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黑,大街上摊贩行人渐少,连月光都暗淡了下来。
冷冷清清。
凤灵儿,沿着街道一直在走。
来到一家破败的房子拐了进去,门上依稀还能看到宋府两字。不过几天,盐城最大的宅院已经随着主人的逝去颓败荒废。里面早已没有残破的尸体,浓重的血腥味却依旧存在。月光下,还能隐隐约约瞧见浸渍在土里的血。
凤灵儿转了一圈,脚步停在后花园的几株木芙蓉前。她们似乎不知道,主人已经不在,依旧开的分外妖娆。其脚下的土,没有血迹,是新翻上去的。耳微动,凤灵儿一闪,便躲在走廊的木梁上。
一个黑影探出脑袋,往四周一看,一个鲤鱼打滚翻到了木芙蓉前。居然是,客栈里的店小二。此时,一身劲黑的夜行衣,干净利落。快速从土里挖出一个方正的木盒,藏进衣服里。左右一瞥,确定无人,便脚步一溜,翻出了围墙。
凤灵儿躲在木梁上,正好将店小二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楚。
正要跃下横梁,突然耳边两股掌风左右袭来。凤灵儿身体一动,身子自由垂落,双脚勾住横梁,倒挂空中,左掌甩出一招白梅式,右手化拳,同时向对方劈斩过去。对方双脚点足,向后一退。凤灵儿,趁此空隙,看清楚了来人。对方来了四人,其中一个是折途返回的店小二。
此刻的店小二一脸被人撞见的阴狠,哪里还有客栈里老实敦厚的模样。四人,将凤灵儿齐齐围在中心。店小二,从腰际抽出一柄刀,当头向凤灵儿砍去,凤灵儿空手拆了数十招,忽地跃起,伸左拳向店小二砸去。店小二,举刀一挡,向她肩膀砍去。凤灵儿虚招一晃,半路上化拳为掌,击向他的胸口。一面要对付店小二,还要分神时时注意其余三人的动作,略感吃力。
正在此时,一人加入了进来,一人站在边上围观。
客栈里的妙龄女子,仍然跑的气喘吁吁的杜驿丞。
林素蕙的加入,战况一下子就偏向凤灵儿。
二对一。
凤灵儿一跃,左腿灌注千斤,猛的劈向对方的脑袋,对方闪躲不及,脑浆迸裂开来。这边,林素蕙一柄长剑使得风生水起的,一个回马,刺向对方的心口。对方,顺势向后一倒。岂料,女子的剑,如此之快,似乎预料到对方的下一步,直接向对方砍成两半。不到一刻钟,两人结束战斗,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的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杜驿丞走上前,微微一笑,“你俩真的是才认识吗,默契好的让我嫉妒。”
林素蕙对着凤灵儿,爽朗的道:“林素蕙,他叫杜驿丞。“
真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介绍,却很对凤灵儿的脾气。
凤灵儿,眉梢带笑,露出一对梨涡,学着她样道:“凤灵儿。”
两人,随即又相视一笑。
就是有这样的相遇,明明是第一次碰面,却仿佛认识了好久。没有陌生,无需赘言,只需轻轻一笑。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舒服。
杜驿丞,搜查了四人的衣物。只在店小二身上,搜出了一张木牌,刻有虎头的木牌。
中途返回的店小二,身上已然没有了木盒。
凤灵儿将刚才所见的一一道来,托着下巴沉思,“很有可能,木盒已经交给他的同伙了。看来,在客栈发生的事,是早有预谋的。假扮店小二,溜进紫衣女子的房间,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估计东西早已被掉包,所以那女子也没有发现。”
林素蕙接着道:“紫衣女子,惯使软鞭,出手像极了花间帮的人。店小二身上有虎头牌,十有八九是龙虎帮的人。这个木盒,到底里面有什么,值得两大帮派如此。”
杜驿丞,无奈的道:“咱们非得在这种地方聊吗,两位大小姐?”
“找个小酒馆,喝个酒,暖暖身,顺便跟你们讲讲花间帮和龙虎帮的恩怨情仇,可好?”说罢,还不忘向周围看一眼,阴风阵阵,杜驿丞忙紧了紧自己的衣衫。
两人看着杜驿丞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空气里散落了一地欢声笑语。
小酒馆,要了份涮羊肉,一坛黄酒。
杜驿丞,喝着小酒,给他们讲起了龙虎帮和花间帮的事。
“现在的江湖,四大帮派,四大世家,互相制约,平分秋色。三十年前的江湖,可不是现在这般势均力敌。当时的龙虎帮,还不是这个名,叫怒蛟帮。其帮主震凌天,无意中得到一本武功秘籍。从此,怒蛟帮威慑武林,其他帮派世家,根本奈何不了他。怒蛟帮,从此改为了龙虎帮。
直到,一个女子的出现。
自古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震凌天也不例外。
白印青,花间帮新任帮主,化名白青青。一个惊采绝艳的女子,安排了一场与震凌天的偶遇。
英雄救美人,英雄被美人的美迷乱了眼睛,放下了防备。以为美人口中的爱慕,眼里的柔情,是情丝般环绕的心。
丝毫没有想到,是剧毒,一旦被沾染上,将万劫不复。
震凌天,将路上救得白青青带回了龙虎帮驻地。不愿借手于人,天天日夜不分的照顾她,脑中总是不自然的浮现当时白青青倒下那刻的楚楚动人,需要保护的娇弱。白青青恢复之后,顺理成章的跟震凌天出双入对了。没过多久,白青青不见了,随之不见得还有那本秘籍。
震凌天疯了。
找到白青青,是一个月后的事。
那时的白青青,不,白印青,已经学会了大半个秘籍。不再扮娇弱美人,眼底的柔情温存不复。一句话也未说,直接跟震凌天开打起来,招招狠辣,眼中没有一丝后悔愧疚。
姜还是老的辣,震凌天凭着多年的武功修为和小半本秘籍,打赢了这场比武。或者,他们谁也没有赢。赢了这场比武,输了自己的心。看着在血泊中挣扎的白印青,震凌天一步一步走向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拂过早已熟悉的脸庞,像捧起最心爱的玩具,抱起白印青,怆然大笑,跳下了崖。”
杜驿丞夹了块羊肉,嚼了起来。
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空气里只余轻微的嚼肉声,还有,柜台老板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