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听着青春广播,想起了昨晚做的一个梦,梦中的自己沦落为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那时,雨下着,一瓢一票的,衣服湿透了,在一间破旧的屋檐下,我蜷缩着,身上披着一个被子。不知多久,一个学生走过来给了我几毛钱,我谢他,他就走了。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过来,给我几张钱,我谢他,他说,不用谢,这还算钱?我打开一看,几张一毛钱中夹着一张一百元,放声就哭,一直哭。
我越来越有一个深刻的感慨,似乎我遇到的每一个困境都或多或少地和我先前所鄙视的钱扯上了关系。
正叹息着,葱油饼来,见我发呆,就笑着说,“最近,有何感悟?”
我说,“虚无,无尽的虚无与恐惧,已经发生和未发生的,都有。你不知该怎么办,就像陷入一片沼泽地里,喊不出声,走不动,看看周围,大家都在岸上,欢笑着,看着你,就像看一个不相干的猴子或石头。”
他说,“其实你本来是不用孤独的,至少,还有人喜欢着你,现在也是。”
我说,“那又如何?我能给她什么?我有钱么?我有车么?除了一颗真诚的心,我******还有什么?当别人穿着体面的衣服和女友去星巴克喝咖啡时,我还想着一百块钱用来十几天的生活费比较划算,这是什么,寒酸,它写在我的脸上,也刻在我的心里,你知道么?”
葱油饼就沉默不语了,我又抱怨,“班里已经分实习医院了,我填报的医院只要两个人,朱婷也报了。我不想见她,也不想和她在一起实习,觉得挺尴尬的。”
葱油饼沉默了半响,淡淡地说,“你想想你以前是怎样看待她的,有空了,看看你的日记。”,他拍拍我的肩,说他要陪他的老乡去上自习了,又笑着对我说,“告诉你,我喜欢上她了”。
看着他离开,我翻出了日记,整整二十一本,一本接着一本地看,才发现,大都是关于她。
望尘莫及,好悲哀的一个词。
一个人去了六楼楼顶,望着这个城市,问自己,“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么?”
又想起了庄子说过的,终生役役而不见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所向,讳穷不免,求通不得,无以树业,无以养亲,不亦悲乎!人谓之不死,奚益!
一个人在楼顶大声喊着、骂着,又恨自己,像个废物一样地存在,就哭了。
我又一次想到了朱婷,胆怯而矛盾的爱恋,如果生命中没有遇到她,她还是那个快乐而高傲的女孩,我也是那个傻傻的人,偶尔写点伤感的文字,孤独了,就去看看书,看一场电影,或者和朋友说几句之乎者也的话,或者,过过嘴瘾,说些略带黄色的色言色语,该有多好?
回到宿舍,广播还开着,主持人说,“有些问题,需要答案,有时答案,需要验证,有时验证,成为问题,这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转圈圈,是不是就是你的青春?”
突然想到了死、结局,这些消极的东西,在日记上写下:我希望在我死去的时候,人们将这些文字和我一并烧了。
杜拉斯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如今对我来说,爱是什么呢?我已经不能识别它了。杜拉斯的意思,指向人生命里更本质的东西,而我,却希望有着世俗的幸福或是日常的柴米油盐,就像我曾经写下的那样,在南山下,做一个樵夫,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也许,有些东西,我顾虑太多,因而裹步不前了。就像长颈鹿说的,“这世界本来是空的,只是被我们的欲望乱糟糟的填满了。”
突然想到《红楼梦》里的句子:“好一似食鸟尽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淫贼回来了,哼着小曲,“我渴望着,期待着,有一天我会艳遇,遇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我以前看低他,觉得他俗,没什么大的理想,昏昏度日,找一个不丑不美的女人,过着平淡的日子。而我呢,有着大志向,大抱负,燕雀和鸿鹄怎么能一样呢?
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以前自诩的伟大理想,一个落魄的乞丐或者摆地摊的小贩也有,我只不过是打着更有噱头的幌子罢了。
尼采狂妄和不负责任的告诉我们,上帝死了,然后自己疯掉。加缪则更加直接的告诉我们:上帝是不存在的,上帝的存在只是为了防止人们自杀。
除了世俗的东西,没有什么更真实的东西了。或许,我已经没有年轻时的热情、勇气,配不上自己当初的梦想了。
我说,“淫贼,都去玩了,你怎么不去?”
他说,“六一儿童节快到了,给老婆准备一些礼物,顺便买盒避孕套,用的太快了。”
我说,“你省着点,肾为先天之本。”
他说,“你也现实点,别整天飘在空中,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什么狗屁的酸文章,不就是那个泡不到的女人和那张摸不到的脸么,大雅的《诗经》还扯淡说思无邪,你说,跟《金瓶梅》又有何异?食色,性也。”
他说,“我出去了。”
我说,“小心火烛。”
他笑着的很含蓄地说,“我会把握好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