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江新凉忙缩回手,目光却盯着她,然后缓缓移到她身后的抽屉上,“鹅黄色的……是什么?”声音微微的颤抖,利剑般刺在韩畅暖心上。

鹅黄色的包书面,流星图文解说下册。她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道,“我的日记本,你不会想看吧。”

“没有,我以为是别的东西……”略带歉意的解释,江新凉上抬眼睑,忽地不自在,意识到两人亲昵的姿势和距离。

一个靠在抽屉上,一个趋向前,面对面身体几乎贴在一起。韩畅暖“咻”地涨红了脸,一点一点从他身前移到旁边,“啊哈,你要回房了吧?”

“晚安。”江新凉利落的转身,周身又是清冷。

很久很久之后韩畅暖才睡着。

相通的小门被江新凉从那边锁住了,她听到窸窸窣窣的金属声。那个时候大概凌晨两点,她睁着眼睛,周围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开始,她想,小新也这么晚睡觉了。

终于睡着,却又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里,自己的脸七窍流血,但她知道那是贺贺,在不停的对她说再见。

惊醒,冷汗直流,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韩畅暖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竟湿漉漉的。她到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猛然抬头看见镜子里不属于自己的面容,在阴森的光线下少不得又是一声尖叫。还好卫生间隔音,才没有吵醒大家。

手臂上传来细微的疼痛,原来她惊吓中不小心擦到梳洗台的硌角,渗出一道血丝。

半夜见血,真是非常的不吉利。尤其是加上心理作用,韩畅暖的右眼皮开始急速的跳动。

任谁都看得出韩畅暖没有睡好,大大的黑眼圈顶在脸上像只熊猫。她接二连三的打着哈欠,将黑眼圈归罪于贺贺的体质。以前她再晚睡都没长过黑眼圈和眼袋。

江太太叫人泡了杯咖啡给她,“昨晚干什么了,困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换了环境有点认床……”尚处于迷糊状态的韩畅暖随口答道,半开阖的眼缝瞄到江太太云里雾里的神情,忽地改口,“医院的酒精味闻不到了,我不太习惯。”

“头一次听说有人爱闻医院的味道,”江太太纳闷,随即笑道,“你呀,打起精神来,待会儿还要和小凉一块儿上学去,不要从后座上掉下来。”

放着好好的汽车不开,非让江新凉开一小电瓶车载着贺贺去学校,单车恋人也不是这个学法。

韩畅暖大口喝下咖啡,脑神经刺激的立刻于最佳状态。她瞅了一眼旁边的江新凉,静静的吃着面包,身处世外,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

“新凉哥,我帮你涂点果酱。”她抢下江新凉咬了一半的全麦面包,先涂上一层花生酱,再从众多果酱中挑出蓝莓和桑葚果酱混合抹在面包上。

江太太不禁笑道,“贺贺,怎么涂这么多?”但显然对贺贺终于开始主动进攻感到高兴。

“花生酱有股味道,又特别粘,和着蓝莓桑葚才好吃。”

“小凉不喜欢花生酱的味道?”

“没有啦,是我不喜欢。新凉哥不喜欢的是新榨橘子汁的味道。”畅暖把面包递给江新凉。他目光闪烁了几下,口下食物突然被抢走似乎让他的动作变得迟钝。

他慢慢接过韩畅暖手中的面包,轻轻咬了一口,缓缓缓缓的咀嚼。那种缓慢的动作叫韩畅暖心头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得知儿子竟然不喜欢新榨橘子汁的味道,江太太面露惊诧,“小凉,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妈妈做的东西不管什么我都爱吃。”江新凉微微笑,低头一口一口吃掉面包,微蹙的眉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思。

江太太担忧的看着他,终于醒悟,自己给儿子造成的阴影。

吃过早餐后,韩畅暖跟在江新凉的电瓶车后面出了门。在私家路的三岔路口,江新凉突然不走了,转头看着她,似乎等她开口。

她应该要说什么吗?韩畅暖抓抓头皮,“我们难道不去学校吗?”

“上车吧。”

江新凉欲言又止,把后背留给她。韩畅暖抓着他的衣角坐上来,早晨的风吹过,带来空气中秋天萧瑟的气息。她仰起头,看开车的少年与秋天融为一体的背影。

好像回到很久以前,她坐在他的单车后面,圈着他的腰,在城市里飞扬的穿梭,两个人大声唱着曹格的《掌纹》。

哪里也不去,只是为着这样飞扬青春。

刚刚想到《掌纹》,熟悉的曲调便从江新凉口中哼出来:

我不信命,我信爱情是没有理由

悲欢的注定,在我的掌纹中你在那里

如此的清晰,没有输赢,你是我的命

……

我不信命,我信爱情是没有理由。韩畅暖最喜欢这一句,她紧紧抿着嘴,怕自己忍不住控制哭出来,手中江新凉的一角衣服拽得更紧。

许是感觉到身后的紧绷,江新凉放慢了速度,渐渐没了声音。

“江新凉,你好吗?”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尖锐的刹车声同时响起,盖住了韩畅暖的声音。她跳下车,“怎么了?”

江新凉扔掉车子,盯着前方。此时,电瓶车停在市中心的广场上,金鹰大厦的顶端挂着电子大屏幕。

屏幕上漂亮的新闻播报员面无表情的播报着最近的新闻,“……张寒、顾天连、韩畅暖、李立……以上便是昨日下午三点飞往美国的K5089号航班在太平洋上空坠毁时证明已经死亡的乘客。飞机坠毁的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失踪人员警方已出动搜查队搜寻。”

韩畅暖!韩畅暖!韩畅暖!

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几乎停止。

贺贺,死了!

韩畅暖是不是也死了?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阿暖!”她听见江新凉破碎的声音。他拦住一辆出租车,急切的说,“去航空公司。”

韩畅暖紧跟着钻进去,煞白的脸惹得司机从后视镜里一直看她。

“看什么看,******开快点。”临近崩溃边缘的韩畅暖话音带了哭腔,司机被她一骂赶紧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的开车。

车内听得到江新凉急促的呼吸声。他握着拳头,不停的说话,“你跟上来做什么?打算向我妈妈报告我的行动吗?我就是去找阿暖,你去告诉她,告诉她阿暖死了。不,不会的,一定是航空公司搞错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一定不是阿暖。司机,停车,停车。”

他忽然叫道,“我不去航空公司了。我去航空公司干什么,阿暖又不是他们的乘客。”

韩畅暖看着他,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先生您就节哀顺变,早去早回,把遗物给领回来。”前头的司机早上看了新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怜悯的劝着语无伦次的客人。

“我说停车听到没有!”江新凉吼道,不等出租车停下来便去拉开车门。

韩畅暖连忙按住他的双手,“小新,危险。”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新,不许叫我小新,你听不懂吗?”他狠狠推开她,义无反顾的想要冲下去。这时,《蜡笔小新》的主题曲响起,他伸出去的一条腿僵住,就这么卡在门口。

司机拐了个弯将车停下来,说了个自以为很好笑的笑话,“原来你叫小新啊,蜡笔小新是你弟弟吗?”

“闭嘴,”韩畅暖瞪他一眼,翻出手机,“对,韩畅暖,我昨天下午和她通过电话。我是她的朋友……好,我会通知她的家人……中心医院太平间?知道了,请问你是……航空公司总经理?你这个混蛋,为什么飞机会失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你知不知道她去美国做什么,知不知道她不能死!她是一个多么温和的女孩子,我诅咒你们公司大年三十晚上破产倒闭!”

那边倒也好脾气,等她骂完了才挂上电话。

“请问现在是下车还是去医院?”觉得自己遇到了霸王乘客的司机巴巴的问了句。

“去医院。”韩畅暖转向江新凉,“你去不去?已死亡乘客的遗物都在医院。”

江新凉看着她,乌黑的瞳仁像是亘古时代无尽的天幕,“阿暖死了?”声音清透的似随时会消散。

“是。”韩畅暖答道。

隔了好久,出租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速的行使,韩畅暖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江新凉看着前方幽幽的问了句,“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医院里,她看流星雨的时候晕过去了。”

“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年,是美国那边兄弟学校的交换学生。”

江新凉默默听着,额头抵在前面的软椅背上,一滴泪慢慢从眼角滑落。

医院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记者们扛着摄影机奋勇穿梭,保安们满头大汗的维持秩序,到处是家属的哀嚎声和叫骂声。

韩畅暖和江新凉从人群中挤进去,在航空公司临时成立的认领部门问完话登记了资料。工作人员回头去给他们拿遗物,医生趁着空当带他们去了太平间。

“在水里泡了几个小时,虽然做过处理,但我们建议尽快火化。”

“火化?”韩畅暖提高声音,只差没揪住无辜医生的衣领,“不行,不能火化。”

火化了她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虽说现在也是希望渺茫。她站在冰柜前,医生将柜子拉出来,白布掩盖下勾勒出的体形让她差点哭出来。

“等等,不要掀。”她制止了想让她再次确认的医生,不管怎么样看自己死的样子都不会很好受。

“掀开来。”本来远远的靠在门框上的江新凉在冰柜拉出来的时候一步步走过来,坚定的对为难的医生说道,“我要看她。”

医生看看韩畅暖再看看江新凉,似乎在思考该听谁的。“你们自己掀吧。我说你们最好通知她的父母,后事应该交给他们处理。”

韩畅暖想如果江新凉执意要掀,她就闭上眼睛。江新凉伸出手,停在白布前,手掌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他抬头看着韩畅暖,“贺贺,为什么我觉得阿暖就在我身边呢?”

那个医生打了个哆嗦,警告道,“太平间里不要乱说话。”

“呼”一声,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飘到地上,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来,听来阴森森的可怕,“总是要看的,我帮你们掀吧。”

韩畅暖来不及闭上眼睛,尖叫一声,看了二十年的苍白略带浮肿的死寂面容生生映入她的眼帘。她静静的躺在那儿,合着眼帘,一动不动,薄薄的霜结在她周围,散发着阵阵寒气。

“确定一下是不是她?”罪魁祸首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畅暖注意到这个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二十一二岁的少年,长得很好看但她没有心情分析,“你是鬼啊,进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说,你是谁?”

多嘴的医生听到“鬼”字吓得再次连声警告,“太平间里不要乱说话。”

少年拎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高高扬起露出笑容,“我是航空公司的总经理叶年华,这里是死者的遗物,请查收。”

“总经理?这么年轻?”她还在怀疑中,江新凉已经一拳挥过去,眼眶隐忍的泛红,冷冷的看着脸颊红肿的少年。

“喂,”叶年华叫道,捂着半个脸颊,“飞机失事是意外,根本和航空公司无关。外面的无知妇孺不知道,难道你们这些大学生也不知道?”

江新凉不说话,捡起地上的白布重新盖上,手指颤抖的厉害。他的一双眼睛凝聚了世上所有的感情,全部倾注给躺在冰台上的女孩。等他转过身,韩畅暖被他虚无空洞的眼神吓了一跳。他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韩畅暖迈开步子就要跟上去,手腕被那个叫叶年华的少年拉住,“她的遗物……”

“给我就是了。”她担忧的看着江新凉消失在门口,无暇与少年纠缠。

叶年华一脸严肃,避开她抢过来的手,“资料显示她的父母在美国,你请尽快联系上他们。我们财物部门有保险赔偿方面的事情要和他们详谈,韩畅暖是美国国籍,比较麻烦。”

“人都死了还谈个屁。你到底给不给我?”她发怒了,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

叶年华吃痛的弯下腰,完全想不到电话里骂人厉害的女孩腿上功夫也不弱。“我……本来就是来拿给你的,你怎么这么粗鲁?”

“我现在就去通知她的父母!”韩畅暖咬牙切齿的接过袋子,举起手机对他道,“我要航空公司赔得破产。”

她回望一眼被推回去的冰柜,心下悲伤一片:贺贺,你这样死去,无人知晓你的灵魂已经消散。本来,死的该是我,是你代替我上了飞机。我无法阻止厄运的到来,但我一定会用你的名字,替你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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