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锤以前对女友粗声粗气的,后来,两个人分手了。
晚上,他突发感慨,觉得对不起前女友,就打了电话过去。前女友问,“怎么了?”
他说,“没怎么,只是想知道如果还算朋友的话,为以前的不礼貌道歉,并祝福你未来一切都好,就这样。”
两人彼此祝福,就挂了电话。
黑锤说,“他终于释怀了,觉得自己曾经的付出是有意义的”,一个人在那唱着李宗盛的《爱的代价》。
我在床上躺着,就说,“要睡就睡,不睡拉倒,还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酸不酸?”
他反问,“你懂爱情吗?你知道什么是爱情么?一看你就不懂!”
我就说,“爱情算那根葱呀!还不知是哪个穷酸文人搞出来的,生理需要就是生理需要,再粉饰也是改变不了的。”
他就嗤之以鼻,“看你那俗样!”
我说,“大俗就是大雅!”
他说,“狗屁的大俗就是大雅”,就和淫贼去下载****了。
我说,“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吗?”。
正在床上看小说的肥婆插嘴说,“都是扯淡的,分手后所谓做朋友,其本质是将对方作为储备金,避免彻底撕破脸皮而无和好之可能,以后如若和现任恋人发生意外,尚有救济之途径。我们常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我们是人,不是马。”
葱油饼说,“没谈过恋爱,说起来理论一套一套的”。
肥婆反驳,“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长颈鹿突然一拍大腿,“刚忘了给那两个猥琐男叮嘱,下载****时要没码的”。
肥婆说,“有码的也无所谓”。
长颈鹿扣着鼻子,好奇地问,“为毛?”
肥婆转过身,笑着说,“看尽天下****,心中自然没码”。
我就起了床,一个人用一条薄被子裹着坐在椅子上,看书写字,听着音乐,觉得再美妙不过了。看到《伤寒论》的第二章时,书里有一句话是朱婷曾给我写的,“请相信,今天的积累是有意义的”,有些泛黄的书页,上面的蓝色墨水书写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字尤如此,人何以堪?
去食堂买饭,恰巧朱婷在我旁边的一家窗口,我转过身时,她就主动和我打招呼,“听说,你妹妹也在这个学校?”
我点点头,“嗯”。
她就笑着说,“这星期天的,你也不陪你妹妹吃顿饭的什么?”
我说,“我比较忙。”
“忙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忙着写你的文章?”
我没回答,她就撒娇着央求我,拉着我的衣服,“吐露点,是不是?”我仍旧是没回答。
她看我点的菜,问,“吃什么?”
我说,“老鼠”。
她说,“那明明是苦瓜”。
我说,“明知,还问?”
她就不言语,这时她点的菜做好了,拿过菜,走时给我打了招呼,还是笑笑的,露出两个小虎牙。我只是静默地点点头,看着她越走越远。
黑锤刚巧见了,就恨恨地说,“岂能拒美人于千里之外?你这个浅薄、下愚、自命不凡、懦弱、痴呆、多情、浮躁、不孝、愤世嫉俗、我行我素的文人,是无药可救的了。”
我没理他,他的思想是一堆荒草,杂乱不堪。
回到宿舍,随意翻起一本日记本,她曾送我的那株四叶草,还夹杂在里面,泛了黄。
想起她以前给我说过,说传说中,只要找到了四叶草就是找到了幸福,而且它的每片叶子都有不同的意义。一叶草代表希望;二叶草代表付出;三叶草代表爱;而稀有的四叶草就代表幸福。四叶草的意思是:即使你希望了,付出了,爱了,才可能拥有幸福。
而现在,我什么也没了。
我现在理解了一个朋友曾经说过的话,人都是固执己见的,彼此矛盾,冲突的。
默默地回到宿舍,见屠夫吃了饭不刷牙,只漱口,我说,“你咋这样呢,待会儿还要和老婆亲热呢”。
他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那有啥?没听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吗?我的嘴再臭,我也要亲她,她不行也得行”,就去上自习了。
四川鬼子刷牙却一刷就是半小时,我说,“你刷墙呢?”
他没听清,又问,“啥子?”
我说,“嘴里吃了屎吗?打扫不净?”
他就用力刷了刷,一唾,一口血,牙龈出血了,还笑着说,“你晚上不泡妞吗?”
我摇摇头,他就说,“太史令,不是我说你,人要低俗一点,多食点人间烟火,这才比较接近生命的本质,你的明白?”
我笑而不答,他还要说什么,牙龈的血就从嘴里流出来,用一张卫生纸擦了,又用一张抹抹,嗷嗷叫了几声,拿着书本,慢悠悠去自习室了。
宿舍里又剩下我一个人,打开声音机,有个主持人提到阿桑,就莫名地,有了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交通广播,一妇女打电话给一个叫乐欣的主持人,说她十年前和丈夫离婚,丈夫和另一个女人走了,后来吸了毒。这十年间,她带着孩子辛辛苦苦给别人打工,从分文没有到有了自己的公司,她一直期望、等待丈夫能够回头。可去年,丈夫病重了才打电话给她,丈夫已经贫困潦倒,她花了七万多给丈夫医治,不久,他就死了。她觉得空落落的,以前还有盼头,现在连盼望的人也没了。
听到这里,突然很想朱婷,转过脸,看着窗外,风呼呼地吹过,茫茫一片的天际,在日记上写下:当你想念某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一定要双手合十,因为,生活终将被抹去,生命曾向我说出这个秘密。
下午,去了图书馆,管理员抱怨着对我说借书不要太勤了。
在图书馆见到主席,依旧在那里悠闲地看着报纸,我说,“有痔青年?”
他抬起头看着我,冲我笑笑,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然后拉我到他身旁坐下,悄悄给我说,“有美妞,我欲追之”。
我环顾四周,笑着问,“怎么追?是鸣鼓而攻之,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就挠挠头,又扣着鼻孔,抠出一片干黄的鼻痂,看看,仍在地上说,“还没想好”,就继续思考这个问题了。
到大学毕业时,他也没有想好这个问题,只是那以后,就经常去图书馆,希望能遇着那个女孩,且写了一些唧唧歪歪的情诗。
走出图书馆,外面阳光正暖暖地,人们嬉笑着走过,风也是静静地吹过,我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沮丧,有时候会突然袭来,像一阵风,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可能谈笑风生的时候,就来了。
一种对所有事物的不关心,洞彻后的无意义,徒劳,一下子涌上心头。为什么四年前,那个踌踌满志的少年,再也消失的无影踪了。
我连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了。每次身处热闹市集,或独处一隅的时候,我会突然失落地审视自己,我的生活都用于什么消耗?吃饭,睡觉,发呆,逛街,写作,想女人,亦或是一个人在网吧里看些刺激感官的电影,或者和一群狐朋狗友聊些无关痛痒的笑话,诸如此类。我存在这个世上,像一条狗,一头猪,一只虫子,苟活的时候的大限到来,要老死,病死,要么贱卖——或许还一文不值。
当我思考叔本华的思想太过消极的时候,尼采却站出来,一副战斗的摸样,我就笑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已经很久了,久的我都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