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人生八尺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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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之中,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里,王铮神色肃穆,对着几案上的灵位双手合十,焚香祈祷,然后趋跄跪地,三拜九叩。
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眉清目秀,身材挺拔,如同伟岸青松,虽然年轻,气质却是显得沉稳老练,自信从容。
“娘,孩儿今天终于突破了蜕凡一重天的境界,正式踏入武道。我知道,您不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想让我做个普通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百年之后,化为一捧黄土,庸碌终生!”
跪拜完毕,王铮站起身来,一脸刚毅。
“十五年前,当时您已有孕在身,却被赶出家门,个中缘由从不对我透漏半分。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在此密地隐居,与世隔绝,过着箪食壶浆的清贫日子……我渐渐长大,而您积劳成疾……”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灵位,轻轻地摩挲着上面“先妣王氏柳孺人闺名晴川之灵位”十四个字,陷入回忆。
“不过,我一定要找到父亲,问问他为什么如此负心薄幸,为您讨回公道!我一定要认祖归宗,让您的灵位进祠堂,受后人的香火供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埋坟荒野,做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古之圣人,多数出自寒门;赤帝斩蛇,霸主崛起乡里。娘……请谅解孩儿!”
王铮神色一整,把灵位装进木匣里封存,放入包裹,正要挎在肩上,走出屋门时,大地突然轰隆隆的颤动起来,一时间,灰尘簌簌,房梁欲坠,犹如太岁翻身,声势浩荡。
“什么情况?”王铮面色不改,箭步一窜,就闪现在屋门之外。
纵目眺望,只见青峰连绵,雾霭缭绕,然而远处的山谷间,黄龙滚滚,尘浪如涛。一只金毛猴子吱吱怪叫,亡命奔逃,冲在最前,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愤怒的巨象,紧追不舍。
“毛球!”王铮脸皮一抽,颇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觉,“这家伙,也太能作了……”
毛球,也就是那只吱吱怪叫的金毛猴子。
王铮与它的相识,可谓是机缘巧合,其中种种,千言万语难述一二。毛球来历神秘,极具灵性,体型虽然瘦小,但却力大无穷,只是有个不良嗜好,爱偷东西!
不过,若非三年前毛球给王铮偷来一本炼体功法《混元金身》,和不计其数的灵药,他想达到蜕凡一重天的境界,此生无望!
可以说毛球对他有再造之恩!
嘶昂--
大地轰隆连震,群象引颈长鸣,王铮站在半山腰上,居高临下,尽管相距百八十米,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仍如怒海狂潮般扑面袭来。
“壮哉!如果把这些巨象的气血,全部灌输给我,岂非一步登天!”
他忍不住臆想。
毛球闪转腾挪,实在灵活,就像一团金色火焰,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冲到王铮身前。
而因山坡陡峭,大石星星点点,四处盘卧,紧随其后的巨象们,如同关在瓶子里的跳骚,上蹿下跳,十分滑稽,就是爬不上来。
“这些蠢笨如猪的大块头,哈哈……”毛球人立而起,指着山脚下争先恐后,拼命向上攀爬的巨象捧腹大笑,满地打滚。
“毛球,你……你会说话了!”
王铮一愣,继而目瞪如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毛球。
无论飞禽走兽,只有实力达到一定境界,气贯纤毫,才能控制喉骨,拉伸声带,发出人音。可达到这等境界的妖兽,无一不是实力强大,术法通天,毛球……显然不在此列。
何况两天前毛球还不会说话。
转变之快,令人一时难以接受。
“这有啥大惊小怪的?”
毛球双爪叉腰,鼻孔翻天,似乎对王铮的短见薄识十分鄙夷,它迈着八字步,圆溜溜的身体来回滚动,开始自吹自擂:“本圣乃是神兽遗种,通臂金猿,自然天赋异禀,不同凡俗。小子,认识本圣,是你百世修来的福分呐!”
“嗯,认识你的确是我百世修福,千年积德,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头一次见动物说话,王铮觉得新奇,他微笑着,对毛球摇头晃脑的自吹自擂,没有半分不耐。
见王铮听得认真,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也不反驳,更无讥讽之意,甚至深以为然。本想捉弄他一番的毛球,意识到自己在唱独角戏,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什么报不报的,你这家伙真是无趣!好吧,我说实话……”
它跳到岩石上,把这两天的事,绘声绘色,娓娓道来。
原来,它能说话是因为服用了一种叫做舌心兰的草药,这种草药,世所罕见,可遇而不可求,人类吃了可以听懂兽语,动物吃了可以口吐人言。
除此之外,毛球还深入大山三千里,洗劫了巨象一族的禁地,故此招致追杀。
“你呀,真是胆大妄为,这些巨象,个个气血如同炼狱烘炉,力量惊人,象鼻一甩抽死雄狮,象腿一踏踩死猛虎,都是等闲,但若有个万一,就你这三寸丁,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呢!以后不许……”
替毛球高兴的同时,王铮不忘谆谆告诫。
毛球生性顽劣,到处闯祸,这样下去,非出大事不可。
“又来!”毛球捂住耳朵,痛苦的**了一声,“陨圣山脉外围这三千里,低阶妖兽居多,根本不足为惧,放心放心。”
王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一百年份的梵真果,增气补血,活络化淤,足以让你突破蜕凡境一重天后期。”
毛球嘿嘿一笑,献宝似的捧出五枚核桃大的绿色果实。
王铮也没客气,接过梵真果道:“体修之路,举步维艰,需要投入海量资源,稳定供给,靠你隔三差五的倒腾些灵药,实在是不够用,因此我要下山,寻找机缘。毛球,你愿跟我走么?”
《混元金身》这部炼体功法,虽然残缺不全,只有前三重的图文口诀,但是其中阐述,理论玄奥,极尽人体之妙,如果篇幅完整,价值肯定惊世骇俗。
尽管王铮只是初窥门径,堪堪达到第一重“刀剑难伤”的层次,仅凭肉身力量,一拳也能打出两千多斤!而普通人,武功再强,挽弓九石,力抗百钧便至极限。
不过,功法固然是好,却须消耗海量资源,王铮的身体就像无底洞,饕餮之口,怎么都填不满。
所以此行他不光要寻找生父,为母亲和自己讨个说法,还要借势,拜入宗门,利用宗门资源,修习神通,证道大千!
一向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毛球听到王铮要下山,离开这里,登时睁大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罕见的沉默了。
气氛仿佛冰冻的水,陡然凝固起来。
风起,落叶萧萧……
就在这时,山脚下的巨象,似觉登山无望,个个仰天咆哮,獠牙左右横扫,摧营拔寨一般,长鼻卷裹,把一棵棵大树连根拔出,抛射向王铮和毛球。
瞬间,漫天箭树如雨,齐头并进,势若陨石天降,要将他俩砸成肉饼,密密匝匝,破空呼啸而来。
千步之遥,转瞬即至!
“蛮力不小!”王铮心中一凛,顿生退却之意,倒不是因为怕,而是不想做无谓的纠缠。
他下山在即,没必要惹是生非,留下不愉快的回忆。
王铮看了一眼毛球,后者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一人一兽,脚底好像安了弹簧,几乎同时动身,脱膛炮弹一样,朝着山顶冲去。
“你有人道,爱恨情仇,红尘洗练;我有兽道,茹毛饮血,弱肉强食。陨圣山脉风景甚好,我还没玩够,就不陪你出去闯荡啦!”
毛球边跑边嚷:“王铮,若再相见,咱先比试比试,看看谁的修为最高,本事最大,输的那个给对方当十年宠物,敢不敢赌?”
“自讨没趣,有何不敢!”
王铮哈哈一笑,豪气干云的应声道。
“我呸,小子你输定了!”
毛球扯着嗓子大喊,音线略显颤抖。
王铮强作欢颜,不置可否,他字字铿锵,默默吟诵着:
“指点苍穹,乾坤扭转时空逆。心自在,放荡天涯逍遥游。性癫狂,恣肆江湖任我行。意飘渺,莫测高深无影踪。
仰天长啸,寰宇震悚天波动。睥睨处,四海奔腾不止休。傲然行,九天神明皆蚁蝼。挥拂袖,役以天道为刍狗。”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因为互相了解,他们没有挽留彼此,似是毫不在乎,却在默默祝福,这种友谊,心照不宣,即使各奔东西,且更深厚!
“珍重——”
……
由于巨象捣乱,告别仪式比较仓促,本有很多话要讲,却欲语还休,不知从何谈起。不过,王铮相信毛球,也相信自己,不管前路何其漫漫,都能够逢凶化吉,得偿所愿!
“山的那边,是否也是万顷林海,猛兽如云?是否像娘说的那样,人心险恶,花花世界?”
一路疾驰,即将走出陨圣山脉之时,在飞马涧,怀揣着对外面世界好奇与敬畏的王铮,忽然看见一队装束华丽的人马,前呼后拥,不急不缓的迎面走来。
“外面世界的人!”
陨圣山脉之外,林木渐少,视野开阔,王铮一眼就看到了这群神采飞扬,谈笑风生的外来者。
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外来者!
王铮下意识的数了数,加上披坚执锐的扈从,他们一行三十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一个白衣少女,青春靓丽,气质冷艳,被四个油头粉面的少年,众星拱月似的围在中间,争相献“媚”。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应该是外面世界的上层阶级。”
王铮灵觉敏锐,在他们身上感受到堪比巨象的旺盛气血,一个个就像黑夜中燃烧的火炬,无比耀眼。
“他们都是武者,而且实力不俗……难道是来秋猎的?不对,他们没带猎犬和弓箭!”
王铮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在这荒郊野岭,如果因为好奇,过多注意素不相识的人,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警惕。
他跳过溪涧,脚步不停。
“站住!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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