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里,给母亲提及我在写小说,她笑着说,“闷娃子,你这是瞎子打灯笼——白费一根蜡”。父亲知道后,亦是劝我别操闲心,莫做些无用功。
我说,我会写好的。
图书馆四楼西侧,零星的几个人,记忆中也总是如此。每有空闲,就去那里,疯狂地写,全然忘了周遭的一切。有时候竟觉得自己像在练就一门通天入地的武功,全然不顾世俗的琐事,还有花草树木、庸猪俗狗的快乐。快乐却是有的,会自言自语,会失声狂笑,会拍案叫好,但多半是愁苦,常常是为了一些问题苦思不得,抓破了头皮,十个指头的指甲缝里全是带有油脂的血。每当图书馆熄了灯,走出去,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总有一种落寞感。
夜风微微,芳草怡人、清香,昏黄的灯光下,想着今夜的月亮曾经照着多少月下徘徊的郁郁不得志的古人,他们曾经是否也为人生的局限,对空长叹?
远处几处蛙鸣,此息比起,吵闹着这夜色,一时间,有点孤寂之感,而又不知这寂寥从何而来。随性所至,自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脚步零乱,台阶上月色斜洒,几只蟋蟀,一个痴呆人,遥望天际,茫茫然。
一转眼,不远处的台阶上,朱婷坐在那里,低着头看书,很专注的样子,系里的几个男生踩着滑板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痞子牛竟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角落,看着她,发着呆。我就静静地走开了。
经过图书馆的时候,透着若隐若现的月光看到一对男女在角落里拥拥抱抱,不是还传来几声喘息声和打情骂俏的声音。
“有伤风化”,我这样想着,就突然想到伊索寓言,这是不是就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呢?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打开收音机,闭上眼睛,不知为什么,有点难过,淫贼见了,嘿嘿一笑,笑声是从鼻子中出来的,“呃嗬,小日子过的还不错吗,小觉睡睡,小曲听听。”
肥婆说,“太史令,陷入爱河了?听说,一个人突然沉默起来,一般有两个原因,一是病了,二是恋爱了。”
我那时就理解了,一个人是难以真正明白别人的东西的,比如他的所思所想,他的不经意的一声咳嗽,活者一声叹息。
我突然喊了一句,“王八蛋!”。当我骂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这一瞬间有了决定,如果距离注定不能跨越,那就算了。
屠夫问,“咋了?”
我说,“一朵花,眼看着就快要被猪拱了。”
黑锤说,“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有什么大惊小怪?站着茅坑,就要拉屎,再臭也要拉,这样别人就不会跟你抢茅坑了。”
四川鬼子说,“怎么,喜欢哪个妞?”
我说,“没有的事,就是随便说说,感慨一下。”
肥婆突然说,“我们班的小猪还挺招人喜欢的,系里好几个男生都打她的主意,每次上课时,她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一群饥渴的男人,你要见了,离大老远都能听见他们体内的荷尔蒙吱吱地响。这年头,男人跟禽兽一样,再美好的东西,都会被毁坏了。”
我眼睛竟然酸酸的,用被子盖着头,睡了。
半响,肥婆说,“太史令,睡着了?”
我没应声,他以为我睡着了,就说,“瓜娃,就是给他说的,追女人,脸皮要厚一点,别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好似女人都欠着他。别到时候,喜欢的女人被猪啃了,肠子悔青了,都没有用了。”
夜好静,当肥婆的呼噜声均匀的时候,月色透过后窗,爬在床栏上,柔柔的,夜不成寐,想着物质、贫穷、爱情之间的距离,我心中另一个自己问,世俗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难以抗拒吗?